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彼岸花落（2）
光芒再度瞬间乍现，彼得的目光紧咬住那个不可名状的东西，光之刃再度凝聚。 当精神冲击再度袭来的那一刻，彼得知道，聚成体就在那里。 “我‘看’到你了。” 就在那一刻，彼得猛然伸出左手、一把握在虚空之中——光芒化为不可视的情感冲击，刹那间擒住了正在幻境中翻腾的幻型！ 幻型立刻无法继续翻涌、只能奋力颤抖，试图挣脱——可是彼得不会给它这个机会！ 闪身而上、一刀朝着幻型直刺而出！ 锐利的刀尖化作一到光柱，正要贯穿一切。可陡然间，面前的幻境径直自发撕开了一道口子，光柱直接捅了进去。随后这道口子猛然增大，如同整个幻境被撕开了一般，彼得再度暴露在现实之中。 而这一剑也未曾命中，只是将墙壁打出一个炽热得发亮的圆洞。 “——！利用幻境和现实的转换躲开了吗……”彼得心下一凛，趁机一瞟旁边——西门仍然好好地坐在护盾之中，可是似乎护盾只是挡住了伤害，却没有挡住幻境，她同样沉溺在自己的幻境之中，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只是一眼，时间已然不够。背后随即传来浓厚的敌意，彼得二话不说，立马转身。 灰雾扑面而来，裹挟着滚滚烟尘与不可量计的错乱意识与情感。呼啸着的灰风格外呛人，其间还夹着点点尖锐的晶尘碎片，合而为一场刃片风暴——同时还将剧烈地侵蚀敌人的精神。 “呼……呲。”彼得左手挡在面前，碎晶如同弹雨般打在身上，偶尔刮出细小的擦伤。尽管伤口几乎在展现的一刻就已经愈合，可是同时夹带着的精神伤害和侵蚀伤害还是会透过伤口损耗彼得的光芒。尽管不多，总不是好事。 那就再斩一刀。 滔滔不绝的光芒化为一道宽阔的剑气，势如破竹地撕开了灰色暴风，甚至勇往直前、一路扫尽四分之一个房间的设施，最后在墙上留下一道几十厘米深、数米长的刀痕。 这一刀，扫清了雾霭。 地面上的彼岸花再度生长……盛放。看来现在自己又转移到了幻境之中。彼得摇了摇头。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 似乎是感受到无法在现实中消灭彼得，聚成体和彼得在幻境之中来回跳跃。 “又到幻境中了么……！” 未及细想，彼得反身又是一刀纵劈——迎面扑来的一团浓稠的阴影，被分成两半，消失在地面的影子中。 代表着幻觉的彼岸花疯狂生长。这里俨然成为了一片血色的彼岸花海。 而花海中，正在先后爬起来一只只扭曲。 彼得认识它们中的某些家伙，就比如刚才那团阴影，看得出来是扭曲骑士中“影殇”骑士的扭曲。 十只……二十只……三十只…… 大大小小的扭曲越来越多——它们无一例外，全都展现出没有智能的样子，只是凭着弱化的本能，朝着彼得移动而来。 一阵亮绿色的羽翼如同万箭齐发，彼得就地一滚，回身投出手中长刀，金光一现，天上那只由羽翼构成的人形扭曲轰然坠地，化为灰雾融入了地面。 又是一只扭曲骑士的扭曲。 黑夜长刀再次显现，彼得长出一口气。他准备好活动活动颈骨了。 这场战斗，不会超越曾经在脑叶公司地下设施里的那场战斗。既然如此，彼得有十足把握拿下，即便不展现完全神备。 他缓缓闭眼，感受着周围杂乱无章的扭曲气息。那些气息中不乏熟悉的东西，似乎这就是聚成体所创造的所有扭曲的展现。 锁定目标。 掐好节奏。 睁眼。 彼得的双眼中放出神圣的白金之光。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然化身一道残影，空余那两道从眼中溢出的光芒在空中勾勒出飘摇不定的轨迹，以及手中光刀斩出的、连续不断的光面。 拨开巨斧，顺势刺入躯干……一刀纵劈，连盾与铠甲和本体一起，劈为两半……任凭荆棘之鞭卷住四肢，下一瞬将对方骨斩肉断…… 光滑的断面、圆整的空洞、强袭的裂痕极速增多。他穿行在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黑影之间，如同收割一片麦田，却并非杀戮，而是带来希望与光明。 他在战斗。 