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各自的选择（下）
杨铁生此时的处境有些不太好，倒不是说受了伤，也不是说吃得不好穿得不好。 事实上，这些天他吃得又多又好，饭量又翻了一番。 “小伙子，我看你身体不错，要不要来我这儿勤工俭学？” “做什么工作？” “打铁。” “赚得多吗？” “很多。” 汉子咧嘴一笑，吐出一个烟圈，又咂巴了两下嘴里的烟斗。 这是杨铁生刚入学时候的奇遇，一个肌肉虬结的汉子在路上拦住他，向他发出打铁邀请。 杨铁生觉得打铁很好，自己本身就力气大，不仅能锻炼身体，还能赚钱。不过，他非常谨慎，有些事情必须要问清楚。 “管饭吗？” “管饱。”烟斗汉子哈哈大笑。 青训营之后，寒假里杨铁生再次来到了这座藏在联大校园角落里的打铁铺子。 烟斗汉子正在一锤一锤敲打赤红的铁锭。 “来了啊。” “嗯。” “铁哥，打铁能变强吗？” 烟斗汉子闻言一愣，扭头看了看杨铁生，随即把铁锭扔回老火炉之中，拍了拍手。 “那要看怎么个说法了，培养灵兽我是不会，但力气是有的。” “能打赢灵兽吗？” “试试？” 两分钟后，惊悚的一幕出现在打铁铺子一旁的空地之上。烟斗汉子单手抓住蛮牛的牛角，直接将整头牛举了起来，大喝一声扔了出去。 “小牛犊力气不错啊，再来！” 无需杨铁生命令，不服气的蛮牛直接对着烟斗汉子发起蛮力猛撞。铁哥咧嘴一笑，马步一扎，一拍手做了个小牛你再来的手势。 砰——！ 烟尘散去，烟斗汉子双手握住一对弯月牛角，双脚之上的鞋子被踩破，地面凹陷，竟是一步不退，对着蛮牛吐出一个烟圈。 “力气不错，不过还得再练练。” 杨铁生目瞪口呆，嘴巴大的能把自己的拳头塞进去。人也可以强到这个地步吗？这和学校教的完全不一样啊？ 安抚了还跃跃欲试的蛮牛，杨铁生带着疑问和好奇走向铁哥。 “觉得不可思议？” “是的。如果，如果大家都能练得这么厉害，甚至不是灵师也能这么厉害的话，那……那……”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烟斗汉子将烟斗在脚边磕了磕，阻止了杨铁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我能学吗？” “你说呢？你以为我这就缺个打铁的啊。不过，上次说让你转正式工，以后就在这学打铁，你不是不愿意吗？” “啊？学打铁是这个意思啊？” “不然呢？你以为白学啊？” 两个肌肉汉子大眼瞪大眼，说不清楚。 “算了，也不晚。你去后院找老头子吧，想清楚再做决定。” 杨铁生点点头，猫腰走进了后院。 后院石凳子上坐着个老人，样子与烟斗汉子有七八分相似。说错了，应该是烟斗汉子和老人长得有七八分像，也叼着烟斗，正是打铁铺子的掌柜——铁大。 “铁生，你想学打铁？” 杨铁生还没开口，老人便吐出一口烟圈，直入正题，显然是个直爽性子。他不是聋子，刚才外面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倒是杨铁生有些不知如何作答，他习惯性的挠了挠头。 “想学怎么涨力气，但是没想学打铁，对吧？” 杨铁生老老实实地点头，他对打铁没什么兴趣，只想变强。 “好孩子，诚实。”铁老点了点一旁的凳子，示意杨铁生坐下。 “如果我说，学打铁就是学怎么涨力气，要涨力气就必须学打铁，你还学吗？” “学！但是……我毕业了之后想当兵！可以吗？” “可以。”铁老深深看了一眼杨铁生，重重点头，儿子都快四十的人了，连个媳妇儿都没找到。孙子一个没有，再这样下去手艺可就要断了…… “不过我有几件事我得和你提前说好。” “铁老你说，我都答应。” “别急，都不是什么小事。” “第一，这法子是有限度的。一般人呢，比如我，年轻的时候打杀几个普通的危险级灵兽不成问题。像外面那个憨货是个灵师，但是资质不行，一辈子止步二阶灵卒，用这法子练完了比我强些，能再厉害些，但也有限。” “这条路没人走到头过。” “如果你以为我是什么学校的隐世高手，就不要想了。年轻的时候我也看武侠小说，但那只是小说。我只是因为给一些学校老师早年的时候打过一些不错的兵器，所以能在这学校角落里有这么一块地。” “这样，你明白了吗？” 杨铁生点头，示意自己完全明白。 “第二，我这法子是笨法子，还得要天生神力的人才能练，你的资质是不错的。不过也要勤练，所以接下来在学校几年，除了必要的学习，你就都在这打铁。能做到吗？” “能！但是我得培育和训练蛮牛。不过我可以保证暂时不契约新的灵兽，保证打铁的时间。” 其实，杨铁生没有把所有的情况都说清楚——他暂时没法契约第二只灵兽。 杨铁生的灵穴天生比常人的大，但淤塞严重，天赋并不算好。尤其是灵魂天赋，可以说比较差。在蛮牛通过黑牦牛的灵核突破极限之后，他能感受到蛮牛的资质提升了不少，突破危险级难度也不算大。相对应的，他契约上灵魂承载的负担就更大了。最近，他偶尔会感受到脑袋胀痛，这便是承载接近极限的预兆。 再契约第二只灵兽必定会失衡，灵魂受创。 “可以，那这第二条就算是没问题了。这法子你以后如果要传给别人，如果我们父子俩还在的话，记得跟我们说一声。” “一定，这是应该的。” “好了，那就是最后一条了。这个法子……折寿。”铁老一字一顿，把每一个字都咬的清清楚楚。 “不要这么惊讶。天地是公平的，人类本来身体孱弱，想要强行在薄弱处强过那些畜生，那就得拿命换。” “可是铁老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哈哈哈！