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躁动不安的心
正午过后,吕望便急忙忙的赶到了王宫里面。当他来到正殿的时候,只见受辛已经高坐在上了。 自从成为殷王后,受辛表面上虽然没什么作为,但是实际上已经不知不觉中的影响到了身边人的生活方式和习惯。 王宫内,王后和一些族人不再跪坐了,而是坐上了专门命人赶制的椅子。他们吃饭也不再用手抓了,而是用起了筷子,受辛自己甚至还用了象箸为筷。 有时候受辛不得不感慨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纣为象箸,而箕子唏。箕子听闻到受辛的作为后,也出来假惺惺的忧国忧民了一番。 于纸张什么的,受辛也凭着学到的一些物理化学知识,成功的命人制作了出来,虽然效果比起后世的,甚至是蔡侯纸都有所不如,但好歹也是一种新事物,让纸张这种东西早了一千多年出现在这个世上。小范围内告别了简牍和骨壳的时代,将来只要受辛的这些计划都能成功的得以实行,那么大范围的推广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臣吕望,拜见大王!”此时的吕望还不是什么叛逆老头,见到受辛后,还是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 “起来吧,无需多礼”受辛照本宣科似的挥挥手。 待起身后,吕望偷偷的打量起了这个年轻君王。 充满英气的眉毛,棱角分明的脸颊,再加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对面相颇有研究的吕望见此,不禁心中一凛。 此种面相,若非暴君,便是千古一帝! 吕望在打量着受辛,殊不知此时受辛也在仔细的打量着他。此时的吕望,还算是壮年,当然,这里的壮年,指的并不是他的年轻,而是他身上的这股子精气神。至于年龄,也就五十来岁吧。受辛知道,历史上的吕望,可是年八十而遇周伯的,也就是说,在这之前的很长岁月里,他都默默无闻。或者说,他在等一个能赏识他才能的明君。 但是,如今他遇到了受辛,就明显不可能再像历史的进度一样的过下去了,对于这样一个谋略过人的奇才,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那最好是趁早的毁灭掉。否则将来会给自己带来一些不必要的**烦。 “卿久居外土,此行来王邑,有何感受?”受辛首先开口问道。 “王邑乃天下中心,有吾王坐镇,自然不同凡响。”吕望拱手道:“小臣初至朝歌,便感觉有虎啸龙鸣之意,此意温和守四方,应是慑于君王之威。” 受辛看着吕望若有其事的样子,不禁一乐,还虎啸龙鸣之意,这厮在讲神话故事不成。不过他也没有反驳,自古仙神之事,虚虚实实,自己作为君王,掌的可不只有王权,还有那虚无缥缈,但寻常世人确深信不疑的神权。 “哈哈,虽然我很喜欢听卿说的这些话,但是,我更想听关乎民生城建的事情。”受辛说道。 “民生?”对于这个新词,吕望有些不解。 受辛微微一笑,问道:“民生,简而来说便是民之生计,民何以为生。” 吕望不愧是吕望,一点就通,只是思索了片刻,便答道:“民生在勤,勤则不匮。农事种作,渔事捕捞,工事制造,行走交易等,皆可为民生。” “哦。”受辛点点头,虽然吕望有些答非所问,但是他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什么,说实话,对于王邑的了解,别说受辛,就是宰丰也比他深多了。 “卿此后有何打算。”受辛用手扶着后脑勺,就这样靠在椅子上,随意的问道。 吕望低着头,一脸平静道:“君亲若无安排,小臣打算寻一闲地,种菜垂钓,了却与生。” 受辛闻言,笑了笑,对于这个答案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这是一个非常不公平的时代,不光是身份上的不公平,连岁月,对于每个人也有所偏爱与轻视。这个时代,有个非常怪异的现象,那就是寿龄的两极分化,要么活的很长,要么早早夭折。除去一些非常**的人,按如今的平均生存年龄,吕望确实已经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了。对于这番说辞,自然是无懈可击,毕竟此时的人,还是比较崇尚自然的,很多有权势的人,在颠簸了一生后,总会找处地方,细数过往,甚者写下人生感悟。 比如历史上的周昌,在晚年的时候,就指导着自己的小儿子周旦,道出了很多政治感悟,这为周旦后来制定周礼,奠定了不可磨灭的基础。 扯远了,总而言之,吕望的这番说辞,可谓是这个时代最鲜明的模板。少而拼搏,老而感悟。当然,每个时代总有几个奇葩不按常理出牌,有些人活越老对于权利的欲*望反而越盛,就比如受辛的庶兄箕子。而有些人,却能为着自己的抱负执着一生,正如受辛正首下方的吕望。
受辛心中敞亮,又岂会被吕望的这番话所蒙蔽。 “卿真的甘受此种平淡生活?”受辛看着吕望,玩味的笑道。 “我对于面相也有过一二研究,看卿的样子,不像是甘于平静的人啊。”受辛把玩着玉杯:“年少时与卿有过一面之缘,以为卿是个做大事的人,今日才召你进宫,你这番话,可让我有点失望啊!” 大王懂面相? 吕望眉头一蹙,虽然有点不信,可是偏偏受辛的这番话都说道自己的心坎里去了。 而且受辛也很明确的跟自己说了,找自己是要来做大事的。在受辛眼中,什么样的事情算大事,吕望不知道,可是此时不知道怎么了,他却想到了宰丰那自信的眼神,从容不迫的神态。 自己这个发小眼光一向不错,或许,他早就陷进着君王的世界里了吧。 而自己呢? 吕望心乱如麻,说实话,到王宫前,吕望都没想到大王会这么跟他说话。在自己的预料中,受辛最多是问自己一些吕方和周伯侯的事情,而自己只需要阐述一下事情,顺带不露边际的帮一下自己的氏族也就可以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受辛并没有问这些,甚至是只字未提。而是把箭头指向了自己。吕望自认自己这些年还真没干过什么出彩的事情,在族中也并没有得到重任。唯一的一次在大场合露面,也是作为一个身份低下的媵臣。他虽自命不凡,但是还没自大到什么事都没做,也能在茫茫人海中被君王相中。 难道大王真的看透自己了,看透了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就凭面相? 吕望暗暗咂舌,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些年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在这年轻君王面前,就真是贻笑大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