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稀里糊涂
陈有余听到这句话回过神来,带着有些惊讶的情绪看向说话那人。 然后他刚好就看到了摸着八字小胡子,笑眯眯的王主簿。 表面上是在夸赞陈有余,实际上则是捧杀。 捧杀一词的深层意思是什么呢。 打个比方,首先你狠狠地去夸这个人,将他置于顶点,放大他的长处,相反,只要他做了一件蠢事,或者说是表现出一丝丝不好,那么结果就是,在舆论胁迫之下,会放大他平日里的不足,即便只是小事。 这就和前世那些明星一样,他们长期曝光在公众面前,所有的一切既是荣耀,也是毒药,在关键时刻会成为捧杀,所以他们必须得谨言慎行。 “这大老鼠真坏啊。”陈有余不光是给徐泽亮取了一个外号,王主簿也有,因为其贼眉鼠眼,还有那八字胡招牌,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大老鼠。 当然,这外号也只敢在心里念念,陈有余不害怕谁,可讨厌被穿小鞋。 本想像徐泽亮一样找个借口,推脱掉这件事情,顺便再贬低一下自己,抱怨抱怨,好让自己摆脱掉这桩麻烦事。 可陈有余还没先开口。 文知县文大人,倒是立马开口,“王主簿说的倒是挺有道理,这件事情我也确实考虑过交给陈管事,可陈管事毕竟还管理着西街,这事情会不会太多了,忙不过来?” 这番既是肯定了王主簿对于陈有余的夸赞,又表达出了他的欣赏之意,甚至于已经略过陈有余,隐隐做出了决定,担心其到底吃不吃得消的问题。 这其中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本打算开口的陈有余见此一幕也不说话了,笑眯眯地看着两位大人表演。 果不其然。 文知县刚一说完,徐泽亮立马上台表演,那是一顿天花乱吹,无非就是陈有余多么聪明,多么厉害,是调查这起案子最为合适的人员。 就连大字不识几个的赵无敌居然也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什么年少有为,足智多谋。 愣是把这辈子知道所有的褒义词全部用在陈有余身上。 徐泽亮和赵无敌两人一人说完一人捧,一唱一和,旁边王主簿虽然没说,但却表现出一副确实如此,点头附和的模样。 表现得很冷淡的俊俏少年文长青,冷眼旁观,余光确是瞥了一眼身旁之人,微微皱眉,不知为何。 啪的一声,在文高远突然猛地一拍桌子之下,两人才闭嘴,看向他。 “你看看你们两个,成什么样子!”文高远一副很铁不成刚的模样,说完之后又接连咳嗽两声。 至于王主簿,倒是成了个哑巴,只是依然在点头附和。 你们说得都很有道理。 “你们两个作为朝廷的一份子,虽然不入品级,但同样应该为民分忧,而不是像刚才那样一味推脱责任,你们两个看看,陈有余他一句怨言有没有说过,能不能像他多学习一点!”作为父母官的文知县说道最后一脸痛惜,沉重语气说道。 他的话让徐泽亮和赵无敌两人一愣,又看向面带微笑的陈有余,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徐泽亮机灵,先开口,“大人说的对,我们定当以陈管事为榜样,以后好好学习!” 一旁的赵无敌连忙符合,“对对。” “咳咳,小余,你说是吧?”文高远又咳嗽两声,笑眯眯地看向陈有余,似乎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是是,小人一定不辜负大人期望,定将那贼人缉拿归案,不然我就不姓陈,不叫陈有余。”陈有余义正凛然地回答,面色严肃。 “陈管事说得好,那这件案子就交给你了!”王主簿突然提高音调,满脸微笑。 其余两位南北两街管事也连忙附和。 “小余,不要有太大压力,我们县衙全上下都会支持你,只要能找出凶手,你就是首功!”文高远做了最后表态。 然后在陈有余强挤出的微笑当中,又说了几句,就散会了。 负责调查高氏灭门一案的人选,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落到了陈有余的身上。 早晨的阴雨散去,天空依然是黑压压的,地上也是湿漉漉的,空气不怎么样,让人感觉不舒服。 相比这鬼天气,陈有余的心思却在别处,徐泽亮和赵无敌在散会之后,就各自离开,至于王主簿也有要事没有多留。 只剩下他自己站在议事堂的门槛边,没有走,因为他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草率,而且药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那位知县大人怎么可能放自己走呢? 果然,等待了一会儿之后,那位被叫做长青的少年人竟然又回来了,也不行礼,直接说道,“我舅舅请你去一趟后院,有要事商议。” 陈有余这才知道这位少年,竟然是文知县的侄子,因为刚才没怎么注意,现在打量一眼,才发现也不是个普通人。 腰间别着的那把青色外鞘长剑,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死人脸,最为关键的是那右手虎口长期练剑,日积月累下来的死茧,这么一看过去,陈有余就知道这位十有八九会武功,而且说不定是位剑客。 在陈有余脑袋思考的同时,文长青已经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在前面带路,他也连忙跟了上去。 县衙的后院就是文知县平日里的住所,因为他的缘故,这地方要山有山,要水有水。 虽然山是假山,水是池水,但总归是营造出了那种鸟语花香的气氛。 也不知道前面这位少侠哪根筋不对,好好的走廊平地不走,非要走花园之间这凹凸不平的鹅卵石路。 “疼啊,真特娘的疼。”黑布鞋底子本来就不厚,走在这路上就像被人大力按摩一样,偏偏文长青表现得一点事都没有,速度丝毫不瞒,这可哭了陈有余,只得咬牙跟上。 这后院不同于别处,一般都是妇人女子的住处,如果没有经过主人同意或者带路,随意闯入,就算把你杀了,也没地方去说理。 终于,在走了一段路之后,来到了一处较为宽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