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野兽之心

    昆仑，传说中的仙山。事实上却是一个常年积雪、环境恶劣、怪兽出没的神秘危险之地。据说若有人进入这里修行，生者成仙，死者化怪，却无从稽考。

    距离李无极和青龙、白虎二人约定到达山顶的日子已经过去了20天，两人的位置依然停留在半山之处，毫无进展。他们每天都在与各种怪兽战斗，疲于奔命的同时，又食不果腹，衣难御寒，所处之境地十分艰险，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这座山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子我以前也见到过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有我打人，从没有我挨打的份，没想到今天会如此狼狈。”白虎躲在乱石堆后一边啃着树皮一边想着，心中在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办。就在此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从远处传来，吓得白虎一哆嗦。

    “真是没完没了！”白虎气得从地上站起，破烂的衣裤上血迹斑斑，早已凝结。他扔掉手中啃一半的树皮，攥紧拳头，大步流星地跑了。他选择逃跑了。

    一阵怪风袭来，一只巨大的吊晴白额猛虎嗅着血腥味跳了出来，一掌拍在了白虎刚才躲藏的那堆乱石上，拍得粉碎。接着，举头向天，一声咆哮。

    白虎在前头跑，巨虎在后面追，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死神手中的镰刀就高悬在白虎的头上，随时都会斩下。

    “不行了，这家伙，追了我三天三夜，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动，难道我真的要就此丧命在它的口中？”白虎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徒添悲伤。

    跑着跑着，白虎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群大概20几只多角怪牛。白虎和这群多角怪牛打过交道，每一只白虎都不是对手，而且是完败。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白虎仰天长叹：“完了，我命休矣！”

    怪风袭来，吊颈白额巨虎杀到，对面的一群怪牛也都瞪起灯笼大的眼睛，步步围上。巨虎长吼一声，狂风大作，震的白虎耳膜出血，怪牛们步伐不稳，身形晃动。但是，怪牛们仗着自己牛多势众，并不畏惧，反而狂性大发，探尖角，踏铁蹄，群起而上，朝着巨虎冲去，有如大浪淘沙，惊涛拍岸，势如破竹，威不可当。

    白虎知道自己已经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下意识地抱头蜷身，跪倒在地。眼看怪牛群就要冲到白虎近前，巨虎跳将起来，一跃落在白虎旁边，四肢抓地，将白虎罩在自己的身下。群牛扑上，巨虎抬起自己的锋利虎爪照着头牛就是一巴掌，将其头颅当场拍碎。紧接着，左右开弓，露出獠牙，又抓又咬，一炷香的功夫，杀死了大半怪牛，其余的怪牛一见不是对手，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那巨虎也没有去追。

    等到这场怪兽之间的搏斗结束，巨虎这才低头瞅着白虎，将脸贴近仔细观瞧。白虎放弃抵抗，一心等死。说来也怪，巨虎对白虎用鼻子嗅了又嗅之后，并没有伤害白虎的性命，张开血盆大口一把将其衔在口中，又将死牛的尸体，抓起两只丢在背上，一路狂奔冲上山头。白虎只觉得耳畔风声渐紧，眼前景物变换，又惊又怕，又冻又饿，昏沉沉失去知觉。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白虎觉得后背一疼，似乎是被摔在了地上，增开眼时却发现来到一处洞xue之中，判断应该是巨虎的巢xue。

    “原来是把我当备用的食物存起来了。”白虎正在思索如何逃出生天之时，身后一阵“呼噜”的喘息声，回身正见巨虎缓步走来，嘴中还掉着血淋淋的一大块鲜rou。

    “啪”的一声，巨虎将鲜rou丢在地上，用嘴将其拱到白虎近前，似乎是让白虎吃掉它。白虎看着那块鲜rou，直咽口水，心中说道：“什么意思，是想把我养肥之后再吃吗？算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就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白虎实在是饿得不行了，也顾不得多想，抓起那块鲜rou就往嘴里塞，大口大口地嚼起来。白虎本来就是野兽，吃生rou早就习惯，变做人形之后也没有改掉这个习惯，很快就把偌大的一块鲜rou吃个干净。

    看到白虎吃完，巨虎转过身走了出去，不多时，又叼来一块，扔在白虎脚下，白虎复吃，又吃个瓢满钵倾，痛快淋漓。这一次，白虎可真的是饱到吃不下了。巨虎见白虎再次吃光，转过身刚要出去，白虎连忙冲他喊道：“不要再拿了，我已经吃饱了！”

