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迷雾渐开【3】
除此之外，刺客和杀手的最大不同点，杀手杀人会被通缉，刺客杀人，则会成为英雄。 历史上第一位被世人称之为刺客的人，是战国时期的卡兹。 卡兹其人身高不足一米，属于山地侏儒一类，在人类眼中他当然是个笑柄，况且，他也正是以逗人发笑为生。他的职业，是个宫廷小丑。 当时人类世界正处于混战时期，他所在的国家，被敌国攻破，国王也被斩首，并且，敌国国王要求，要把整个占领区的人尽数变为奴隶，男性身高超过长刀者，女性四十岁以上及病残者，一律处死。这样的命令，在当时来说，并不是最残暴。但在卡兹看来，已经是人类不能容忍的极限了。 他跑去城外的乱葬岗，吞食尸体腐rou，使自己体内藏满腐蚀病毒，然后去向胜利的国王表演，在国王高兴之余，卡兹向国王提出请求，希望国王能收回屠城令，因为，那些即将死去的人，以后都会是国王的好子民。 国王没有将这个身高不足一米的小丑放在眼里，结果，小丑在亲吻他靴子的时候，咬住了他的脚腕。 即便是最优秀的宫廷治疗师，也没能挽回国王的命。他用他的牙齿，生生咬断国王的脚筋，就算是护卫砍断他的头，也没能使他松口。体内的毒素，随着血管进入到国王的心房，在得不到伊特兰牧师的救援下，国王饮恨而终。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正是卡兹愤怒一击的最佳写照。 侏儒卡兹，也就成为第一个被世人冠以刺客为名的英雄。 此后的历史长河中，也出过类似于卡兹这样的英雄，无一例外，人们都会给他们冠以刺客之名。 到了如今，文艺的二次复兴时代，古老的传统已被丢弃，人心浮躁，刺客这个伟大的称号，逐渐被世人乱用，连一些入室抢劫的罪人，也自称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并自冠以刺客之名。 阿信如此说，让阿兰极为汗颜，刺客联盟，不就是一些恣意妄为的杀人者组成的？ 阿信又道：“为钱财而杀，是为罪人，为民族大义而杀，才是英雄。从古至今，能配得上英雄这个称号的刺客，不过寥寥十数人，其他刺客，都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刺客，顶多，是伪刺客。” 阿兰还没从刺客和伪刺客的概念中回味过来，阿信继续说道：“我的师弟流火，他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刺客。并且，他也为此而努力。” 流火？阿兰仔细想了一番，流火所杀之人，没有一个无名之辈，也没有一个恶贯满盈之徒，他如此做法，如何能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刺客？ 阿信给出了解释，“流火是受到了蛊惑。” 在说到蛊惑两个字的时候，阿信的声音明显低沉，神情悲伤。 “那个理由说起来非常可笑，有人告诉他，世界是创世神创造的，是神赐予我们的，应该珍惜。如果有人不珍惜创世神的恩赐，就会激怒创世神，神就会惩罚世人，是为天怒神罚。神罚之时，除了激怒创世神的肇事者之外，其他无关生命也会受到波及，造成无枉杀孽，是为罪过。上苍有好生之德，特在每个时期选出神之使者，发现有渎神者立即给予打击，以免惹怒神灵，降下神罚。” 阿兰不解，问道：“什么样的行为，算是会激怒创世神？” 阿信道：“妄想以己之力挑战神权者，都会激怒创世神。比如流火杀的第一个目标，炼金师瓦特。众所周知，生命是神创造的，神能赋予任何物体以生命。但是炼金师瓦特，他用他自己的智慧，制造出了一个会独立思考的钢铁傀儡，这有悖于自然法则，生命只能是由生命繁衍，怎么能由人自由赋予非生命体以生命？即便是要赋予非生命体以生命，也是创世神才能做的事情，凡人怎能肆意妄为？所以，他应该被毁灭，以免神罚祸及其他无辜受害者。再比如流火目前杀的最后一个目标，克莱尔大魔法师。”说到克莱尔魔法师，阿信停顿了一下，观察阿兰的表情。 知道阿兰内心并无太大感触后，阿信继续道：“十年前，维哈多大公违背伊特兰的意志，公然宣布加入异教，并在他的辖区范围建立大量异教会所，命令他的子民抛弃伊特兰，改信邪神。此种行为得到伊特兰人间的使徒阻止后，哈维多大公不但不悔改思过，反而以武力祛除伊特兰信徒，终于激怒伊特兰，要用地心之火融化整个维哈多。” “地心之火？”阿兰努力回想，“你是说，火山爆发？” “是的，火山爆发，神罚早在一星期前就由神之使徒宣告给哈维多子民，可是并未引起维哈多地区子民的注意，反而成为一个笑柄。直到神罚来临的前三天，哈维多火山开始出现爆发迹象，三十万子民危在旦夕。适时，克莱尔大师刚好在哈维多地区游历，发现火山即将爆发，不忍三十万生命就此消亡，便动用全部魔力，将海水凝聚成冰，又施展悬浮术将冰运至哈维多火山口，想以水来平息哈维多火山的怒火。” 