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跳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睡梦之中，周子衿感觉自己的脸被人疯狂扇耳光。 “臭男人！臭男人！赶紧给我醒过来！” 睁开眼，一只只比纽扣稍大些的猫爪正呼啸着扇了过来，啪的一声，脸上又多了三道血痕。 是烛照！猫阿姨！ 这阴影的猫爪怎么跟真的一样？ “住手！” 见猫阿姨还准备执行家法，周子衿立马高声阻止。 “哼！”见周子衿已经醒了，小黑猫立时收回了爪子，将屁股对着周子衿的鼻子，一副不想理你的样子。 明明就要葬身火海，结果却有一股温馨，这是怎么回事？ 周子衿看到，他们正在其中一层的应急通道之中，小黑猫支起的阴影防火外罩正在不住地颤抖，显然猫阿姨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 他起身，以同样暴力的手段弄醒了奚姚和霍正辉。 “想想办法，自己走出去是不可能了。” 真是火浪吹一吹，一夜回到解放前。 奚姚不回答，只是看向霍正辉。周子衿也明白她的意思，要说谁对这个地下实验室最了解，当然是这个疯狂的科学家了。 老人本来就只有半条命，现在更是马上就要归天了，身上还有一股大小便失禁的骚味——辅助生活的导管被留在了轮椅上。 “往……往下……” 两人对视一眼，明白霍正辉指的肯定是最下一层。 现在往下走自然是能离开爆炸和火焰的中心，但这样一来也就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 “走吧，至少能够活得久一些，有希望撑到救援。” “嗯。”奚姚点点头，主动抱起了霍正辉。 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在生死危机面前，行动的主次在悄然发生变化。 “去电梯口！” 应急通道的旁边就是升降电梯，此时电梯门已经被烧得通红，好在周子衿记得这一层的电梯门是处在打开状态。 三人来到电梯门口。 身后是赤红如血翻腾不息的火海，身前则是漆黑如墨的深渊，不时能够看到火舌从各层的甬道之间伸出，宛若夜空之中的星点。 这他娘到底有多深啊——！ 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想爆粗口了。 正常楼层高是三米左右，三十层就是九十米。这地下实验室的层高远远不止三米，当初也不知道是怎么修建的。 如果自由落体一百米速度是……两百米的话速度是…… 抬头看了一看，电梯箱已经被最后一波逃出去的人带到了上层。我要不要试着从这里向上爬出去？ 然而，看了看头顶两三米处的火焰，感受了一下那几乎可以融金断铁的高温，周子衿终于还是放弃了。 “抱紧我！” 霍正辉再一次被绑在了奚姚的背上。老人本就瘦小，此时就像是西南民间被劳作妇人绑在身上的孩子。 奚姚趴在周子衿背上，双手环过周子衿的脖子，修长的大腿圈过周子衿的腰，脑袋更是不由自主地枕在了周自己的肩膀上。 周子衿是她第一个有肌肤之亲的男人。奚姚想到了花城监狱里自己被狄花揉在怀里强吻，想到刚才自己还嘴对嘴把黑色棋子渡给他……不禁脸颊微微发烫。 呸！实在是太热了。 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信任这个家伙，真的是因为察觉到这个家伙也有和自己一样的志向吗？ 她早已以身许国，没有任何儿女情长的打算，可是…… 砰——！砰砰！轰隆隆！ 连续不断的剧烈爆炸从他的上方，身旁甚至是下方传来，混着着人的惨叫、桌椅仪器翻落以及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尖锐声。 狂怒的火焰在摧毁所有的一切，直到自己也灰飞烟灭。 