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敲断腿
一瞬间,圆脸矮个子男人吓得瞳孔紧缩,脖子上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在生死关头,潜力激发,猛地偏了一下脑袋。 拳头大的石头,擦着他的耳边呼啸着飞了过去。 “啊!” 矮个子男人耳朵上传来剧痛,凄厉地叫了起来。用手一摸,都是热乎粘稠的鲜红色血液,耳朵却是被石头擦伤了。 其他正在围殴唐恩爷爷的四人,被这一幕吓得停住,朝刚才石头飞射而来的方向看去,发现一个衣衫破旧、身材瘦弱的小子,提着一柄刨斧冲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 圆脸的矮个子男人心中后怕不已,后背已被冷汗湿透,脑门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刚才要不是脑袋往左边偏了一寸,那一块石头恐怕会要了他的命! 他猛地抬起头,看到提着刨斧的唐恩,在三丈之外,大步走来,眼神如同刀锋般锐利,让人心底升起一丝寒意。 远处,庄国士朝这边跑了过来,其他十几个灾民拖着麻袋和家当,也都加快了脚步。 “这小子好厉害的准头,好稳的手法!” 庄国士心中极为震撼。 刚才唐恩距离那圆脸矮个子男人,大约有五十步的距离,往地上随手抓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丝毫没有停顿和瞄准,直接扔出,却是准确地瞄准了那人的脑袋,他自问是绝对做不到的。 难道,这小子之前切他麻筋的那一下,并非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你是什么人!”圆脸矮个子男人捂着流血的耳朵,对着唐恩喝道。 手上的鲜血沾到了脸上,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其他四人,见到来者只是一个半大少年,也都恶狠狠地盯着唐恩。 唐恩沉着脸,缓缓朝他们走去,将手中刨斧的斧刃扬起,这个动作,却是吓得他们连退三步。 圆脸矮个子男人朝一旁的地上瞟去,那里有他们经常带在身上的杀猪刀、斧子等家伙,刚才因为殴打唐恩的爷爷,觉得带在身上碍事,都被他们丢到了地上。 “拿家伙!”圆脸矮个子男人凶厉地低吼了一声,其他四人顿时跑去准备拿地上的刀斧。 “嘭!” 唐恩却是提前一步来到那堆刀斧旁边,朝其中一个人的胸口正中央处,抬腿重重踹出,将其踹倒在地。 紧接着,唐恩把手中刨斧的斧背,又猛地砸在另外一个人大腿上,“咔擦”一声,将其腿骨直接砸断。 “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那人凄厉地惨叫起来,其他几人顿时吓得连退,心中发寒,惊恐地望着唐恩,却发现唐恩凌厉的眼眸也看向他们,顿时脸色有些发白。 这个瘦弱少年,下手又快又狠,一下子砸断别人的腿,神情却没有丝毫波动,太可怕了! 一旁的圆脸矮个子男人,见唐恩朝他看了过来,吞了口吐沫,有些色厉内荏,瞪着眼颤抖着说道:“你……你想干什么?” 这个时候,庄国士也来到了唐恩身边。 他跑过来的过程中,倒不太担心唐恩吃亏,毕竟对方只有五个人,也没拿家伙。但却没想到,短短十秒不到的时间,唐恩就已经完全将五个人镇住,甚至用斧子砸断别人一条腿,这根本不像一个寻常少年所能做到的事。 除非,唐恩不在乎沾上那些人的命! 这个发现,让庄国士心中都有了一丝惧意,同时更加惊疑地看向唐恩,这个少年到底是一个什么人? “爷爷,你伤得怎么样?”