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平地惊雷
辛若天诧异，微微一愣，然后轻轻的推回去。“你吃吧。哥不饿。” 他说不饿也是真话。可是，这么好的rou，肥的流油，香气四溢，他心里还是很想吃的。 小女孩拿着rou片儿的手，固执的伸着，不肯退回去。 辛若天只好在她的手里吃下了那片儿rou。 真香。 辛若天心满意足的嚼着。 小女孩的胃口不大。样子虽然很饿，但是没有吃下多少。 她吃了大半个饼子就饱了，不再吃什么。 食物怎可浪费。 面对余下的美味，辛若天风卷残云，瞬间吃了个精光。 看着辛若天狼吞虎咽的样子，小女孩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 辛若天也笑了。 她笑的样子可真好看呀，就像是一轮花儿开之夜高悬美空的春月。 辛若天的人醉了，心也醉了。 “来。到这里来。”辛若天收拾了桌子，领小女孩儿到前面近门的大椅子上坐下。 怕小女孩儿冷，辛若天在她的脚边放了一个炭盆儿。 屋子里暖和，吃饭的时候，结在小女孩儿鞋子上的冰雪都化了。鞋袜浸了水，全湿了。 因为是棉鞋。水浸透了，裹在脚上特别的冷。鞋湿的厉害，单凭脚暖，何时才能干呀。脚也会更冷，可能还会因此冻伤。 辛若天小心的帮小女孩儿把湿了的鞋子脱下来，放到炉边烘着。他又把她的脚擦干，用干布包上，将炭盆移近一些暖着。 这天寒地冻的，不能不穿鞋呀。 辛若天想起柜子里好像还有两双自己小时候穿过的鞋子，其中一双靴子大小合适。 于是，他走到柜子那里，把它找了出来。 这可是他的宝贝呀。 是他的娘，亲手给他做的，但却是最后一双鞋。 这双鞋做好了没多久，他娘就莫名奇妙的不见了。 辛若天记得，当时自己哭闹不止。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再接着哭。 后来，时间久了，他才慢慢的好起来。 鞋子成了最后的记念。他一直舍不得穿。小孩子的脚总是长的特别快。鞋子没有没穿过几次，就小了，不能穿了。 辛苦天将它擦净了，细心的收藏在柜子里，想娘的时候，他就拿出来看看。 鞋子里的毛还是那么的柔顺。 辛若天深情的抚摸着那皮毛，心中留恋。 这是他心里珍贵的东西。可是，为了小女孩儿，他舍得。 死的东西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这个活着的人更重要。她太可爱了，是他得到过的最好的珍宝。 辛若天面带微笑，把鞋子给小女孩儿穿上。 真是缘份，鞋子大小刚好合脚。 可能是因为站在雪地里太久了，身体冻僵，遇暖如冰一般在慢慢的融化。小女孩儿吃饱了以后，精神就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辛若天疼惜的把她抱到了床上，仔细的盖好被子，又给她暖上了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 坐在床边，辛若天心怀幸福，静静的看着小女孩儿安然入睡的样子，心里非常的满足。 乐极就会生悲。坐着，坐着，辛若天突然心血来潮。他忽然想起，一大早儿就出去收猎，自己今天的功课还没有做。 这还了得。父亲傍晚就要回来了。他一回来，是一定要检查的。 辛若天赶紧从床边儿站起来。他先去收拾好厨房里的东西，接着便坐到书桌的后面，认真的cao习今天的功课。 他后悔早上没有先写一点儿再出去。书，一字没有背。字，一个没有写。现在着急赶工，辛若天几乎手忙脚乱，恨不能让自己生出三头六臂来。 屋里的炭火，熊熊的燃烧着。 暖气上升，气息暖的让人晕晕欲睡。 渐渐的，渐渐的，辛若天身体慵懒，不坚定学习的神志也朦胧起睡意。他打着哈欠，勉强支撑着继续写字。后来，他实在支撑不住了，头一歪，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屋外，时近傍晚，天空慢慢的暗下来。 雪道上，传来了马儿的嘶鸣声。 “啾——”“啾——”“啾——” 两个孩子同时从睡梦中惊醒。 天哪，是爹回来了。 辛若天几乎是从椅上惊跳起来。他丢开手里的笔，飞奔到小女孩儿睡觉的床边儿，不由分说的一把将她抱起，用兽皮裹住了，塞到饭桌后面的一个藤筐里。 “嘘——你在这里，可千万不要出声儿。知道吗？”辛若心情慌乱的叮嘱道。 小女孩儿张着大眼睛，乖巧的点点头。 辛若天一怔，想起小女孩儿本来就不会说话，叮嘱她不出声儿是多余。 “千万别乱动。”他轻声又补充了一句。 小女孩儿眨眨眼睛，表示自己听懂了，会照做。 辛若天忧心的多看了一眼，快速的在筐子上盖上一张兽皮将小女孩儿掩好，然后他回到书桌边的椅子上继续装睡。 ‘吱呀’，门开了。寒风随之扑入。 辛若天的身体微微一颤。他悄悄的将眼皮撩开一条缝儿。 门口儿光线一暗，一个高大、廋长的身影出现在门框里。屋里，随即又吹进一阵儿冷风。 那人进来，门在他的身后关上了。 