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炮灰眼里的炮灰

    暴政之手在地上的代言人能安排职业间谍秘密潜入浅水城等老牌贵族领地里伺机搞事，“老钱”也尝试过在黑堡安插人手搅动风云。

    当黑堡暴君得到橡树代行者的默许，在领地里复刻推动工场教会信仰体系，一批由他亲手扶持起家的工商业巨头就地转职为蒸汽与机械之神的牧师。

    成为牧师的标准很简单，那就是获得神恩，每天定时获得神术，冥冥之中通过与神沟通获得灵感，觉悟出蒸汽与机械之神的教义，顺路在庞大的产业工人群体里拉羊式地发展信徒。

    不得不说，黑堡领地的全民工作制不仅没有具备很强社会活力组织譬如帮派的生存空间，就连其他老牌贵族密派进黑堡的间谍、坐探，都感觉到由衷的无力和挫败。

    哪怕一天下来只上几个小时的班，每天都有一大把铜子可以肆意挥霍，过的日子还是压抑地可怕。

    这场面就像黑堡领上空越聚越厚，也越来越低的浅灰色阴云，哪怕没有任何份量，也沉甸甸的，压地所有平民喘不过气来。

    一位具备亡灵法师天赋，却因为没钱支付进一步学习的费用，不得不放弃施法者之路，转职成为永远待在阴暗无光地底下的鼹鼠的职业间谍。

    在被有关方面密派，亲身进入黑堡体验全面工作制后，很快就对“工场——家庭——酒馆”三点一线的生活感到苦闷。

    不过，他在发现黑堡无差别选拔有天赋人士的潜在体制运作模式后，该间谍有意无意地显露出自己的施法者天赋。

    没想到，上面立即投来关注的目光，并在小范围内部测试过后，满意地向更上层进行汇报。

    即便黑堡领上层通过严密的调查，隐约察觉到此人有可能是外面安插进来的鼹鼠，却因为有一定的利用价值，给予了不少资源和相应地提高社会地位、待遇。

    这毫不起眼的变化，令前亡灵法师、现如今的浅水城鼹鼠感受到一丝丝骄傲和精神上的胜利满足，冷若冰霜的间谍之心都出现了一丝裂缝。

    随后，这位化名为伊文斯的浅水城非著名间谍被专人办理了离职调动手续，在一众没有天赋的产业工人羡慕的目光中，昂头挺胸地离开弩箭工场。

    伊文斯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被人引领进入黑堡独一无二的法师塔，就被分流调剂到隶属于亡灵法师的副塔之一白骨塔，拥有翻阅珍贵书籍的权限。

    可是，他的作用也不过是将具有灵性的魔兽骨头磨成粉末，并以此为材料抄录成低级亡灵法术，譬如飞牙术、骨矛术、白骨游神盾之类的卷轴。

    伊文斯这才发现，黑堡的全面工作制就连法师塔也不放过，凭着最近的观察，赫然发现白骨塔之类的法师塔恐怕比外面的工场更早拥抱这种极端体制。

    若不是有几十个法师学徒昼夜不停地生产复制法术卷轴，恐怕黑堡在正面战场上发起的传统战术，骷髅海攻势就根本维持不下去。

    更别说，咒文塔那些浑身上下都是魔法刺青，对战争到来欢呼雀跃的好战分子，恨不得连舌头上面都想绘制几个沉默诅咒。

    “一群不知所谓的炮灰！”

    转职为亡灵法师学徒的伊文斯在白骨塔待了有小半年了，亲眼目睹自己手绘的骨矛术卷轴，成为送往前方战场上的日用消耗品，为攻克有“北地铁壁”之称的蜘蛛堡贡献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功劳。

