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湖心亭中的对话
“长生！就是无所不在！” 龙剑心一剑斩出，剑芒惊天，断天裂地，震动了天澜山。 “轰隆！——” 天空骤然变暗，乌云滚滚，席卷而来，遮天蔽日，一道惊雷霹雳，震惊四野，惊动了浩然剑宗中的无数人。 龙剑心参悟长生之意，已经触碰到了天道的禁忌，使得天道都落下雷霆警告。 这一瞬间，浩然剑宗中有数个沉睡中的身影觉醒，感受到了从天澜山中传出的气息。 苍老的声音响起，如同跨越了时间长河，尽是沧海桑田， “长生......” 数百道神识向着天澜山扫过来，想要探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道无形的屏障自夫子的府院中升起，笼罩住了天澜山，将这些神识尽皆阻拦在外，让他们探查不到真相。 这道无形的屏障由夫子的意念组成，夫子乃是当代圣贤，神念浩瀚如海，具有天心，莫说是神意境修士，就是炼心境的大修士都很难在神念上超越夫子。 数道如龙般的意志骤然降临天澜山外，幻化出了几道人影。 这几个人影目光如炬，他们能够看到那无形的屏障，同时他们也在上面感受到了夫子的意念。 他们明白了夫子的意思，夫子并不想让他们探查到里面的情况，哪怕他们是浩然剑宗的老祖也不行。 既然夫子不愿意，他们也没有打算硬闯，因为他们知道，就算是他们，也冲不破夫子的意念。 “夫子，你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几道化身中走出了一个苍老的儒者，仙风道骨，峨冠博带。他声音沉稳，隐约带有一股不可思议之力，让人从心底里去信服。 这次天澜山中传出的力量，惊天动地，天道为之震动，降下天雷，风波震荡了整个浩然剑宗，甚至将他们从沉睡中惊醒。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这气息中感觉到了长生！ 夫子的一道意念从天澜山上走出，平淡至极，却又隐约带有无数光海星辰。 他看着天空中的数道身影，道：“偶有感悟，不想竟惊动了老祖，还请恕罪。” “你，明悟了长生？”苍老儒者声音有些颤抖，有些兴奋。 “天机不可言，还请老祖恕罪。”夫子的眼睛与老祖对视着，眼神清澈，没有丝毫遮掩。 “长生，唯有自己明悟，才是长生！” 夫子语气不卑不亢，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化身化为光雨，消散在天空中。而那道意念屏障，仍旧在那里，阻拦着其他人。 几位老祖听得夫子一言，身体一颤，眼中有着不甘，但是最终只能感叹一声，化身消散，继续沉睡。 而天宇子等人在看到几位老祖都离去之后，自然也不会再去打扰夫子，纷纷离去，安稳宗内弟子，很快浩然剑宗就恢复了往常。 夫子的府院中，湖心亭。 坐在亭中的夫子站起身来，走到了亭外长廊上，抬头看向天澜山顶，目光穿透了无数林木云雾，清楚地看到了手中握剑，定格在空中的龙剑心。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看着龙剑心，声音有些沙哑，“长生......” 谁人不想长生，谁人不愿长生。 自古至今，万古岁月，不知道多少人在追求长生的道路上苦苦挣扎，只求参悟到一丝长生之意，但是最终又有几人得以如愿。 无数生灵的累累白骨铺路，又有无数人踏着这些白骨前行，但也只是为前方不知还有多长的无尽之路增添新的亡灵。 长生，最终却只有归墟。 却不想今日，这让无数人追逐了无数年的长生，竟被龙剑心这样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给看到了一丝身形，抓住了其隐约透露出的一点皮毛。 空活了数百年，今日竟借着自己的学生，头一次接触到长生之意。 即便是夫子圣贤之心，对于大多数事情都看得透彻，也对自己的学生产生了一丝嫉妒。 这是每个生灵自然的反应，是灵魂深处的执念，就算是圣贤，也不能将其消磨。 ...... 龙剑心定格在空中，还沉浸在自己刚刚斩出的那一剑中。 一剑斩出，那一瞬间，龙剑心仿佛抓住了某样东西，但是却模糊不清，虚幻飘渺，那种感觉转瞬即逝，让龙剑心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很快龙剑心就确定了自己所抓住的是什么。 自己抓住的，是长生的希望。 龙剑心的心中，有一股意念涌出，让龙剑心不自觉地将其施展出来。 一股力量从龙剑心体内冲出，迅速地扩散，成为了一个方圆百丈的领域。 在领域中，龙剑心好像无所不在，清晰地感觉到了这百丈范围中的所有事物，不论是生灵，还是元素。 无所不在！ 这种感觉，和用神识去探查一个地方不同，没有丝毫的违和，完全地融入其中，好像自己就是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 龙剑心真正的体会到了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的感觉。 一道剑芒突然刺破了空间，从龙剑心身后的一处虚无中斩出，速度突破音速，斩开空间，发出了音爆。 