用水来灭火？阿兰点头道：“他的这个想法理论上没错，但在实际cao作中却行不通，火山爆发不同于山林着火，地下隐藏着的巨大冲击力要喷发，单凭一些水来压制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要知道，有些火山其实就在大海深处，压着整个大海也不能阻止他的爆发，他一个人的魔力能有多大？能大的过一片大海？” 阿信奇怪地看了阿兰一眼，也点头称是，“不错，卡莱尔将火山口冰冻，的确是起了暂时压制的作用，但这样做无疑于是和伊特兰大神作对。而且，哈维多地区的子民，更加不会回到伊特兰的怀抱，他们甚至还为克莱尔塑造了一座三十米高的铜像，称克莱尔是消灾之神。”说到此处，阿信长叹一声，“要知道，哈维多地区的伊特兰雕像，也不过十米高，还是用石头雕成。克莱尔如此一来，果然引得天怒神罚，三个月后，整个哈维多地区毁于地震。” 地震？！！阿兰在心中默默思索，地震是神对世人的惩罚？显然这是一种迷惑手段，只不过是神借着这个幌子愚弄世人罢了。至于哈维多地区的地震，用阿兰的目光来看，本该由火山口排泄出去的地心压力，又憋回了地心，巨大的能量得不到释放，必然要出事端。个中原由，阿兰不明详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因为那什么伊特兰发怒，而造成地震。 仔细想了一想，阿兰又感觉不对，问老师道：“克莱尔大师十年前惹得伊特兰大神发怒，为何大神当时不给他教训，非要等到七年后才将他刺杀？” 阿信道：“神罚哈维多之后，伊特兰大神也深感自责，再加上克莱尔幡然醒悟，跪在伊特兰教会痛哭三天三夜，向伊特兰大神表达了他的悔过之心，大神才不予他计较，饶他一命。岂料，七年后，克莱尔再次渎神，公然进入神祗禁地，妄想强夺神格，证得神位，因此才激起了伊特兰杀心，派出流火，将他刺杀。” 听老师说完，阿兰心里大惊，真没料到，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克莱尔冰封火山的事迹他早已知晓，但不知道的是火山其实是大神为了惩罚异教徒故意为之，被克莱尔阻挠后才起了杀心。克莱尔进入神祗探险也听圣子谈过，但不知道的是，克莱尔的目的是想强夺神格，证的神位。如此一想，阿兰又开始糊涂，这世间，真的有神吗？ “神为了巩固自己在世间的崇高地位，不惜降下神罚，这样的神.....”阿兰想了想道：“是不是有些卑鄙？” 神，卑鄙？阿信眼珠子转了一圈，忽而笑了，“难道，你不怕神会降罪于你？还是说，你还想替克莱尔报仇？” “我才不信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阿兰嘟囔着，“别欺负到我头上，惹到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阿信听着阿兰嘟囔，前面一句还能听懂，后面一句，却变了味道，是另一种奇怪的语言，显然是阿兰失忆前所使用的语言，如此看来，阿兰的记忆基本恢复，想到这里，面色不禁为之动容。“你还没回答我，你会替克莱尔报仇么？” “当然会，我一直都在为此事而努力。” “呵，我还以为，你有了妻子，已经把克莱尔的事情都忘了呢。” 阿信如此说，让阿兰一阵脸红。阿信说的没错，曾经一段时间，阿兰是不想替克莱尔报仇的，尤其是知道克莱尔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时，再加上记忆恢复，他越发地不想掺和到克莱尔的事情当中。方才听老师说了克莱尔的被刺真相，心里莫名不服气，想和流火一较高下，这才顺口说愿意为克莱尔报仇。话说完了，又暗自后悔，克莱尔自己要去和神作对，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心里如此想着，口中却道：“流火仅仅就是为了维护神权，才去杀那些强者，那他没有获取一些好处吗？” 获取好处，阿信的表情迅速黯淡，轻声答道：“有，他获取了无比强大的力量，无论是什么样的对手，只要进入他周身百步范围，就再无生还机会，就算是教皇，魔法会长，兽人战神，精灵守护神遇上他，结果也是一样。” “这么强悍？！！”阿兰瞪大眼睛看着阿信，“老师，您的意思是说，您的实力已经超过了魔法会长，教皇，战神等人？” 流火如此强大，阿信又和流火战了个平手，因此，阿兰会有此疑问。尽管，阿兰认为老师的实力已经是天下第一，但听他亲口这样说出，依然觉得不真实，至少，在卖相上，老师怎么看也看不出有天下第一的风采。 阿信笑道：“你又糊涂了，判断一位刺客的强弱不能单纯地依靠实力来判断，刺客杀能杀掉目标，并不意味着刺客比目标强大，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实力不如目标，才会选择刺杀这种办法，如果实力强横到无可匹敌的地步，还用得着做刺客吗？” 