这个人就是辛若天的爹——辛青阳。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玄色的半旧长袍，外面罩着一件虎皮的坎肩儿。头上扎着一抹兽皮的围额。腰里挂着短刀。背后背着一个箭囊。 这是最平常不过的猎户装扮了。 进了门，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假寐的辛若天。他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最近的灯前，点上了灯。然后，他回身走近书桌儿，从桌子上拿起辛若天刚写的字来看。 那些字，因为是赶工写的，量虽足了，但字迹了草马虎。辛青阳看了，眉头微微一皱。 息重之间，辛青阳忽然感到了一股味道。这分明是烤鹿rou的味道。那浓郁的香味儿，聚在屋子里，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仍然没有完全散去。 心里已经有火星儿了，烤rou的味道如同助了一股风，无名之火忽然高起，直冲上脑门儿来。 辛青阳冲过去，一把从椅子上把辛若天拎了起来，重重的扔在了地上。接着，他的手里迅速的抄起近处靠着的顶门杠。 辛若天本来就没有睡，被重重的一摔，惊恐的睁开了眼睛。他在心里暗暗的努力，准备领受将要落下的这一顿揍。 为了坚强的抵御，也为了保护自己不多受伤，辛若天在地上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儿，只留出后背对着辛青阳，因为这里经打一些。 耳边似有风。辛若天闭上了眼睛，将身体收缩紧了俯在地上静静的等着。 咦——怎么了？那棍子怎么还没有落下来。 难道…… 经过了片刻令人窒息的静默。 辛若天又俯了片刻，确信不会有动静儿了，便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张开眼睛，从胳膊的夹缝儿里偷偷的向上观看。 哎——辛青阳整个人像冻住了一样，身体定在原地，手里还举着那根临时抄起的顶门杠，甚至他眼睛里像要杀人的目光也被冻住了。 这……这是怎么了？ 辛若天疑惑。 他将身体又展开一点儿，让观察的范围扩大一些。 到底发生了什么？ 辛若天心里太惊奇了，迫切的想看个明白。同时，他又小心的防着，害怕辛青阳手里的那根顶门杠会随时落下来。 辛若天很小心的，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放开了挡在自己头顶的胳膊，然后缓缓的翻转了身体。 这下看清了。他的身后，一个小小的白色的身影儿，正坚定的挡在他和辛青阳之间。 是那个小女孩儿。她在护着他。 辛若天毫不犹豫的从地上跳起来，一把拉过小女孩儿，把她护到自己的身后，“爹。你要打就打我吧。不关她的事。” 此情此景，他想起了以前小铃铛第一次来他家玩的时候情景。当时，辛青阳就是这么冷酷粗暴的把她赶出了门。 小铃铛还好，毕竟是有家可回的。辛青阳不喜欢她，她还可以回自己家。 可是，这个不会说话的小女孩儿呢。她可是无家可归呀。 如果现在，把她赶到雪地里去，天寒地冻，那么等着她的就只有死亡。 辛若天死死护住小女孩儿，整个人紧张的陷在无边的恐惧里。 怎么办？辛青阳在暴怒之下……他不敢想下去。 外面，好像又开始下雪了。屋子里，安静的可以使人听到外面雪落在地上的声音。 双方僵持，时间也仿佛冻住了几秒。 ‘啊——’，辛青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慢慢的松驰下来。 他迈步走到门边，把手里的顶门杠放回原来的地方。 放完，辛青阳仍然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过身向屋子的里面走去。 辛若天的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辛青阳，既恐惧又戒备，精神片刻也不敢放松。 他一直把小女孩儿紧紧的护在身后。 直到辛青阳走进里屋不再出来。辛若天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要放过他的意思吗？ 在他有记忆以来，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辛青阳的严厉，辛若天是一时一刻也不敢忘记。 虽然怀疑，但不敢确认。辛若天依然小心的护着小女孩儿。 “来。到这里来。”他自己回书桌那里，准备补齐功课。同时，他将小女孩儿安置在自己的身旁，方便随时保护。 换过了衣服，辛青阳便走去厨房做饭。 远远的听到，厨房传来锅碗瓢盆儿碰撞的声音。辛若天才确信，自己今天确实逃过一劫。 ‘呼——’辛若天着实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