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各家灯火
作为最古老悠久的家族之一，尤杜里在王都中当然也有眼线，索恩亲家公的从中作梗不多时便传遍了整个城堡。 从二十到五的落差足以让每一位族人陷入愤怒和疯狂的深渊，更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一向被他们视为野蛮强盗的红蝎家族，居然会有用软实力摆宗家一道的一天。 十年前不会有任何一位尤杜里族人相信，一位在王都具备影响力的大臣愿意和红蝎索恩结为儿女亲家，但如今他们也必须承认，达维尔的举止风范确实足以进入那些东部小姐老爷们挑剔的眼界，不仅如此，索恩的另外几位子女也非常出色，并且在战斗之外的方面展现出了才华。 这是一个足以令人警醒的事实。 尤杜里家族这三十年来一直处于内斗之中，三十年，刚好足以让一位牙牙学语的婴儿成长为家族的顶梁柱。 但这三十年间，这些婴儿的父母们一直在争权夺利，穷兵黩武，教给这些孩子的都是阴谋和杀戮的技巧，这些父母们靠空中楼阁般的允诺麻醉自己：如果我夺取了家主之位，到时候自然能教会他们其他技能。 时至今日尤杜里家族不得不悲哀的承认一个事实，曾经的私生子越来越像一个货真价实的贵族，而曾经的豪门越来越像休依城中一个普通的野蛮家族。 这次试炼无疑是野蛮人们翻身的最好机会，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毕竟这一代人已经在战火中可以说是有些毁掉了。 这种想法又增长了人们心中的愤怒。 该死的索恩，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族虽然衰败，但比高手苗子的话还是要远远胜过伯爵级别的家族，要不然尤杜里家族也不会在内斗不休的情况下依然能在休依城内立足，可是由于一句“谗言”，骄傲的石头花后人们不得不争夺那可怜巴巴的五个名额，一想到这家族的掌握权力者恨不得立刻撕毁今天刚签订的停战协议。 “我要一个名额，其余人选由我负责根据天赋裁定。”阿尔弗雷德淡淡的对着一大屋人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大部分人都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这位剑客虽然是异姓，但论实力家族无人可出其右，公爵生前也对他非常信任。 但不是所有人都对他心服口服。 “他有什么资格负责这么责任重大的事，他甚至不姓尤杜里。” “这么多年他为家族出什么力了？一碰上好事就跳出来摆元老架子了？我看根本是觊觎主神的赏赐吧。” …… 闲言碎语不断往阿尔弗雷德耳朵里钻，老剑客脸上并没有泛起任何波澜。 “说够了没？”阿尔弗雷德冷傲的眼眸睥睨着整个大厅的人，那些说闲话的族人都不敢与之对视，他们很清楚自己没有正面挑衅这个男人的本事，只能鼓动起身边人的反抗情绪，大厅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那就让我说两句。”老剑客调整了一下坐姿，“我就是一位武夫，没什么见识也不姓尤杜里，站出来负责这件事当然会有人不服气，但在西海岸边的童年生活曾经教会给我一个道理，现在我把它分享给你们。” 阿尔弗雷德开始了他的讲述，“我的父亲是一位渔夫，小时候我随他抓螃蟹时曾经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实，抓到头一只螃蟹时他一定会把装螃蟹的竹篓的盖盖上，而等抓到第二只以后就再也不用盖了，原因很简单，竹篓的口很窄，一次只能容一只螃蟹通过，而螃蟹们都争着想出去，于是每当有一只螃蟹爬到篓口时，其它螃蟹就会一同把它拽下来，最后的结果是没有一只螃蟹能跑出去。” 老剑客的声音很清晰，语言也很浅显，大厅中的人很快就明白了这个故事蕴藏的道理，不少人脸上开始显露出怒意。 这个武夫竟然拿公爵的后裔们和可笑的螃蟹相比？ “瞪着我干什么？嫌我说的难听么？”老剑客带着笑对众人说道，“问题是你们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难看呢？” “卡特老师，请注意你的言辞……”有人忍不住想打断他的话语，却遭到了阿尔弗雷德更直接的打断。 “你既然知道称呼我为老师，那么就应该明白，这座城堡里，论血统或者见识，比我强的不知道有多少，但如果单论武道，没有人比我更权威。”阿尔弗雷德语调虽然慢条斯理，但武道高手本来说话气息就远强于常人，象蹄堡中的有名子弟又都在武技上受过他的指点，这句话以宗师的身份说起来底气也是格外的足。 “我的比喻不好听，但家族确实处于生死存亡之际，我们的对手不但增加了一位足以把贾利尔打的落花流水的高级祭司，还有一位来历不明但是可以破解脉轮的强者，更糟糕的是，这次的主神试炼，只有武力可以倚仗的家族拥有的名额和红蝎家族一样多，我刚才说到的那两个人都有可能参加这次试炼，红蝎如果增加了五个高手，那就是一个有力的拳头，但在我们这边，还没捏成拳头之前便会自己打起来。”阿尔弗雷德继续分析道。 贾利尔在角落里低垂着头，德怀特坐在圆桌旁心有余悸。 “但是不管怎么说，主神试炼也是唯一能让家族摆脱困境的篓口，我的忠告是让你们信任最擅长往上爬的螃蟹，而不是急着比较谁更应该出去，谁更能吐泡泡。至于我自己为什么要一个，名额，我只有两个理由，第一是主神的试炼并不是过家家，你们需要一个强力的领队，第二是如果试炼真的会带来突破的话，九星到十星比五六星往上升要对家族有用的多，我的话说完了，由你们自己做判断吧。”阿尔弗雷德干脆的闭目养神了起来。 大厅中的石头花子弟，在反复的眼神传递后，终于达成了一个共识，此刻，他们已经把思考的重心放在如何从老剑客手上拿到另外四个名额了。 象蹄堡的纷争宣告结束，而此刻休依城内的另一块领地中，宝马世家戈登家族同样因为试炼名额产生了摩擦。 和群龙无首的尤杜里家族相比，戈登家族有一个强有力的统治者——绰号马王的拜伦·戈登伯爵，两个家族的内部控制力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但马王此刻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起争执的双方。 瑞恩·戈登仿佛第一天认识自己的堂弟一般，努力维持着声势，与站在自己身前的丹泽尔·戈登对峙。 “我不说第三次，您虽然是族长的儿子，但论实力根本达不到参加主神试炼的标准，还是把机会留给更需要它的族人吧。”瑞恩恶狠狠的瞪着丹泽尔。 他没想到堂弟会这么有种，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整个家族的期待的那个“负责试探丹泽尔现在斤两的探路石”。 总之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角色，但当丹泽尔提出要报名参加时，以往经常欺凌打压这位软弱少爷的瑞恩习惯性的和他唱起了反调。 于是局面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让瑞恩你这样的人去这次试炼，家族会增加一位还不错的战士，可是如果给我这个机会，我可能会搞砸，但也可能会，站上这个世界之巅。”丹泽尔平静望着昔日惧怕的对象，眼眸中没有一丝情绪。 该死，瑞恩心里狠狠的咒骂。 习惯了丹泽尔弯腰拄拐或者被架在马上的形象，他今天才发现： 原来站直身子的丹泽尔，个子比他还高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