唐恩蹲下身要将爷爷从地上扶起来,老人却是睁圆了眼睛看着他,神情震惊。 “二郎,你怎么……”老人刚要出口问,唐恩便打断了他,“爷爷,等会儿再说,我还是你孙子,但已经不是从前沉默寡言的二郎。” 这时,那圆脸矮个子男人见唐恩去扶地上的老人,转身便要逃跑。 “你想逃跑的话,先问问自己,能不能快过我手里的斧头。”唐恩冰冷地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圆脸矮个子男人身体一颤,停住脚步,刚才唐恩丢出的石头,都差点要了他的命,如果是斧头…… 他喉咙滚动,咽下一口吐沫,转过身猛地双膝跪在地上,不顾左耳血淋淋的伤口,连忙磕起头来,哭喊道:“小爷爷,我错了,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他被唐恩吓得有点心理崩溃了。 一开始砸向他的石头,直接想要他的命,再看到唐恩毫不犹豫地打断他弟兄的腿,他是真心怕了,这个瘦弱的少年人,真是个敢杀人的主! 其他几个人,也彻底打消了逃跑的念头,虽然唐恩手中的刨斧只有一把,但谁也不敢保证,那把斧头会不会扔向自己。 再看到唐恩身边又来了一个高大健壮的汉子,一看那凌厉的眼神,就知道是个硬茬,连忙也跑过来跪下求饶。 欺软怕硬的小人,不外如是。 …… 宽阔的官道上,四辆由许多捕快护卫着的马车,从无数灾民身旁,高傲地驶过。 “是咱路南县县太爷的马车!” “县太爷也要逃荒?” “蠢驴!嘉宁府打仗了,路南县马上就要被贼兵攻破,县太爷不逃难道等死?” “县太爷就是威风,逃荒都有捕快护卫,那后面的几辆马车上面,都拉着粮食吧?” “蠢驴!县太爷那不叫逃荒,叫职务调动!” “尼玛,那你干嘛敲我脑袋!” 路上的灾民们,对着马车议论纷纷,身为他们父母官的县太爷,也和他们一起逃荒,这让灾民们有些幸灾乐祸。 这才叫与民同乐嘛,要逃荒一起逃。 不过,县太爷逃荒也是锦衣玉食,还有七八个捕快听候差遣、护卫安全,始终高了灾民不止一等。 “林主簿、郭捕头,从这到靖阳府府城,还有多少天的路程?”最前面那辆马车内,传出一个中年男人常年养尊处优,从而形成的沉稳缓慢之声。 马车旁,一个是面带煞气的精瘦中年人,一个是面容和善的老者,他们分别是路南县的捕头郭大盖,和路南县主簿林永南。 “叶大人,以咱们的速度,路上不耽搁,大概十五天就能到了。”林主簿对着马车内的人拱手说道。 “坐了十天马车,快给本官累死了。”马车内,叶大人叹道。 走了一段路,发现前面有许多灾民围着,顿时,郭捕头一声大吼:“路南县知县叶大人在此,一群大胆刁民,都围在这儿干嘛,还不给我散开!” “郭捕头,我们要维护叶大人爱民如子的声誉,怎么能说他们是刁民呢。”一旁的林主簿捋着胡须,笑眯眯地说道。 郭捕头与这林主簿素来不太对眼,听到这话,瞟了林主簿一眼,冷哼道:“一群饿死鬼托生的泥腿子而已。” 前面的人一听是县太爷,顿时哄地散开,不敢再看热闹。 …… 唐恩看着跪在地上磕头的圆脸矮个子男人,目光平静。秋牙庄的十几个灾民,此刻也都来到了庄国士身后,震惊地看着唐恩。 之前,如果还有人以为是庄国士大意,或者运气,才让唐恩赢了的话,现在则彻底没了那种心思。没人再敢因为他年龄小,而有丝毫不尊重,更不会因为唐恩要带着一个老人加入他们,而有任何怨言了。 一个又能打,又有胆色的壮士,才是他们在这条求生路上的依靠。 “二郎,这是怎么回事?”庄国士见到几个恶人都朝唐恩磕头求饶,心中惊叹于唐恩的狠辣手段,没有再用“小娃子”这样的称呼,而是用“二郎”这个稍微正式一些的名字,显示出他内心对待唐恩的态度变化。 “爷爷,昨天你脸上的伤,是不是他们打的?”唐恩扶着脚步无力的老人,轻声问道。
