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蓝水英豪

    【旁白】：骗你的！

    吸血鬼猎人的眼角骤然收紧，瞳孔地震似的急剧胀大，原本以为绝对的中立“旁白”声，竟然还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

    或许，这个从我走进“西部世界”酒馆就出现的声音，真的如酒保克拉肯特所说，不过是一个喜欢捉弄人和恶作剧的小丑，一个躲藏在幕后戏耍别人找乐子的可怜虫。

    可是，“海怪”克拉肯特始终没有受到“旁白”的影响，将手中牢牢抓住的纸张发黄的航海日记使劲地卷起来，一丝一毫的缝隙都没有。

    吸血鬼猎人看到这一幕，惊疑于酒馆酒保双手卷雪茄类似的手法，忍不住怀疑接下来，他会取出一根红磷火柴，随手擦拭点燃了，将这本古怪的日记本点着了，当成一根普普通通的香烟抽掉。

    还别说，狄高摩根的灵感还是蛮强的，“海怪”克拉肯特把垂死贼鸥号船长助理兼心理医生的航海日记卷成烟卷，毫不迟疑地从塞了薄薄的牛角片撑出形状的衬衫衣领里抽出一根寸许长的火柴棍。

    【旁白】：我错了！

    听到“旁白”的求饶声，吸血鬼猎人心里一动，想起自己反反其道而行背后的动机，忍不住开口劝说。

    “克拉肯特先生，我觉得，这个声音在对你施展激将术，试图刺激起你的逆反心理，一个劲地催促你毁掉这本日记。”

    任何行为背后都有隐约可见、可推演的逻辑，我猜测，这本航海日记是一个容器，也是一座囚笼，毁掉它会让这道声音彻底解脱出来。

    “……”酒馆客人们都听到“旁白”说的内容，都有些意外的互相看了看，有个前垂死贼鸥号上的一等水手，现如今隐居在无人问津的地狱半亩镇的猎人，忍不住高声开口。

    “大副，我曾经接受过船上最后一任心理医生的情绪疏导，他的确是一个擅长利用患者逆反心理达成自己目的的人。不过，以我对他的观察来看，心理医生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会不惜一切代价。换句话说，他有自毁的冲动和倾向！”

    谁知，“海怪”克拉肯特停下手中擦拭火柴点着日记烟卷的举动，耐心听完前垂死贼鸥号一等水手的个人意见后，却忍不住轻轻摇头。

    “船长助理有三位，掌管航海图志的杰克，熟悉各地港口、私人港口和航线的赫克托，以及身兼多职的心理医生托尔，瑞尔凡德先生是最有希望接替船长的第一预备，只要你们仔细想一想，航海日记是心理医生的传承物之一就可以明白托尔的想法。”

    自死人叛乱凿穿船底，将垂死贼鸥号拖入幽暗无光的海底，很多来不及逃出来的底舱水手估计也溺死在犹如冥界的海底。

    瑞尔凡德先生随身携带心理医生的所有传承，这是概率很小的事件，从沉入海底的垂死贼鸥号船上打捞获取传承物，才有比较大的可能。

    换句话说，要么托尔和垂死贼鸥号上的死人们做过不为人知的肮脏交易，要么就是瑞尔凡德先生借助外力和不知名的援手，镇压了船上的死人，将关键的传承物打捞上来，意图让沉船重见天日。

    说到这里，吸血鬼猎人最快反应过来，担心楼下酒客兼垂死贼鸥号上的前水手们无法理解，重复“海怪”克拉肯特所说的话。

    “垂死贼鸥号是最近五十年以来，未必最富有豪奢的私掠船，却绝对是镇压海上亡灵和死人最得力的黑船！”

    我猜，瑞尔凡德先生得到国家级势力的支持，或者是某个神通广大的势力利用托尔·奥·瑞尔凡德的手，完成船长的传承。

    毕竟那是一艘以亡灵船的残骸为基础，有无数黑魔法师和王室宫廷法师联手打造的葬海黑帆。”

    这样前后左右、脉络贯通的一说，不仅令皱起眉头的“海怪”克拉肯特眼睛一亮，就连一楼酒馆的大多数酒客在反复咀嚼后，也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都说每一个水手入睡后，都会作着蔚蓝色的海洋包裹住财富和醇酒美人的幻梦，可是让一群见过各种海上场面活的水手，心甘情愿地长久地待在黄沙与热风共舞的内陆荒漠小镇上，可以想象得到，他们曾经经受过何等可怕的考验和试探。

    【旁白】：一个真正水手的结局，不是老死在温暖的床铺上，而是葬身在浩瀚无垠的海洋里。勇敢的蓝水英豪们，在蒸汽铁甲舰傲慢地撞碎七海海盗王的旗舰、速射炮一波轰碎舢板船队的当下，扬帆出海吧！为了收殓战死在海洋里的旧时代残党无处可归的魂灵。

    “海怪”克拉肯特心里一沉，暗想：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不，不对，末任心理医生并不是如此多嘴多舌的人。无法摸清楚这道声音的底细，我绝对不能将垂死贼鸥号幸存的兄弟们随随便便地带到海上。

    想到这里，“西部世界”酒馆酒保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的吸血鬼猎人，尽管他是一个冷脸子的贵族猎人，身为暗夜贵公子，与死亡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能彻底解除对他的怀疑，哪怕被他忌惮提防着。

    灵感敏锐地吸血鬼猎人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海怪”克拉肯特对自己的猜忌和怀疑，心里微微一笑，剑归剑鞘、枪入枪套，双手不慌不忙地举起，示意自己毫无敌意。

    酒馆酒保侧头看了一眼，看着吸血鬼猎人后退几步，沿着原路离开整扇房门轰然倒在房间地面的黑房间，始终没有说什么。

    当黑房间除了“海怪”克拉肯特以外，没有其他与垂死贼鸥号有相关的人士，这位“西部世界”酒馆的酒保在无人时，立即下了决断。

    片刻过后，站在二楼走廊过道的吸血鬼猎人注视着“海怪”克拉肯特迈步走出来，发现有一个弹指的瞬间。

    这位酒馆酒保的脸上露出对烈烈骄阳透过酒馆屋顶玻璃天窗，投落下来的醺黄阳光狞恶憎恨的眼神。

    吸血鬼猎人心里重重一沉，已然察觉到自己离开后，黑房间里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