力量源源不断，体能永不枯竭，如此神圣、如此坚毅。 直到最后一名扭曲体内，不知名的液体顺着光之刃淌下。 彼得的刀才最终停下。 尸横遍野，但灰雾仍未散去，彼岸花依旧盛放。 光之子依旧独立于灰雾之中、花海之间，等待着下一个挑战。 微风扫过，彼岸花随风而动，可耳畔却依旧是死寂。 死寂之中，很快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非常熟悉的声音。正是这个声音，引发了egoist团和彼岸花的一切纠葛。 四周的墙壁与裂缝中、阴影与角落里，缓缓爬出了些许黑色的丝状物。但它们的生长速度越来越快，直至肉眼可见地迅速相互联结交织，盖住天花板、遮蔽墙壁、铺满地板，隐隐有吞噬万物之势！ 长发蔓延。 这就是，聚成体“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最后一只扭曲。 长发公主！ 彼得握紧手中的刀刃，他的眼中闪出痛恨。这只扭曲带来的只有苦难与屠杀，它所作的只有以极其残忍与痛苦的方式杀死所有人，甚至如此庞大的它也没有自我意识，彼得甚至无法审判它的灵魂——这令彼得感到愤懑。 然而最令彼得感到愤怒的是，这居然是人为创造、并且人为释放的家伙。是彼岸花制造了这场苦难，仅仅是为了观察、了解、分析，并最终创造出更过的苦难与压迫。 “好啊……最终，是这东西么……”他眯起了眼睛，却挡不住眼中愈加闪耀的光芒，手中的黑夜长刀有节奏地闪烁着痛斥，他最终将长刀指向了前上方，那个包藏着长发公主本体的茧。 “让我们，为这一切画上句号吧。” 话音未落，一道光芒直射入漆黑的长发之中——彼得再次掷出了长刀，可是这次，层层叠叠厚达十几米的坚韧长发立刻卷住了那把刀，使得它没能突进几米，就无力地停下了。 长发公主的头发抗突刺，看来还需要彼得亲自出马，将刀刃插入它的本体之中。 彼得就已经不在原地——他飞身而上，将绝望与无力抛诸身后。 和曾经一样，万千根坚韧无比的长发爆炸般射出，从四面八方涌来。黑色的浪潮滚滚，气势逼人。但光可不会惧怕黑暗，它只会朝着黑暗更深处，前进、驱散。 手中长刀一阵乱舞，面前密不透风，寻常利刃斩不断的长发被细细切做臊子，纷纷扬扬如雪飘落，可是四面八方涌来的长发源源不断，身后身侧攀上了彼得的四肢与躯干！ 彼得猛然发力，身体一下子缩成一团。庞大的力量将那些牵连着的长发尽数撕断，然后奋力向下掷出了长刀，借着反作用力向上一跃，立刻摆脱了长发包围圈。这是他在天启鸟一战中磨练出的技巧。 然而那些长发立刻继续涌来，源源不断，无休无止。只要本体尚在，无穷无尽的长发任凭它差遣。 身在半空，四周长发涌上，眼看就要淹没彼得！ 可他依旧面色轻松宁静。 光之刃再度在手中凝聚，一道金色旋风瞬间将来袭的长发尽数绞碎，随后又是一闪，金光脱手向身后飞出，彼得的身形暴射而出——他在空中完成了第二次机动，势不可挡地冲向了层层茧缚！ 那道光芒是如此迅捷有力。 远在层叠的长发逆向席卷而来之前，金光满溢。 这一击，是彼得不展现神备的最高功率。浓缩的光明绽开巨大的白金色平面，恐怖的能量在二维平面内绽放——这一斩，将长发公主的本体，与足足几米厚、由无比坚韧长发构成的茧，尽数斩断。 所有的长发在一瞬间僵住，力量消退，头发丝构成的触手与尖刺顿时支离破碎，连带着长发公主的本体一起，永远消逝。 彼得落在地上。 彼岸花迅速枯萎、凋零，最终归于灰雾消散。支持幻境的幻型只剩下一个变换着的个体。 最后的扭曲也已消亡，而聚成体最终也躲无可躲地显露了自己的身姿。 幻境缓缓随着彼岸花的凋零消退、就连精神冲击也弱了好几分——它已经没有更多力量维持这些了。幻境中的落败让它过渡消耗了自己赖以生存的精神与意识。它无法找到更多自己的载体，因为自己创造的一切都已经破灭，不再有更多的意识与精神力量支持它了。 此时的它，苟延残喘。 尽管如此，若是因此将它放走，它很快又会以全新的面目归来。所以，现在必须成为它的终末。 彼得手持黑夜长刀，稍稍调息，缓步而上。 “终局，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