    其他法师学徒用积累的功劳兑换蓝岭出产的烟草，在吞云吐雾中享受精神和肉体被双重轻微麻醉的短暂快乐。

    伊文斯却用来兑换翡翠领出产的心形草，一种可以提升负能量敏感度和冥想效率的魔法植物。

    黑堡等有关方面注意到类似于伊文斯的外来人积极上进的行为，在态度有些玩味的负责人点头额首下，容许他们顺利晋升，脱掉学徒的短袖衫，换上正牌法师的长袍。

    话说回来，蓝岭以东方圆几百里的领地陆续到账，一大波论功行赏的奖励即刻到来，不仅有多位法师塔主人被分封到领地，成为受人尊敬的勋爵。

    出生入死的黑堡骑士，也根据各自的功劳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封地。

    哪怕家里的顶梁柱在战场阵亡，他的家人们还是能在公正的黑堡领主关怀下，获得没有缩水的赏赐，这一幕实在是很能笼络人心。

    翡翠领拿走了蓝岭山脉的第一大支脉孤山和第二大支脉冷山，同时还拿到了迷雾森林，将这两块不大不小的飞地与翡翠领彻底连接成一体。

    作为橡树代行者的身外化身，罗迪阁下可没有缩手缩脚，哪怕失去了神血的千子军团这个外援，再也不能飞快地攻城掠地，一日拿下蓝岭土著。

    翡翠领掏出了最新的技术成果，结合活化构装体和蒸汽机的高机动力自走投石车。

    它是由采石场的炼金机械为主体，蒸汽机输出动力进行辅助，随时随地都能展开，就地采挖岩石，通过棘轮上弦累积扭矩，一次发射投掷就是十几枚、几十枚碎石的骤雨般的攻势。

    如果说战争巨兽长鼻象是攻城利器，那些蒸汽投石车就是大量杀伤防守势力，迅速扫灭战场的清道夫。

    事实上，蜘蛛堡战役末期，“清道夫”就已经出现在战场上了，只可惜风头都被改进版的战争巨兽，钢铁新星和长鼻象抢走而被简单地忽视掉。

    黑堡的战争器械也很不俗，毕竟是以战斗和战争起家的新兴势力其中的佼佼者，与老牌贵族对战争的重视程度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蜘蛛堡战役结束后不久，所有人都有份参与瓜分战争红利的盛宴，一个个新的骑士家族就此崛起，带走一大批愿意离开黑堡的追随者，就此空出了许多位置，引来想上位的底层平民一阵阵骚动。

    其中，伊戈尔少爷堪称庞大的亲友团是损失惨重，却又获利最丰厚的小群体。

    至少有两位大舅子积累先登和斩首十枚功勋成为骑士，尽管其中水分有点大，尤其是后者的斩首，很有可能是亲友团给他凑的。

    哪怕黑堡内部底层平民传出不少非议，却也没能阻止八爷团强势崛起，在黑堡以外的新领地，拥有一股不可轻视的势力。

    接下来黑堡领主的举动就有点意思了，先是跛腿的嫡长子恩赫里亚被分封到了原蜘蛛堡所属的山下领，即拥有一部分蓝岭山麓耕地和平地溪谷的地盘。

    次子赛亚基也很爽快，得知大哥外出就蕃，就主动放弃黑堡顺位第二继承权，进入八大法师塔之一的心灵学派，组建了一个小小的盲眼兄弟会。

    不论是先天目盲，还是遭遇意外失去视觉的人，都被收拢进入这个兄弟会，被传授以心灵能力，尽管在传说中，这种能力很难通过学习获得。

    紧接着，精神状态本来就不稳定的老四莫拉似乎受到了某种强烈刺激，在一面残留着灵性的古代遗物见证下，觉醒了自己的镜中人，也就是第二人格。

    不巧的是，这个人格刚刚觉醒就表现出极其强悍的精神力以及意志，甚至反过来夺取了莫拉的身躯，一夜之间变成一个阴冷、忧郁、暴躁，充满矛盾的合格统治者。

    和老八伊戈尔坐拥庞大的后宫、亲友团，却生不出一个崽子不同，莫拉为自己挑选的妻子，来自上一代黑堡领主的近卫家族，顺利诞下了自己的头胎儿子。

    这样一来，黑堡继承权一下子就变得扑朔迷离了，许多看好伊戈尔少爷的人，都跳到了老四莫拉阵营里。

    直到有一天，最小的少爷纽安在一场庆功宴会上，自作主张地向远道而来的罗迪阁下献上膝盖，请求收他为弟子，打算就此踏上橡树之道。

    “知道吗？这样做，你会彻底失去黑堡领主的继承权！”

    “我知道！我只想在狂风暴雨来临前，为自己找到一个安全的庇护所。”

    就连橡树代行者都没有想到，正是九少爷纽安的这个举动，提前掀开了黑堡领主继承权的争夺战。

    明面上，至少有三位少爷失去了继承权，可是与黑堡领地面积相差无几的蓝岭以东，原蜘蛛堡领地的外藩，都是以大少爷恩赫里亚马首是瞻。

    即使是毫不起眼的盲眼兄弟会，在二少赛亚基的统率整合下，似乎也渐渐地夺取了某座法师塔的主导权。

    这还真是领主家的小孩，养在城堡里的少爷，就没有一个可以小觑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