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迷雾渐开【4】
不知哪个哲人曾经说过，人生总是充满惊喜，正是因为如此绚烂多姿的生命，才会督促人们更加热爱生活。 对于阿兰来说，这简直就是特么的坑爹，老子的人生只是充满了惊，从未出现过喜。 阿兰一直以为，在这个世界上，老师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他教会自己很多东西，还替自己做过许多事，这些，他都应该怀着感恩的心去对待他。可他也不能如此坑爹啊。自己曾经伤过流火，这事完全可以在一开始时就告诉自己，或者就永远别告诉，这现在被人家追上来，丫的才絮絮叨叨地说人家是来报仇的，是非要你命不可的，早知道这样，还跟亡灵法师客气什么？ 最郁闷的是，自己完全没印象，曾经伤害过一位名叫流火的刺客。 要知道，那可是流火啊！！！ 阿兰的脸色变的非常难看，他在想，面前这个貌似忠厚诚恳的老家伙到底是怀着一副什么样的心态来对待这件事，听他的口气，非得要把自己拉进和流火拼斗的这淌浑水里。 “老师，我很费解，流火可是强悍到不能再强悍的人物，你都说了，百米之内，无可匹敌，你看看我。”阿兰原地转了一圈，用手提着自己宽松的袍子，悲催地说道：“我全身上下哪里有半点强者的影子，我怎么可能伤了他？” 阿信摇摇头，“别说是你，就是我自己，直到今天，还不大相信你能伤的了流火，但这事确实是真的，你不但伤了流火，还差一点就杀了他。” 阿兰更加不明白，“差一点是什么意思，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是的，你就快要杀死他的时候，你却莫名其妙地发病，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阿兰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口吐白沫，不省人事，这事阿兰不止经过一次，当时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问题是，老师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阿信道：“流火本来想杀你，是我救了你。”见阿兰不解，阿信继续道：“我一直都在追踪流火，就是不想他再继续沉沦，可惜我晚了一步，不然，克莱尔大师也不会陨落。” 阿兰皱着眉头，仔细思索，仍然不明白，老师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选择今天将这些事情和盘托出，或者说，他是有所图谋？ “我以前，真有那么强吗？居然，可以伤害到流火？”阿兰轻声问着，仔细地研究自己的双手。“要知道，流火既然能伤到你，速度肯定不比你差，而我，根本达不到你那个移动速度。” “这你又错了，强者之间的拼斗不仅仅是凭着超快的速度来决定的，还包括其他一些个人素质，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技巧的运用。我早就说过，你并不缺乏格斗技巧，我还说过，你是天生的刺客，我更加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你，我不是你的对手。”阿信说着，身体开始缓缓动作，手臂身体轻微摆动，给人一种风轻云淡的感觉。 阿信的动作才变幻了不到五秒，阿兰就失声喊了出来，“太极？你怎么会太极？” 望着不明所以的阿兰，阿信同样很茫然，因为阿兰失声说出来的名词，是他无法理解的。 很快阿兰就反应过来，对阿信解释道：“太极是我以前世界中的一种格斗技巧，你是从哪学来的？” “哦，原来如此。”阿信停了动作，奇怪地看了阿兰一眼，“这就是你当时打败流火之前做的动作，但真正和流火拼斗时，你的动作不是这么缓慢，非常迅速，我还以为，这个动作类似于某种魔法加成，使你具有某种不同寻常的力量。” “没有什么魔法加成，纯粹是引人注意罢了。”阿兰眼珠子不停摆动，脑中无比焦急，似乎是要冒出来某个极为重要的线索，但总是缺少一点东西，那个线索就是不冒出来。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比是明明自己很熟悉的一样东西，却暂时忘记藏在哪里，明明就差一点能够找到，却还是找不到。 “老师，你能再详细地将我和流火的对战过程说说吗？” “过程？”阿信一丝苦笑，“没什么过程，太快了，你们的拼斗不到两秒就结束了，我当时也蒙住了，没法反应。” “不到两秒就结束？！！”阿兰不可思议地看着阿信，自己居然有这么强？