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君临（上）
在法芙妮尔眼中，过去现在与未来是一个圆环，一切都在圆环之中，没有什么是有变化的，一切都只是过去的复写——也因此，她觉得漫长的等待毫无意义，自己的生命亦是毫无意义，她活的越久，便越是痛苦。 但是十六夜却否定了这种看法，历史也许像是一个圆，人们总是重复着过往的错误，但同时，人类也一直在前行着、探索着！如果说在二维平面上这看上去是个圆环的话，那么当其处于三维空间时，它却是个一层一层循环上升的螺旋！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广阔。”十六夜化作的巨龙的声音像是悠远的风，拂过遥远的森林。“我们每个人相较于星球来说，都像是尘埃一样。而这个宇宙中，星星就像是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洒在太空之中。” “夏天的夜晚，我抬头望向天空，总能看见无穷无尽的星星，而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我们人类用尽一生也无法走遍的世界。” “我啊，想看到更多。” “我啊，想让我的家人也能看到更多——” “星空的彼端也好，无穷无尽的林海也好，遮住半边天空的异星的月亮也好……” “我正是为了这些事，为了守护我、守护我热爱的每一个人的这个残酷又美丽的世界，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啊！” “所以啊，法芙妮尔，不要追寻‘死’了，那并不是一个美好的结局。”十六夜低头，巨大到犹如山峰的头颅仅仅是一个动作就掀起了剧烈的风，“请相信我吧，约定也好，这个世界的变化也好，我都会让你看到的！” 法芙妮尔定定的看着眼前这头山岳一般的龙，沉默良久，轻声问道：“为什么。” 十六夜知道她在问什么。 “因为，我欠齐格鲁德一个很大很大的人情啊。”他哈哈笑着，但是法芙妮尔却只是微微一叹，她就好像又看到了三千年前那个红发的少年在担负责任、立下约定时候的模样一样，那时候，那个男人也是这么说的吧？ “老子对不起你的哥（guo）哥，也对不起你（四声）！这个事儿，老子担啰！” 斯堪的纳维亚人的土话（注）听起来很可笑，但是那时候的她，却完全笑不出来。 少年意气，难凉热血。 虽然后来他失约了，但是法芙妮尔从来没有怨恨过他。 大概是因为，已经猜到了那个男人的结局了吧。不逊又骄傲，宁折而不弯，他心中的道义正是他末路的道标。 而法芙妮尔在眼前的少年身上，看到了昔日那个男人的影子。 多半又会失约吧，日光之下无新事，重蹈覆辙亦寻常——她这么想着，只是那又怎样呢？ 也许真的像是这个人类说的那样，唯一不变的，就只是变化本身呢？也许未来，真的是前进上升的螺旋呢？ 她活的时间实在是过于漫长了，法芙妮尔因此而追寻死亡——但也正因为如此，百年在她眼中也不过沧海一粟。 那么就答应他吧。 反正，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自己的死期推迟百年罢了——待到百年之后，等到这个人类死去，她自然就可以破坏他身体里的龙心、奔赴终结了。 ——寿命这种东西呐。 …… …… 尼伯龙根的入侵，其规模其实远比十六夜与薇儿丹蒂们所见到的要大的多。 事实上，前来寻找那所谓的“神器”的部队一共只有三只，加起来不过千多只尼伯龙根族裔——这个数字不过是入侵者总数的七分之一而已，虽然都是精英，但是不难看出这场入侵的幕后黑手，也就是尼德霍格对这个行动并不如何关注——或许是他不认为白妖精乡爱尔芙海姆有能够抵挡法芙妮尔的存在，又或者是他压根没想到法芙妮尔会背叛，总而言之，负责这场“神器夺还”作战的就只有法芙妮尔而已，并且同时，法芙妮尔也是名义上的最高长官之一。 而这为十六夜之后的行动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在白妖精乡的其他地方，战火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大股的尼伯龙根族裔将白精灵们的家园树包围，守护者们苦苦作战、期盼着其他的守护者能支援自己——实际上这已经不可能了，因为所有人都自顾不暇！ 一棵白精灵家园树下，一头健壮的水蓝色牡鹿正在奋力的与健壮的尼伯龙根族裔古代种搏杀，在与强敌搏斗的同时，他还要努力的阻止其他尼伯龙根族裔接近家园树的企图。这让他平白无故多受了不少伤，但是他若不这么做，恐怕家园树中的白精灵们早就成了阶下囚了！ 月之瞳湖畔，月下之虎哈修·斯卡达镇守着通往湖仙女神所的道路，而他面对的，则是数量百倍于自己的敌手，以及一头巨大的、披着厚重黑曜石甲壳的地底蠕龙。 这头向来居安思危的白虎的虎目上燃烧着熊熊的幽蓝色火焰，仰天咆哮—— “吾辈纵无胜，汝等，亦·皆·亡！！！” 林海之中，一头巨大的白狼正与一群黑鳞黑甲的尼伯龙根族裔殊死奋战，在白狼身后，则是叽叽喳喳、试图举起果实砸敌人、帮助白狼却被她愤怒呵斥的小妖精——这些没心没肺的小家伙在这时候说什么也不愿意抛下白狼独自逃生。 “夭夭，加油！夭夭，加油！” “……你们这些白痴大蜻蜓快给老娘滚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娘最讨厌你们啦！！！” 白狼咆哮一声，一口咬断眼前敌手的喉咙！ ……浓烟犹如黑龙一般在天空中扭动，血与火的气味在千年之后再次弥漫于和平的白妖精乡——沉溺于和平之中的精灵们几乎毫无抵抗之力，疏于锻炼的守护者们也只能苦苦支撑，然而蚁多亦可咬死象，他们能支撑下去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注：斯堪的纳维亚人的土话……翻译系统自动翻译成SC话！不要问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