你别看我这个样子，我还不到七十，但也已经没几年可活了。这还是灵气的原因，我才能多活几年。” “小铁生，还学吗？” “学！”杨铁生重重点头。 “哦？为什么？”铁老这么些年不是没有遇到其他的好苗子，但多半都觉得打熬身体不如好好培育灵兽，少有几个愿意下苦功夫的听到“折寿”两字也就被吓跑了。 “因为我不喜欢站在灵兽身后指挥，我想自己上！” “不怕苦？” “不怕！” “折寿也不怕？” “怕！但我还是喜欢自己拳拳到肉的感觉。” “好！那从今天起，你就是铁匠铺子的学徒了。要好好学，你不是想自己上场打杀灵兽吗？那得给自己打一柄趁手的兵器。” “据记载先人里天赋好的用我这法子能力毙许多强大的灵兽，我相信你也可以。” 杨铁生并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在未来改变了无数人。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很微不足道的开始。 和伙伴们不一样，仇鹰又一次返回蓉北草原，只不过这一次与他同行的是那个喜欢帮忙的雕王薛罡。 他用草原历练挣来的钱在蓉都城周边付了一套一居室的首付，把师父从山里接了过来。师父虽然说不习惯城里的生活，百般不愿意，但仇鹰从来不是以说服别人作为行动前提的人，强行将老人带来了蓉都城。 房子是特地选的，不是高层。蓉都城一楼潮湿，很多人不愿意住，仇鹰就捡了个便宜，等于自带前后两个小院子，老人闲不住的时候可以养养花种种菜。 这个小区有不少老人，于是仇鹰的师父很快就习惯了，笑地合不拢嘴。 这桩心事解决之后仇鹰才开始考虑自己的事情——云鸢该进化了。 周子矜提过让他进化的时候去联系严晖，说一定能省去不少麻烦。 严晖果然够朋友，细心地给仇鹰讲了注意事项，又借了几样珍贵材料，说可以以后再还。如果周子矜知道的话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实在热情得有些过分了，简直就像是不怀好意。 最后，严晖建议仇鹰去找雕王薛罡帮忙。 这是周子矜嘱咐严晖的，一开始严晖觉得周子矜有些异想天开。一个大二学生的安全级灵兽初次进化，找大名鼎鼎的雕王薛罡帮忙，莫不是真以为“爱帮忙的薛罡”那么闲？ 但是，等周子矜把在草原的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和严晖说了之后，严晖便同意周子矜的做法了，甚至比周子矜还有信心。 事实上，那次找雕王帮忙被赶走，事后周子矜才反应过来。那哪里是拒绝，明显是高兴得不行啊。 于是，再借由严晖牵线搭桥，就有两今天的这一幕。 仇鹰现在正和薛罡一起站在巨大栖天雕身上，紧张地看着远处痛苦嘶鸣的云鸢。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蓉北草原靠近雪山的一座风谷。风谷常年寒风凛冽，刀割一般的风刃将山谷两侧的峭壁削得不留一物。谷中不时有风暴将大块的石头卷起，化为齑粉。 除了几只强大的飞禽，这里可以说是一片死地。现在，灵禽出去猎食，自然成了云鸢完美的进化之地。 “不要担心。严晖那小子虽然是半路出家，但天赋确实很好，他帮你准备的很周全。虽然进化确实从来没有百分之百，但以我的经验，会成功的。” 仇鹰不为所动，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痛苦的云鸢，任由刀割一般的狂风将他的头发吹散。 “看来你和灵兽的感情确实很深。但是，你不要忘了，他是鹰，是天空的王者。我听说你是猎人出身，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雏鹰的第一次展翅从来和温柔无关，只在生死之间练就。母鹰会将雏鹰直接从山崖下推下，要么飞，要么死。 这，就是鹰。 仇鹰恍然，眼神中的担忧少了许多，变的坚毅凌厉。 “这就对了。你的云鸢培养得不错，虽说比不上周小子的焰尾犬，但是……最关键的时候到了。‘ 唳——！唳——！ 栖天雕一双巨大的鹰瞳骤然收缩，将远处的一切看得纤毫毕现。 一股狂风自云鸢周身吹起，不是来自山谷之中，而是云鸢自身引起的。 这股狂风开始旋转，带动周围的风暴一起旋转，风暴越来越大，最后将云鸢整个包裹在里面，连栖天雕也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唳——！唳——！唳——！ 云鸢的叫声越来越高亢，痛苦之中夹杂着兴奋，带着不屈，带着必胜的信念。 终于，伴随着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大鹰啼，一对巨大的鹰翅从风暴之中伸了出来。羽毛的颜色还是如云鸢一般洁白无瑕，但却一根根宛如钢铁打造。 鹰翅一扇，巨大的螺旋风暴渐渐消散，仿佛找到了臣服的王者。 “恭喜你，小家伙。” 风暴降生，风暴鹰，云鸢的进化型之一，最具攻击力的一种进化型。 种族等级：危险级中等。 仇鹰看着面前翼展已经超过十米的风暴鹰，难以想象这就是他从鸟窝里捡来的可怜小家伙。 唳——！ 一声怒啼打破了仇鹰喜悦的心情。 “啧啧，看来是主人回来了。我看看，危险级下等巅峰，看来大家伙还在外面晃悠。不过，正合适。你要不要练练手？” “求之不得。” 仇鹰一个纵跃，稳稳地落在风暴鹰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