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后生可畏,青年医家大显身手
张吾仁接着又治了一人,完成了三人的测试,只是结果一时之间还不能完全出来,每位病者都被嘱咐过,三日后要复诊。 这也是要看众人疗效如何,当场治愈情况讲师都有记录,也是为了防止病者三日后不来复诊做的准备。 张介宾正打算回去看看大方脉有没有涌现出什么出众之人时,却见王廷辅走了上去,坐在小方脉诊位上,顿时来了兴趣。 一位婆子抱着位两三岁的少爷坐到王廷辅面前。 王廷辅一问刚满三岁,又得知大便干结。小孩周身透见水痘,参差不齐。再一号脉,说道:“两脉弦细而滑,当以清解泄化。” 说完提笔写下:“净连翘三钱,紫草钱半,粉萆薢三钱,赤苓皮四钱,忍冬藤五钱,地丁草钱半,保和丸布包五钱,建泻三钱,赤芍药二钱,枳壳同炒钱半,白藓皮三钱,焦麦芽三钱,丝瓜络三钱。” 接着王廷辅嘱咐道:“先开两日量,后日再来复诊。” 婆子拿着药方去抓药,第二位是被抬过来的。 病者十二三岁,住南城。喉中肿烂白腐,顽涎甚多,浑身大热,兼有疹子,烦渴饮冷,昏迷不识人,大便闭结,小溲短赤。 王廷辅皱眉说道:“脉象浮洪,舌红苔黄腻。合参各症,因是外受风温入于阳明,上蒸于肺,故咽喉溃烂,兼有疹子,正是温热欲出不得所致。” “大夫,我弟为何服药后,反而昏迷不醒?”病者兄长问道,他也听不明白什么风温入阳明之类的术语。着急的问道。 “前医专用滋阴之药,闭塞外邪,使不得出,故致神昏不识人。”王廷辅解释道。 病者兄长显然没有听懂,但也明白了一点,是之前的大夫用错了药。恨恨道:“下次若叫我再遇到他,必打他个半死。” 王廷辅并不理会他,转身对讲师说道:“风寒温散,风温凉散,凡是外感自汗不用表散之理。此乃温症最重之一端,非用大剂清解不足以驱此温邪也。” 小方脉科讲师是万邦宁,他父亲乃当今公认的医术第一的万全万密斋,而万邦宁本人也是三朝御医。 万邦宁点了点头,开口道:“说说你的用药思路。” 王廷辅缓缓说道:“内服汤药,外用吹药。葛根主身大热烦渴,用以为君;佐以薄荷、菊花以解其表,再用石膏以清其里,板蓝根、贝母、土牛膝以清理咽喉,鲜苇根以透发疹子;双花、丹皮、芍药以之为使。又因过服滋腻之药,再加瓜蒌以治胸结;又恐喉间肿甚,不能下药,先用《圣惠方》地龙鸡子白法,以开喉闭。外吹锡类散,以治腐烂。” 万邦宁听着王廷辅的话,不住点头,待他说完,露出笑容,拍了拍他肩膀,虽没说什么,但意思很明显。 王廷辅让学徒抓来鲜地龙,研烂,以鸡蛋清搅和,给病者灌下。 张介宾知道这正是《圣惠方》的治喉闭法,用鲜地龙一条,研烂,以鸡子白搅和,灌入即通。 果然,病者服地龙后,喉肿渐消,饮水也不再呛。 王廷辅此时已经开好方,递给万邦宁审核。 只见方子写着:“生葛根五钱,白菊花二钱,板蓝根三钱,土牛膝三钱,金银花二钱,苏薄荷二钱,生石膏捣三钱,川贝母三钱,鲜苇根五钱,粉丹皮二钱,生白芍二钱,全瓜蒌三钱,粉甘草一钱。” 还贴心的写下煎药方法和服药之法:“用水6茶碗,单煮葛根成5茶碗,再纳诸药煮成3碗,分3次服。” 药煎好,服用后,病者身热渐退,疹子渐消。再吹锡类散后,白腐即随涎而出。 王廷辅嘱咐道:“我再给你开一副药,回去服用,明日再来复诊。” 病者兄弟忙连声道谢,取药而回。 张介宾很是兴奋,比自己治好病还要激动:“可以啊,以前常听说‘秀才学医,笼中捉鸡’,我还不相信,今日信矣!” “先前还觉得我们京畿医家还不错,今日方知,人外有人。我这点道行,勉强算是及格吧!” 王廷辅却摇了摇头说道,方才他也到处转了转,发现山西、山东、河南医学生明显要比京畿医学生要强上一筹。 万邦宁并不知道四地医学生的差距,他根本就不管众人来自何地,只论医术高低。此时闻言说道:“别的科房我不知道,我的小方脉科,目前还是你的医术最好,不输于其他医士医生。”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万家可是儿科世家,万密斋更是能和钱乙(宋代医家,儿科的奠基人)相提并论的儿科圣手。