老人因为身上传来的痛楚,苍老的脸庞上神色有些难受,不过由于唐恩及时赶来,那几人打得并不重,只是一些皮外伤。 听到唐恩问,老人嘴唇嗫嚅了一下,小心翼翼看了地上的圆脸矮个子男人一眼,才开口说出了原因。 昨天晚上,老人怕唐恩再次饿出事情来,就沿路走到三里外找吃的,发现了一个小山坡,山坡上面还有一些稀稀疏疏、没采完的野菜,就在采到一半的时候,圆脸矮个子男人和其他几人出现,说那个地方是他们的地盘,老人想要继续挖野菜也行,不过要挖满一个麻袋给他们,然后再分给老人一些,还威胁老人快挖,不挖就要打他。 但后来老人挖完野菜,那圆脸矮个子男人将一麻袋野菜倒在地上,拿出一根荠菜塞进麻袋递给老人,说是分给老人的那一份,让他赶快滚。老人恳求他们多给一些,却被一拳打在脸上,想到这些野菜要用来救孙子的命,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撞开离他最近的一个瘦子,抓起一大把野菜就跑,竟然让那几个人一时没追上,又因为天色已晚,黑漆漆的,便没再追。 原本老人以为不会有事,毕竟那三个人是在三里外,估计已经朝靖阳府那边走了,没想到,今早却不知为何来到了这边,还看见了他……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流出浑浊的眼泪,让人心酸。 周围的灾民,不论是之前远远观望的,还是秋牙庄的人,都心有戚戚,他们平时又何尝不是会受到这样的欺压,见他们跪在地上求饶,顿时大块人心,觉得唐恩打得好。 “这种无赖,打死都是轻的!”庄国士听完心中愤懑,瞪向地上跪着的几人,怒喝道。 而唐恩听完爷爷在哽咽中讲述的原因,心中感动,能够想象爷爷昨天挖野菜时,是有多么委屈,同时,一股怒火更是猛地窜了起来。 跪着的几人听到老人将他们的罪恶之处讲了出来,心中怨恨,却是不敢反驳,只能不停地认错求饶。 但他们不反驳,却不代表唐恩会饶了他们—— “嘭!” 唐恩大怒之下,一脚踹在圆脸矮个子男人的脸上,一股大力传出,让那圆脸矮个子男人在地上滚了两圈。 刨斧被唐恩在手中猛地一翻,刀背朝下,露出冰冷的雪亮斧刃,在阳光下折射出亮光。 庄国士连忙拉住唐恩,惊道:“二郎,我虽然说打死他们都是轻的,但你也不要轻易杀人!” 唐恩沉声道:“我没说要杀他们,既然敢踢我爷爷,我就要敲断他们的腿!” “不,不要!”圆脸矮个子男人坐在地上,满脸惊恐,不停用手撑着地面倒退,“我叔父是路南县的郭捕头郭大盖,你不能这么做!” 唐恩却仿佛没有听到,走上前去,一脚踏在他胸口上,对着他的腿,举起刨斧便要砸下。 正在这时—— “路南县知县叶大人在此,一群大胆刁民,都围在这儿干嘛,还不给我散开!” 郭捕头的吼声传来,唐恩正要砸下的刨斧,不由停顿了一下,悬在空中。 被唐恩踩在脚下的圆脸矮个子男人,原本惊恐万分的表情,听到这个声音,瞬间化为狂喜,他听出来了,这是他叔父郭捕头的声音! “老天都在帮我,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圆脸矮个子男人心中激动无比,一边用力掰开唐恩踩在他胸口上的脚,一边扯开嗓门高声呼救道:“叔父救我,叔父救我,我是郭达啊!” 呼救完之后,又有些狰狞而怨毒地看着唐恩,咬牙切齿地道:“我叔父乃是郭捕头,路南县知县大人也在此处,你敢动我,定叫你……” 话还没出完—— “咔擦!” 腿骨碎裂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啊,我的腿!”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