    那巨虎好像能听懂白虎的话一样，站定脚步，转过身来到白虎身边，一把将白虎抱在怀中，蜷身躺在地上，倒头便睡。白虎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又困又累的他也不愿意多想，此时他已将自己的生死抛之脑后，巨虎的皮毛有暖又软，正好用来当铺盖，他抱着巨虎的胳膊，躺在巨虎肚子的皮毛上，和这头怪兽一起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早，巨虎用舌头舔着白虎的脸将其从梦中唤醒，领着他走出洞xue。白虎这才看见门口处倒着两只被撕开的怪牛的尸体，知道昨天吃的是什么。

    “还要我吃吗？”白虎指着这两只怪牛的尸体，就要走过去，却被身后的巨虎一巴掌按倒，吓得白虎出了一身的冷汗。

    巨虎将白虎用爪子将他扶起来，示意他不许过去，要他跟着自己。白虎虽然还不能领会对方的意图，但看到对方似乎没有要吃自己的意思，就想跟它一起去看看。巨虎将白虎一把扔在自己的后背上，一阵风似地冲向山上，跳过一条小涧，翻过一道山坳，又看到前一天的多角怪牛群。

    不过，巨虎这一次并没有亲自出手，却将背上的白虎扔向牛群之中。狂野好斗的怪牛看到有来犯者，调转牛头朝着白虎走来。白虎一愣，马上做出应对，使出风之能力挥出一记爆裂拳，照着离自己最近的怪牛打去，却依然如泥牛入海一般，毫无反应。那头被打的怪牛“哞”一声冲来，眼看白虎就要再次被对方顶伤。就在此时，在他身后的巨虎再次跳出，一巴掌将怪牛扇倒，按在爪下。

    “呼！”巨虎发出声音，将呆住的白虎再次向前推去，意思是让他继续应战。白虎明白了巨虎的意思，也不再有所保留，解放野兽之力，变身人化兽：“虎神大撒满！”一道白光闪过，狂风包着白虎卷起，冲天直上，留下的是一个虎头人身的怪兽，他全身上下布满黑色老虎斑纹，头顶的“王”字清晰可见。突然变身的白虎令牛群也为之一怔，众牛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白虎大吼一声，祭起拳头，直奔下一头离自己较近的怪牛冲去，手中白光一闪，狂风卷起空气凝聚成等离子能量体：“极道凶星！”“砰”的一声巨响，白虎的拳头正打在怪牛额头的独角上，巨大的力量将牛角撞碎，把怪牛击倒在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耶！”白虎兴奋地振臂欢呼起来，这时他上山之后头一次打败这种怪牛。可是，巨虎走到他的身边，却一巴掌将其扇倒在地。

    “干什么？打输不行，打赢也不行吗？”白虎也来了脾气，对巨虎吼他的态度十分不满。巨虎似乎能听明白他说什么，朝着他怒吼一声，震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白虎实在无法理解这只巨虎的思维，刚一转身，却看到刚才那只被自己击断独角的怪牛不知何时已经冲了过来。白虎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巨虎再次挥掌将其击倒，一口咬断脖子。白虎这才明白，原来巨虎是对他没有彻底杀死怪牛表示不满。

    “这个家伙，好像是在训练我，就像老虎对自己幼子的训练一样，难道说它把我当成了它的孩子？”白虎盯着巨虎看个不停，勾起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模糊记忆，那个他还是老虎幼崽时候的零星记忆。

    “mama？”白虎不由自主地对着巨虎叫了出来。

    巨虎看了一眼白虎，将其用爪子推到身后，屈膝弓背，全身上下隐隐发出光亮，似乎在凝聚力量，又好像是在给白虎做示范一样。白虎的前身虽然是老虎，但他是在实验室中成长的，从来就没有在野生的环境下生存过，更不懂得老虎应有的捕食技巧，他知道这头巨虎在传授他的是最原始、最有效、也是最适合自己的战斗方式，他屏住呼吸，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要将整个过程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巨虎全力窜出，以风驰电掣之速，排山倒海之力，冲进怪牛群中，用老虎特有的战斗方式和捕食技巧，将群牛杀得七零八落，死伤大片。那双利爪搅动狂风产生真空，还没接触到怪牛的皮肤，已经将它们撕裂得血rou模糊，口中的獠牙一张，吼出的真空波轰出百米之远，将地面都切成道道沟壑。

    “太厉害了，这简直就是老虎之王啊！”白虎发自内心地叹服，五体投地。“我要是能有它一半的本事都知足了！”

    等到牛群被虎王杀散之后，虎王捡起两只怪牛的尸体，丢在自己的背上，叼着白虎再次返回洞府。这天晚上，白虎在洞外点起篝火，将两只怪牛烤熟了，送给虎王食用。他们两个吃了之后，就再次依偎在一起睡去。

    之后的几天里，虎王依然如故，带着白虎出去觅食，锻炼白虎的捕食能力，并且传授白虎作为老虎应有的捕食技巧。白虎认真学习，反复练习，渐渐掌握要领，得到真传，战斗力得到了大幅提升，而他们两个在此过程中也形成了默契，建立了友情。