他们并不知道,一百年后,万密斋更是会被康熙封为医圣。 文圣孔子,武圣关羽,医圣万密斋。孔子是一脉传承,没有变动。武圣却是由岳飞改为了关羽,并被后世认可。而医圣,官方封的正是万密斋,只是民间尊封张仲景,最后取代了官方,得到后世医家的一致认可。 虽然万密斋医圣之名没有保住,但他的医学造诣,对儿科的贡献,却是得到一众认可。成为与“儿科医圣”钱乙并称的两大儿科圣手。 这样的权威亲自给王廷辅背书,如何不让众人惊讶,看向王廷辅的目光都不同了。先前只是觉得挺厉害,这会就纯粹是仰慕了。 当然也有跃跃欲试,想和他一较高下之人,比如张介宾。比是肯定要比的,只是不会是现在。张介宾按耐下来,他要等到三科结束。 在先前第一位病者等待熬药之时,王廷辅就已看完另外两个病者,这会儿服药都离去了。 接下来,小方脉又有一人得到万密斋的认可,给予了很高评价。那人是开封府人,名叫刘宇,是开封府十位医家之一。 也许儿科(小方脉)被称为哑科之故,儿科高手都低调得过头,先前竟然没有被张介宾记住。这会儿他才认真的,好好的打量了一番,记在了心头。 河南医学生,又相继涌现出了几位有名医之资的人。开封府郑谊,汝宁府方应时,二人在大方脉造诣;汝宁府黄朴的伤寒造诣。都让人眼前一亮,惊艳一科。 山东医学生涌现得更多,大方脉的有周宗岳、刘梦松、李先芳等人,伤寒科的有巨野人姚廷帛。还有更多,都散于其他七科,张介宾倒没能看到。 伤寒科的最后一人,实力也很强,正是来自山西长治县的申相。实力不比张吾仁、黄朴、姚廷帛差。 相对而言,妇人科就显得没那么出彩了,报考人数也很少,早在七科结束没多久就结束了。 随着妇人科、伤寒科和小方脉科的相继结束,现场就只是下大方脉还在继续。 此时还有十几人没有上场,张介宾、赵凤翔、张昶、刘伋、周溥等人都在其中。 眼见没人上,刘伋走了上去。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求救声:“大夫救命,让让,人命关天!” 一人在前面开路,两人抬着一病人冲了进来。 刘伋赶紧上前去,安抚了一番,询问得知,病人年四十八,大汗淋漓,数日不止,衾褥皆湿。势近垂危,特来求救。 尹林庵正要上手,刘伋说道:“尹师,这我正在考试,请让我来治。” “这是危急重症,不在考试范围,还是我来吧!”尹林庵说着就上手号脉。 刘伋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脉也不号,就对学徒耳语一番,学徒匆匆而去。 这时才不慌不忙的上前来号另一只手的脉。 二人号完脉,了解完情况。尹林庵正要开方,刘伋再次说道:“尹师,让我来吧,我有把握。” 尹林庵这次倒没有拒绝,病人虽然看似危急,可生机尚厚,有他们在一旁把关,倒不会误了病人,于是点了点头。 很快,学徒端来一碗药,在场讲师,以及擅长本草的医学生,一闻便知是何药。 姚宏诧异道:“咦,就山萸肉一味药?” 众人闻言,也是讶然,这般严重的病人只用一味药就想四两拨千斤,达到逆天改命之效? 但见众讲师都没异议,便都按耐下来,仔细看下去。 山萸汤给病人灌服,不一会,病人汗就止了人也醒了来。 尹林庵诊治了一番,点了点头,说道:“后生可畏啊!胆大心细,能对症下药,很好!” 刘伋也面露喜色,对病者说道:“好了,明早再来复诊。” 张介宾开始反思,方才若是自己,又会如何?想来想去,才发现自己应对危急重症还没有什么经验,大家都是同时面对的这个患者,可刘伋想到了,而他却没有想到。 第二位病者走了上来,陈某,男,五十四岁。 自述肢体震颤三年不愈。先感左手指颤动,后来右手亦颤,接着下肢亦觉软弱震颤,飘浮无力,如踏软棉。头昏目眩,心悸失眠,有时心烦闷乱,汗出偏沮,不思饮食,肌肉亦见消瘦。 三年用药投治均无效。病人自感甚苦,始来就诊。 刘伋宽慰道:“我们这儿都是太医,今日不会让你白来。我先给你号号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