一股强大的气浪从底部吹了上来，他赶忙避开，斑驳的带有腐臭味道的枯草头发被掀飞。 周子衿转过脑袋想要再确认一下奚姚是否已经准备妥当，又或者是再寻找多一点信心，他的侧脸几乎贴上了奚姚的干裂的红唇，他从来没有在这个距离仔细观察过奚姚的眼睛。 那双眼睛如他想象的一般深邃，没有流淌的粼粼秋波，也有精灵古怪抑或是调皮，有的只是一片无尽浩瀚的夜空，和其上闪烁不停的灿烂星辰。 他想起了花城狄家庄园里奚姚挥舞匕首时的模样，毫不犹豫！ “走！” 周子衿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深不见底的电梯天井中。火焰将一切吞没，爆炸还在继续。 所有人已经不是在命令下前往地面支援，他们是在逃命，疯狂逃命。 他们有的是实验人员，白色的长袍早已焦黑一片，甚至还有未扑灭的火苗；眼镜乌黑，头发倒竖看不清前路，只是疯狂的向上！向前！ 他们踩着踏着不知道是死人还是活人的身体向上！ 他们有的是守卫，本来是强大的灵师，便是在热带雨林之中也不会这般狼狈。若是在平地上，他们有信心在火浪中冲杀几个来回。未到超凡的灵兽终究无法免疫火焰伤害，但坚实的甲胄足以给他们足够的信心。 可是……地下空间实在太狭小了。 火焰和所有生灵在进行一场生死竞速，时间、空间、氧气…… 他们好不容易冲到地面，可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感觉又到了另一个地狱。 尸体随处可见，惨叫声连绵不绝……焦尸的恶臭，浓郁的血腥气，甚至还有一股浓郁的酒香。 酒？！ 还稍微有些思考能力的人立马意识到不妙，惊叫出声。 砰——！轰隆隆！砰砰！ 爆炸连环发生，焰浪滔天，向四周不断扩散，有不幸的人又被炸回了地下。 然而，地面的人是否更加好运呢？谁也不知道。 “该死——！酒鬼！快把你的酒姆收了！” 字元梅现在非常非常地难受，她的吸血三角梅最是惧怕火焰，因此只好退到实验基地之外，以藤蔓为墙将整个基地包围起来。 即便如此，持续升高的温度，不时窜射而出的火浪也让她和三角梅非常被动。 因为雨林环境的缘故，这次行动南军特意选派字家兄妹。不论是攻击、追踪还是抓捕，植物灵兽都必不可少。在这样的环境中，字元梅甚至有信心与普通超凡纠缠，除了……火焰。 为了保险，字元魁也一起参与了行动。 他的重要性不在于那头超凡的毒木蟾，而是因为他契约了一种特殊真菌灵兽，一头灵醒的酵母菌，并且被这个酒鬼精心培养到了距离超凡只差一线。 真菌的可怕与霸道只有真正与之交手过的人才知道。 然而此时…… 字元梅真是想骂娘了，不用说，这是奚姚也算不到的。 字元魁此时正在和鬼老太婆僵持，根本没心思管这边的战场。事实上，身为真菌类灵兽，虽然灵智不高，但也懂趋利避害，早已退出了战圈。 毒木蟾的一对巴掌连连拍出，击打在鬼羊的白色骷髅身体上，全然不顾燃起的森森鬼火。同时还不时吐出一口毒液腐蚀，只是由于鬼火的阻挡效果比较有限。 “舌箭！” 突然，毒木蟾的舌头宛若出膛的炮弹一般射出，不惧鬼火的侵蚀，穿透白色的骨璧，直追鬼婆的胸膛。 老太婆一直看起来几乎要散架的身体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后一滚，躲过了必杀的一击。 毒木蟾的攻击手段主要就在于毒液、四只被锻炼得宛若精钢的手掌，以及口中的长舌。 字元魁指挥毒木蟾舌箭一直隐而不发就是为了出其不意直接攻击鬼婆，没想到还是落空了。 躲过一劫的鬼婆却没有起身，也没有指挥鬼头羊进行反击，而是盯着后方仍在不停爆炸的实验基地，不知在想着什么。 突然间，鬼头羊扬起前蹄，似乎是想要怒吼着将前蹄重重的砸向毒木蟾，同时幽蓝色的鬼火暴涨，几乎遮蔽了半侧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