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汴京城中的漫步
北魏的都城自然不是陈墨一路见到的那些城镇所能比拟的，甚至在凉州外看到凉州高大的城墙如果放在此地与汴京的雄伟城墙相比，也犹如沙盘上的玩具一般。 汴京在东南西每道城墙上都开了三个门，唯独北面的城墙因为那次让整个北魏都刻骨铭心的与蛮人之间的战争而损毁，之后重建城墙的时候便只留下了一个最大的城门，其余两个城门全部都被填死。 尽管汴京中有足足十个可以进出的城门，但每天每个城门前依旧还是要被过往的达官显贵和平民百姓们堵得水泄不通，在宽阔的官道上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陈墨沿着高大城墙的影子，穿梭在光影碎碎的树林中，还没走出树林，便从远处看到了城门前排着的长长队伍，感受到西边投来的暖暖日光，不禁有些懊恼，早知道城门会堵成这个样子的话，便早些老老实实地顺着官道赶到城门便是了。 好在城门那些翻检包裹的军士们虽然满头大汗，但速度却是不慢，不一会便轮到了陈墨。看到陈墨递过来的来自八面城的军部文书，发现眼前的少年竟然是同袍，而且既然能得到军部到剑阁的推荐，想必也是在战场上立过不少军功的人，脸上严肃的神情顿时变得温和了许多，但看到下面的属地——八面城，温和之中就多了几分轻蔑。 指着陈墨背上露出一截黑色，问道：“背上背的那个黑色的……跟棍子似的东西是什么？” “这是一把剑……”陈墨赶紧解释道：“一个人孤身在外总需要有点防身用的东西……” 翻检包裹的军士轻蔑地看了看身上只有一个简单包裹的陈墨，打断了陈墨的话：“行了行了，防身？若是这路上有女山贼，或许还能对你有点兴趣，别说废话了，赶紧拿下来。” 陈墨心想恐怕你的废话才是真的多，不过却只敢在心里腹诽，在翻检军士谈不上友好的目光中，老老实实地把包裹和军士口中的“棍子”一起拿下来放到翻检军士的面前，规矩的像一个书院中面对老师的小孩。 翻检的军士极为认真的检查着陈墨的黑色长剑，然后细致地翻看着陈墨本就不大的包裹。作为北魏这个尚武的国度的都城，对于武器的限制其实并不严格，除了那些军用的制式武器和远程杀伤性极强的弓弩之外，其他的就如刀剑之类可配在身上的短兵器一律都是可以带进城的。 虽然诸多东西都可以带进城，然而却也必须要检查一番，这是北魏的律法之中明文规定的东西，所以即便所有人都对这种拖延进城时间的规定感到不满，却还是老老实实的遵守。 陈墨虽然看上去老老实实，不过当他在人群中挤得满头大汗的时候就已经暗暗腹诽了这种效率极低且无用的规定。 但很快后面那些地道的北魏百姓们就让陈墨意识到，腹诽在北魏真的是很低级的手段。因为等待的时间很长，所以很多百姓都是在后面大声的骂着前面的军士，而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骂声竟然有些此起彼伏的趋势，而城门口的军士却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陈墨突然有些同情这些守城门的军士，却发现给自己检查包裹的军士脸色似乎有些异样。仔细一看才发现，面前的翻检军士左手拿着自己的军部推荐到剑阁的文书，而右手则是拿着那枚剑阁的木牌，一脸的惊讶和无措。 片刻之后，面前的军士才对着陈墨一拱手，然后收起脸上的轻蔑表情，说道：“刚才不知道先生身份，多有冒犯，还请先生莫怪。” 虽然言辞之间都是些致歉的话，但军士的脸上恭敬的表情中却看不到一丝抱歉的意味，陈墨自然不敢去吹毛求疵，能获得现在的恭敬都是完全靠着那块剑阁的木牌，如果真的穿帮了，恐怕后果就极为严重了…… 想到这里，陈墨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把这个牌子藏起来，但是表面上却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淡淡地说道：“无妨，我现在可以进去了？” “那是自然，这边请。”军士伸出手掌做了一请的手势，然后便回过头去检查陈墨身后一个农妇手中的篮子。 汴京城的城墙极为雄伟，然而城门却在某种程度受到城墙厚度的影响，变得狭长而又阴暗，城内那面的出口很远，走在其中，能看到出口那边斜射进来的阳光与城门中阴暗的光线柔和的过渡，显现出不同的颜色，仿佛脚下踩着霞光一般。 然而传入耳中的嘈杂声音却告诉来人，这不是天上，而是人间。 暮色中的平坦的青石路面在多如繁星一般的火光的照耀下如同白昼一般，街上无数人头在灯火之中攒动，当街一名穿着淡蓝色长衫的秃头和尚正在与一名穿着华贵的中年妇人一脸严肃的说着什么，而中年妇人则是不断露出惊讶的表情，想必不久之后和尚便会用他手中的那串几文钱的念珠换来中年妇人手中那张价值不菲的银票。 汴京城中之人穿着各异，不过穿着繁复有些文人气息的大都是些其他国家的商人，汴京本地人的穿着却大都十分简单，男子大都穿着紧身劲装，素髻平履，显得极为清爽利落，偶尔有身着长衫的男子，袖口也不是宽大的袍袖，而是紧紧地箍在手臂上紧袖，似乎是为了方便自己更加迅速地拔出腰间的佩剑。 路边有许多卖艺之人的杂耍，引得不少年轻男女围观，偶有一些穿着深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佩剑而行，表情肃穆，长髯随风飞舞，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绝世高手一般，然而看到某处聚集许多年轻女子，便会纵身向那群人中挤去，往往从人群中出来之后，面颊之上就会多了几处红色的掌印，然而表情却洋溢着幸福，似是在回忆着刚才人群中的乳波臀浪…… 而中年男子的幸福则是源于汴京城里的女子大都穿着极为简单清凉，说的更耿直一些便就是又薄又露。在这温热的春夜，可以看到街上的女子无论是少妇还是少女，大都穿着薄纱透明套衫，白嫩的胳膊清晰可见，更有些妩媚妖娆的少妇更是在透明套衫内直接穿着一件抹胸，露出胸前一片晃眼的雪白。 而陈墨走在这条热闹的大街上，青涩隽秀的容颜配上有些单薄的身躯，更像是一个小小书童，但那个从陈墨脑后露出的黑色剑柄却让人感觉更像是一个小小武生，身上还穿着厚实的黑色紧身夹袄，与汴京城内热闹的春夜有些格格不入，却也吸引了一些年轻少女好奇的目光。 不知道哪家又传来喝骂之声，不知道哪家又传来丝竹之声，不知道周围的声音来自何处，但却全都聚集在每个人的耳边。 整个北魏，甚至是整个世界最高贵与最低俗的气度都集中到了这座叫做汴京的城中，令文人生叹，游人着情，伶人微醉。 陈墨微怔的表情中掺杂了些许的陶醉，像极了一个乡下的少年郎。 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久，，感受着身体因疲惫产生的淡淡酸麻，抬头看着汴京城中最高的那处灯火。 有些累，但绝不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