阿信一番解释，让阿兰红了脸，老师刚刚还解释过刺客的真正涵义，他还提出如此外行的问题。而后阿兰又问，“除了力量，流火再没有获得其他好处吗？难道说，他是一个极端主义者，只会一味地追求力量？” 阿信轻轻摇头，“不是，流火不是极端主义者，他和普通人一样，他喜欢权力，喜欢财富，也喜欢享受美食，更喜欢的，是无数的美女，所有他想要的，只要他开口，伊特兰都会给予满足。” “我擦！”阿兰又说出了一个阿信无法听懂的词语，“难怪流火拼命地维护伊特兰神权，权力，财富，美食，美色，换做是我，我也心甘情愿地替伊特兰大神卖命了。”阿兰说着咂巴咂巴嘴，带着一丝羡慕的语气，“我个人对权力财富美食都没什么欲望，但是能享尽天下美色，我就值了。” “是么？”阿信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如果伊特兰大神要你杀你的亲人呢，比如，他要你杀你的父亲，兄弟，妻子，甚至儿女，你也会为了美色，替伊特兰服务吗？” “喂！”阿兰满脸不悦，“你这是假设，你明明知道，我在这里没有父亲，没有兄弟，没有妻子，更加没有儿女.....” “错了。”阿信面目严肃地替阿兰更正，“你有一位魔法师父亲，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妹，你有精灵蜜拉贝尔做妻子，至于儿女，哼，现在你敢保证，贝尔的肚子里面是空的？” “你说什么？？”阿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师，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慌，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双手轻微发抖，深深喘息几声之后，他轻声问道：“老师，一直以来，你都是在跟踪我吗？” “我跟踪你。”阿信语气透着一股不屑，“我先后救过你三次，第一次，你刚踏上奥格玛，刺客联盟的人就发现你的行踪，他们派了十大长老，以及门下众多优秀弟子围剿你，鉴于当时的你实力过于弱小，我就扮作你的模样，将他们引开。第二次，在圣罗兰，圣子他们以为你是流火的学生，几次想暗中杀你，是我扮作流火，使他们不敢肆意妄为。第三次.....”阿信缓缓抬起头，轻轻按压自己的腹部，“就在刚才，你没有杀死那个亡灵法师，导致流火发现你的行踪......” 这...... 阿兰额头渗出大颗汗珠，仔细推敲老师的话，再结合自己所掌握的线索，逐一确认。贝尔曾告诉过自己，刺客联盟的高手老早就盘踞在奥格玛，他们是要围剿一个人，阿兰起初还以为他们是要围剿老师。况且，当时的确有些古怪，阿兰还记得贝尔说过，和自己一同加入联盟的还有其他几位菜鸟，结果他们连一个晚上都没熬过，想必是死在围剿老师的那场战役中。至于在圣罗兰城，阿兰仔细回忆当时圣子，雷电裁决者，以及圣骑士卡尔的表情动作，的确是充满古怪，想来他们都是在心里思考杀还是不杀的问题。最明显的一个，卡尔当时对自己出手，却被自己轻而易举的的一个倒挂金钩踢掉兵器，这就是一个圣骑士的实力？显然，卡尔最开始是铁了心想杀自己，最后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才不敢下手。至于刚才..... 阿兰又开始自责，圣罗兰城贝尔被火系魔法师偷袭那次，阿兰已经发誓不再相信任何魔法师的话，相比头脑简单的战士，阴险狡诈的魔法师更令人头疼。阿兰本想将亡灵法师弄死扔给那些魔狼，但又不想再让刺客联盟追杀，因此只是折断亡灵法师的四肢，让他给联盟盟主带话。按照阿兰的想法，折断四肢只是一个教训，反正这个世界的魔法那么神奇，亡灵法师只要挺的过去，完全可以找人治疗，从另一个角度讲，这就等于给了他一条生路，亡灵法师本人也很赞同阿兰的做法，再三地表示不敢再跟阿兰为难，谁知才一转身，那家伙就把自己的行踪暴露给联盟。 想到此处，阿兰豁然开朗，想到另一个问题，“流火为什么要杀我？还有，他跟刺客联盟是什么关系？怎么会是联盟的人来追杀我？” 听阿兰如此疑问，老师阿信嘿嘿笑道：“原来你一直都是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啊，流火为什么杀你？那是因为你是克莱尔的儿子，流火杀克莱尔的时候你也在场，就在那个无名海岛上，你不但亲眼目睹了整个事件的经过，你还出手伤了流火。刺客联盟为什么追杀你，那是因为，流火，就是刺客联盟的幕后主事人。” “我擦！”老师阿信听不懂的词语，再次在阿兰口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