眼看着这道剑芒就要斩在龙剑心的背后时，剑芒又突然的消失，出现在了龙剑心的脚下，向着下方斩去，劈裂了山岩。 龙剑心露出微笑，这道剑芒，是他自己斩出的。 无所不在的其中一个含义，就是可以在任何时间，出现在任何地点。 龙剑心又熟悉了一会儿自己的能力，准备下山之时，夫子的话语传来。 “来湖心亭。” 龙剑心愣了一下，目光穿过万丈山崖，无数密林云海，看到了夫子府院中，正站在湖心亭长廊上的夫子。 龙剑心不敢怠慢，身体化作剑光，纵身一跃，向着湖心亭飞去。 很快，龙剑心就来到了湖心亭，夫子早已坐在了亭中等候。 如同往常一样，夫子让龙剑心坐下。 龙剑心先是为夫子沏了一杯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后，才正式落座。 夫子喝了一口茶后，将茶杯放下，看着龙剑心，有些感慨道：“没想到，你竟有如此福缘，可以看到长生的一丝身形。” 龙剑心身体一震，突然醒悟了过来，他隐约记得在自己顿悟之时，天空中出现了异象，甚至有天雷劈落。 按理说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惊动整个浩然剑宗，但是他之前却发现天澜山外平静如常，没有一个人。 夫子见龙剑心如此神色，一眼就看透了龙剑心心中所想，他说道：“你放心吧，我已将宗主他们摆平，对他们说是我修炼偶有所得，而且为你阻拦了其他人的探查，并没有别人知道你所领悟的。” “多谢老师。”听到夫子的话后，龙剑心惊起的心思才平静了下来，暗中松了一口气。 他真的担心，天宇子等人还好，但若是有浩然剑宗的老祖前来，恐怕只需要随意一眼，就能看穿自己的《无相诀》，到那时自己恐怕就难以离开了，会有性命之忧。 “你好像很怕别人看到刚才的你，或者说，你很怕老祖！” 夫子突然说了一句，龙剑心身体一震，夫子的声音如同惊天霹雳，刺穿了他的灵魂，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夫子平淡地说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帮你阻拦住了老祖，他们并没有看到你。” 龙剑心有些不知所措，暗中思索着对策。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念头，恐怕夫子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老师......其实我......” 龙剑心冷静了下来，看着夫子，神色平淡如常，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夫子却打断了他。 “有些事情，心中知道就行了，不用说出来。”夫子阻止了龙剑心，道：“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但是那又如何，你就是我要找的学生。” “老师......” 夫子又说道：“一个人的相貌可以伪装，气息可以改变，但是他的剑，却是永远也不能隐藏的。” “年少时的我，曾立志要踏足剑道之巅，为了辅助剑道，我开始钻研儒道，修行浩然正气。”夫子的眼中有着回忆，轻声追忆着他的青春。 “我在儒道上好像很有天赋，而且比我在剑道上的天赋好很多，我的浩然正气越来越纯正，儒道修为越来越精深。”夫子的语气有些自嘲，摇头笑道，“谁想，最终我竟然成为了一个很有名的大儒，反而是我的剑道修为，并没有提升太多。” “我就想，可能是我修行的方法不对，于是我便从其他的角度去钻研儒道，试图从中找到适合我的剑道。可是谁知，我的剑道修为已经没有太多提升，而我却被别人称为圣贤。” 夫子叹了一口气，“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追寻的是剑道，反而最终却成就了儒道。于是我便开始反思，开始收徒。我收了几个徒弟，他们都很不错，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剑道天赋绝佳，我开始传授他们知识，教授他们剑道，想要通过他们来找寻原因。最终，他们都成为了大儒，剑道也都有成，可是我却没有找到原因。于是我又收了几个徒弟，他们的剑道天赋并不怎么好，但是他们最终却都成为了一方霸主，剑道上的成就也很高。但是我还没有找到原因。” “于是，我便不再收徒，开始出去游历。这期间，我走遍了天风域，也在很多地方驻足，教授了一些人知识，我想找到我的剑道，于是我便观察世间百态，想要从中找到原因。” “有一天，我看到了一个在疯狂练剑的少年。他为了练剑，不惜损伤自己的身体，即使汗流浃背，即使伤痕累累，依旧不停的练剑。于是我就上前去问他，你为何练剑！” 夫子停了一下，看向龙剑心，问道：“你可知，这个少年如何回答的。” 龙剑心愣了一下，道：“弟子不知。” 夫子说：“那个少年说，他要努力的练剑，待到剑法大成之日，前去找杀了他全家的山贼报仇。” “这个少年练剑的原因，是为了报仇。他的剑，是有目的的剑。那一刻，我好像明白了一些。” “但是我还没有明悟，直到我遇到了另外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