为什么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见阿兰依然疑惑，阿信说道：“你夺下了流火的兵器，并将他的胳膊拆了下来。” 阿兰的瞳孔瞬间缩小放大，脑中那丝疑惑变的清明。“是空手夺白刃，流火手里拿的是什么兵器？” 空手夺白刃是每个特工都无比熟练的技巧，近距离一招制敌效果非常明显。这种招式一般只在一种情况下使用，目标对自己威胁大，而自己却不能将他杀死时，才采用这一招，使目标失去抵抗能力。 阿兰清楚地知道什么情况下自己会使用这招，当时肯定有什么疑惑需要流火解释，而且，流火手里的兵器对自己威胁极大，因此才会夺取他的兵器，将他胳膊关节拆开。 所以，流火手里拿的是什么兵器，在这里就至关紧要。隐隐，阿兰感觉，自己对于流火，肯定非常熟悉，不然不会只是拆掉他的胳膊那么简单。二十多年的特工练习，目的可不是只会制服敌人那么简单。 阿信低头思索了少许，而后语气轻飘飘道，“流火手里，拿的就是风行大师赠予他的神器，弑神匕首。” 原来如此，阿兰的表情瞬间缓解。弑神匕首无比锋利，自己肯定是想夺了他的匕首逼迫他，只是可惜，当时怎么会口吐白沫呢？ “那我晕倒之后，你又是怎么救的我？” “流火又是怎么做的，难道，他就容忍我继续存活？”阿兰如此问，同时心里冒出另一些疑问。既然自己晕倒，流火为什么不趁机要了自己性命？老师和流火实力不相上下，流火一条胳膊已废，他又是怎么逃脱老师的追杀？要知道，老师也是一位刺客，他时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刺客不必有怜悯之心。当时那个情况，正是他打败流火的最佳时机，为什么他没选择趁机偷袭流火，而是选择救自己。 救人，可不是一个刺客擅长的本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秘。 “你为什么救我？” 尽管无法开口，阿兰还是开口问了，他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不管这个世界那个世界，做任何事情都有他的初始出发点，这个出发点几乎就决定了这件事属于什么样的性质。阿兰不想给老师救自己这件事上抹黑，但不问，他始终是不放心。 果然，阿信的表情为之僵硬了，失神良久，才叹气道：“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心底里有声音告诉我，你我之间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阿信说着笑了，“这个世界上，拥有黄皮肤黑眼睛的人并不多，至今为之，寥寥几十人而已，暹罗，就快绝迹了。” 暹罗！阿兰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眼睛亮了起来，这一次，他相信，能从老师身上得到答复。 暹罗是隐居在东方热带雨林中的一个部落种族，和大陆其他种族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样，包括使用的语言，都有很大差别。据说，暹罗这个种族在大战之前就一直存在，族里的男女老少均是格斗高手，大陆上数个武神都曾师出暹罗。除此之外，他们再也没有任何值得外界种族称赞的东西。 流火和阿信，以及风行，都是出自暹罗。因此，阿信第一眼看见阿兰，就有一种亲切感。 “我在想，流火当时会败在你手里，和你的暹罗外表有着极大关系，你应该明白，强者间的拼斗，丝毫的心里活动偏差，都会影响拼斗结果。” 阿兰默默点头，如果阿信所言不虚，自己的外貌的确会给流火带来影响，毕竟，在白色族群里遇见一个黄色皮肤的人，是天大的缘分。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救我？” “不仅仅是如此。”阿信的语调开始低落，“流火和我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如果我真要杀他，他一定会死。相反，他要真心杀我，我也活不长，之所以我们都健在，那是因为，我们都无法对各自下手，不仅仅是狠不下心，更多的，是不舍得。” “那不杀不行么？” 阿信又摇头，缓缓地闭上眼睛，面上表情僵固，声音满是悲凉，“不杀又不行，他杀了我最亲最爱的人，我必须杀了他。” “最亲最爱的人？”阿兰眼珠子乱转，腹黑地猜测，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jian情？ “因为伊特兰的一句话，流火杀了我的未来岳父，恰好被我的未婚妻看见......”