65. 过去，再也过不去
帝夜一步一步的走向白沐看着他怀中已经没有了生气的念水，伸出满是汗水得手想要**着张熟悉的脸却在咫尺的地方攥紧了拳头。手上的青筋，泛白的指节。清晰可见。 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要抓住她的时候。白沐都要让自己所有的希望破灭。她是他唯一的希望。 狠狠的抓住白沐的衣领，双眼中仿佛随时都能滴出血泪。 “白沐，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 嘶吼着，愤怒着都抵不过心底的痛。 许久，白沐口中只是一句淡淡的对不起。 那声音，轻的好像这时候飘落的白雪。 整个世界，整个庭院都安静的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一点声音。 影雪倚着门框，看着念水安静的脸，看着庭院中喧闹的人们。仿佛这一切，都惊扰不到她的安睡。 想起什么一般，猛的转身飞奔出门。却撞上了正好逛集市归来的钟离默。 恐怕这时候，只有他能够救回她了。 念水也好，律雪也罢。 千年的信念，不可以崩塌。 她活着的意义，她存在的意义。只不过是为了守护这孩子的周全。 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遮盖着前方看不清的路途。 不解的看着头都没有回的影雪，却听见了庭院中的嘈杂。 “为什么，为什么..” 帝夜歇斯底里的嘶吼，换不回念水的一次回眸。 白沐仿佛魂魄被收走了一般，听不见帝夜发疯般的嘶吼，看不见苏羽慌乱的拉扯，听不到佣人们的劝解。 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安睡在怀中的念水。 每一次，每一次他以为幸福到来的时候。她都会这样的离开。 每一次他想要紧紧抓住的时候换来的却是无尽的苦痛。 念水，我究竟要拿你怎么办。 “够了，帝夜。你这样，念水怎么会安息。” 苏羽怒吼一声，胸腔中竟然如火烧一般的疼痛了起来。 虚弱的身体，加上悲伤的心情令刚好的伤势加重了几分。 “念水死了，我们都很难过。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让她安息..” 苏羽的话，让帝夜心中唯一的希望也被碾碎成末。 就这样了吗？她，终于又一次离开了自己是不是？ 苏羽单手捂着疼痛要裂开的胸口，另一只手挥了挥。下人们便点了点头，将苏府，挂上了这天地一色的雪白。 影雪奔跑着，飞驰着。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一瞬间，进入了仿若星辰的一片黑暗。 身边，无穷无尽的黑暗隐约点缀着星光。 好像夏季夜晚寂静的夜空一般。无声无息。 “念水死了，律雪怎么办。难道他们就这么死了吗？你的计划呢，你不要你的计划了吗？” 影雪好像原地旋转一般的质问着一片黑暗。却发现根本没有回应与尽头。 “你出来！出来啊。她死了，你的计划，恐怕也就失败了吧。” 影雪是石头，她本是没有生命的。可是如今，她的心思全部只牵挂在那一个人身上。她的情绪也随着她的情绪波动。 她能感觉到念水每一次死前有多么高兴又有多么惊慌。 正因为如此她才能有了如今的藴恼。 “你竟然有了情绪？” 一个空灵的声音，不断地从四面八方传来。却又好像回荡在这空旷的四面八方。 “我的确有了不该有的愤怒，不光如此，我还有了欢喜的感觉。” 影雪说着，理直气壮却又有丝丝手足无措。 因为她不知道，这一切的情绪到底是好还是坏。 一阵爽朗却让人分不清年龄的笑声传来，好像空气般不断的缭绕在影雪耳畔。 “看样子，我的计划已经见到成果了。我等了这么久才选中的人。怎么会让她就这么离开。你回去吧，她不会死的。” 声音消失的一瞬间，影雪就已经立在了苏府别苑的大门前。熙来人往的人群，不断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这个不知道何处冒出来的女孩。 容不得她多说一个字，不允许她多了解一件事。 就这么把她驱逐出他的领地。 还真是他的风格。 看着苏府门上挂的雪白厚重的幔布和用墨迹大大写着奠的白色灯笼。影雪的心中，有着莫名的情绪。 既然他说了不会让她死，那么她就一定不会死。 既然如此，需要的也就是时间。 坚定无比的迈出大步向内院走去。 亦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律雪一个人蜷缩着弱小的身子，坐在地上，紧紧地抱住自己将头深深的埋在臂弯里。 念水的脚步声，在这渺无边际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 声音戛然而止，律雪的面前出现了一双锦缎苏绣红色的绣花鞋，落在脚边的还有血红血红的嫁衣。 那抹鲜红在这黑暗中，显的尤为刺眼。 轻笑一声，抬起头用那双空洞无神的眸子对视着念水深邃清澈的眸子。 “你回来了？” “你还没明白吗？律雪” 念水开了口，将律雪扶起。 “明白什么？明白他们如何的抛弃我，爱护你还是如何的欺骗我，把我当一个替身？” 律雪看着念水，薄凉的泪水却毫无保留的落下来。 念水长叹一口气，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容道 “念水，已经死了。我一直到刚才那一刻才明白，我是不被这个世界所接纳的。而你，不一样。这个世界，早就不是千年以前的世界了，我爱的，爱我的。都随着时间，消失殆尽了。我于他们而讲，是过去。是一种美好的幻想。而你..律雪。你才是他们的未来。”说着，念水，牵起了律雪白净的手。律雪能感觉到她的冰冷，她的全身，都充满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抬头看着她，念水的脸竟然如此苍白。雪白的几近透明。 “小夜，白沐，他们等的..并不是我，而是你。我错过的，不是这中间丢失的千年。而是关于他们的一切，和他们的心。律雪，你不是穆念水，你不是我。我对他们，是家人，你对他们，却是挚爱。你知道，我在冰雪栾境的时候小夜看见我醒来，是如何的失落吗？他后来问影雪…” 黑暗中，仿佛水中倒影一般的回忆就像一个巨大的帷幕播放着念水所见到的一切。 “律雪，你不想她吗？影雪…你的名字也是她给你的。” “想..” 夕阳中，金色的光就从两人的身前穿透，映在念水的脸上。 他们的背影，是那么的苍凉。尤其是帝夜，消瘦的背脊和那一句一字，都剜心刻骨，而他的侧脸竟然如此悲伤。 “夜….影雪…” 泪水不断地涌出眼眶，模糊的视线却离不开帝夜。 念水看着律雪道“还有白沐和苏羽，他们也都是你爱的人，对吗？他们也在思念着你啊。” 长廊上，苏羽紧紧地抓着白沐的衣衫。用尽仅有的气力说道 “先救…丫头…” 画面一转，律雪和白沐的种种回忆又呈现眼前。 “虽然，白沐没有表达。但是，我知道，是你改变了他。他已经不爱我了。”念水抬头看着黑暗中律雪和白沐的回忆。 而此时的律雪咕咚一下跪坐在了地上，隔着眼前厚厚得水雾看着那些回忆。泪水大颗大颗的落在颤抖的手背上，泣不成声。 “苏哥哥……白沐…我好想你。” 白雪纷纷，如鹅毛，似棉絮。就那么突然的飘落着。 落在肩膀上的一瞬间，沾湿了衣服，融化了自己。 “其实，我就是想和白沐看一场这样的大雪。可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律雪，你代替我陪他看一场大雪吗？我知道你也深爱着他，你们的缘分刻进血液是不可能被拆散的。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他。” 律雪抬起挂满泪珠的脸看着念水，看着眼前的人。她的眼神那么温柔，还带着丝丝哀求。 “可是我要怎么回去..念水…我回不去了…” “不，你当然可以回去。” 说话间，不知道念水从哪里掏出了一把短小的匕首，精致却锋利。“只要你杀了我，你就可以回去。” 惊恐的看着念水交到自己手中的匕首，脑袋像拨浪鼓一样的拼命摇晃着。 “不，不要..不可以这么对你。不可以。” 念水也不舍的看了一眼律雪手中的短剑，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样落了下来。 “念水，你忘记了么。我早在千年前就死了。你是我的转世，你就是我。而我，因为冰封，早就非人非鬼了。只有你，才能让我解脱啊。” “不要不要….”念水看着律雪犹豫的神情坚定地握住了律雪拿着匕首得手，慢慢接近自己心脏的位置。嘴角扬起一抹漂亮舒心的微笑。 “律雪啊，好好带着我那份，活下去..” 刹那间，鲜血四溅，仿佛成片的彼岸花瞬间开放。 妖冶无比。律雪就那么的看着念水，不知道是眼前的水雾，还是其他，念水的脸就好像水中的倒影一样，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看不清。 “不要..念水…不要啊…” 终于，在律雪绝望的哭喊声中，念水消失了。永远的消失了。 地上没有丝毫的血迹，没有任何的痕迹。除了，她穿的那一身缀满了珍珠翡翠奢华无比的红色嫁衣。 不知道过了多久，律雪只觉得泪水都哭干了。拾起地上的嫁衣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宽袖挥舞，长袍随风。 死一般的寂静中，律雪穿着那件嫁衣，对着铜镜细细的描绘着柳叶般的细眉。 眼角尽显妩媚妖娆。不似从前温婉，更多了几分勾魂摄魄。 律雪，轻轻地拿起纤长雪白的小指，优雅的抹了抹唇上蔻丹红的口脂。朱唇轻抿，散发出妖艳无比的诱人。 回过头，静静地看着远方唯一的光亮，朱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眼中，在不经意的时候闪过一丝血红色的光芒。 “白沐，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