    就这样，一直到第10天，也就是和李无极约定在山顶会面的日子，白虎终于坐不住了，对虎王说道：“谢谢你，虎王，我这几天跟你学会了不少东西，但是我现在要赶去山顶，那是我和伙伴约定好的。”说完，白虎转身就要走，可是身后的虎王却用尾巴一把勾住了他。白虎转过身，看到虎王的眼中流露出恋恋不舍的神态。

    “放心吧，等我到了山顶和我的伙伴会面之后，还会再回来找你的。”白虎摸着虎王的额头说道。虎王用头拱了拱白虎的脸，将白虎再次掀在自己的后背上，冲出山洞，朝着山上跑去。

    “你的意思是你要亲自送我上山吗？”白虎高兴地说道。虎王长啸一声，做出回应。

    他们跑了一路，山中的众多怪物摄于虎王的神威，不敢靠近，眼看就要到达山顶的时候，虎王突然掉转了方向，沿着一条岔路冲下山去。

    “虎王，你要带我去哪里啊？你走过了，上山的路在那边啊！”任凭白虎在虎王背上如何叫喊，虎王都不停下脚步，载着白虎一溜烟地冲了下去，跑进了一片枯树林中，将白虎丢在地上。

    “虎王，你要我干什么，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白虎十分不解。正在疑惑之中，只听得身后“噼啪”，白虎猛回身，却见到一条枯枝状的藤蔓朝着自己冲来。白虎一个大鹏展翅跳在空中，躲开脚下的枯枝，落下来时，一脚将其踩得粉碎。还没等他站定，又冲出三条枯枝状的藤蔓缠向他的手脚。在他身后的虎王一声咆哮，用巨爪将其尽皆撕碎。

    “这是什么东西？”白虎顺着藤蔓看去，才发现竟然是一颗大树，大到惊人的树。这颗参天大树上长满了藤蔓，每条藤蔓就像章鱼的触手一样灵活，有不少的藤蔓上还缠着各种野兽和怪物，有的已经变成了枯骨，有的则只剩下一半躯体，有的则还没有死掉，却也昏迷不醒。

    “原来这是一棵吃rou的树啊！”白虎终于明白了这是什么树。他用眼睛一扫，发现在一端绑着的几个野兽和动物中，竟然有几只小老虎仔，和虎王的样子一般无二，多数已经死掉，只剩下一个头或者骨架，只有一只还完好无损，却也叫不出声音来。

    “明白了，你锻炼我的目的，是想让我帮你去救你的孩子。”白虎回头看着虎王，虎王低吼一声。

    “也好，顺便试试我现在的实力，看看到底变强了多少。”白虎咬定牙关，一跃跳在虎王的背上，对虎王指挥道：“虎王，你来对付那棵树，我来救你的孩子，冲啊！”虎王长啸一声，载着白虎冲了上去。

    两人披荆斩棘，砍瓜切菜般的冲到了大树的近前，白虎变作人化兽，使出虎王所教授的捕食本领，闪转腾挪，步步前进，终于杀到了大树的腹地。一边扯下被树藤捆住的小虎仔，刚想往回跑，身后的大树喷出黏黏的树液，将白虎的脚牢牢粘在地上，同时多条藤蔓就势捆住白虎的双手，一颗尖利树枝朝着白虎的心脏刺来。说时迟那时快，白虎眼前血光一闪，虎王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尖利树枝将它刺穿，疼得它仰天狂啸，震耳欲聋。虎王使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撕下白虎缠绕白虎的藤蔓，将白虎从树液中拽起扔了出去。

    “虎王！”白虎怀中抱着小虎崽，抬头看着奄奄一息的虎王，大声叫道。

    “扑！扑！扑！扑！”从后面飞出的树枝刺穿了虎王的全身上下，虎王举起利爪，照着自己胸口猛地一扣，竟然掏出了自己的心脏。

    “虎王，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白虎双眼充血。

    没想到，虎王竟然开口说话了：“吃了我的心，你将回归野兽的力量，带着我的孩子离开。”

    “不，我不能！”白虎大吼着，冲了上去。

    “扑！”一根树枝刺穿了白虎的手臂，也刺穿了他怀中抱着的小虎崽的脑袋。

    虎王悲吼一声，力竭而亡。白虎看到眼前的虎王，又看了看自己怀中的虎仔，大吼一声，一把抓起地上的虎王之心，吞了下去。

    “呼”的一下，白虎心中热得发烫，全身上下爆发出惊人的冲天气浪，整个人完全找回了原本属于野兽的真正力量。

    “极道凶星！”白昼如炬，仿佛核爆炸一般的蘑菇云腾空升起，将整片树林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