说到后面，阿信喉咙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阿兰只能在心里说，这是个悲剧。嘴上急忙转移话题，“因为你们关系好，相互都不能对对方下手。后来你遇见了我，发现我能击败流火，所以，就想将我救活，让我去对付流火？” 阿兰一口气说出许多，连自己也惊讶。再看阿信的表情，难道自己猜对了？ “是的。”阿信语调低沉地答道，“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是想利用你杀死流火。” “那后来为什么又变了呢？”一种不好的感觉萦上阿兰心头，似乎，老师布置了一张网，等着自己往下跳。 “后来......你有了妻子。”阿信的语调忽然温柔起来，那是一种奇怪的温柔，令男人听后都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就连阿兰自己，听到这声音后都瞪大了眼珠子，一个奇怪的念头在脑海里跳动，跃跃欲出。 似乎，那种温柔的磁性男中音，就是老师的真正嗓音，自己曾经听过，而且，记忆无比深刻。到底在哪里听过呢？ 不等阿兰回忆起来，阿信又变的冰冷无情起来，“你有了妻子，你有你的幸福，和流火之间，是我的事情，我不能因为我私人的事情，破坏你的幸福。” “老师，请别这样说......” “不，这件事到此为止，从今往后，流火和你就再无瓜葛，你带着你的妻子，去找一处僻静地方，过你们的幸福生活，不要再被血腥气息sao扰，这样，身为你的老师，我也会感到无比幸福。” “可是......” “不要可是了，就这样决定了。”阿信忽而笑了，很爽朗的笑，“小子，好好努力，争取尽快添个孩子，有了孩子，你就会明白，生命对人来说，是多么的伟大。” “哦~”阿兰悻悻地低头，为自己刚才的龌蹉想法脸红。他还以为，老师培养自己的目的就是想借自己的手，杀掉流火。现在看来，老师是真心对自己好。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阿兰道：“老师，流火和你是师兄弟，他也不会对你下杀手，证明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这件事的起因并不是你们的矛盾，而是伊特兰大神的问题，流火只不过是伊特兰大神除去世间敌对者的工具罢了，为何你非要追着流火不放呢？” 阿信的目光顿时清澈起来，就像年轻小伙子一样散发着激动光芒，“那你说，我该找谁？” “大神呐。”阿兰直指着天，“流火的幕后老板，是大神啊，流火自己不会滥杀，肯定是大神的命令，他才不得已为之，你应该去找大神，而不是去找流火。” “哈哈哈......”听阿兰说完，阿信忽而仰天大笑，笑声无比悲凉，似乎是喜极而泣。 等他笑够了，才悠悠问道：“伊特兰大神就是创造神，是他创造了这个世界，他只要一个念头，我们就会灰飞烟灭......你还想去找伊特兰讨个说法吗？” “切！”阿兰对此嗤之以鼻，“世间根本没有神，伊特兰算什么，一念之间毁灭整个世界的强者，我也不是没杀过。” “哦？”阿信瞪大了眼睛，“一念之间毁灭世界，有这样的强者吗？” “有，而且，我还杀了他。”阿兰无比严肃地回答，“我以前的世界中，有一个人，他无比自私，所有人的利益都由他一人掌控，整个国家，数亿人都为他一人服务。其他的强者都看不起他，认为他不该如此刻薄地对待他的子民，他却不以为意，因为他手中掌握着一种无比强大的力量，他只需要动一根手指头，按下一个按钮，就能将整个世界毁灭。” 说着，阿兰的面上表现出一股决绝痛恨，“那个大独裁者，他也毁了我的家庭，尽管我和他比起来，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但我依然下了杀他的决心。”说到此处，阿兰面上一丝冷笑，“终于，被我找到机会，一刀毙命。” 见阿兰如此自信地叙述，阿兰忍不住地身体颤抖，喉头咕咕作响，缓了好久，才出口说道：“果然，我没看错你。” “看错什么？”阿兰又被阿信的话搞的迷糊。 “呃~，你是一个以家庭感情为重的人。”阿信点点头，笑道：“你是一个感情为重的人，这样的人，本来不适合做刺客的，但我总认为，只有有感情的人，才会成为最伟大的刺客，一个没感情的冷血杀手，即便他再怎么强大，也不会成为最伟大的刺客。” “记得我说过刺客的三重境界吗？十步以内，一击必杀，是为刺客。千里之外，取人首级，是为刺神。意念之间，掌控生死，是为法则。若你真心去做刺客，一定能领会到法则的力量。” “法则的力量？”阿兰小眼眨巴，“别逗了，我连十步以内，一击必杀的刺客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