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九回 火灵鸟

    丹炉里的墨冲当然不知道这一切。此时的他体内的法力已经堆积到练气期大圆满的两倍了。但是由于他曾经是筑基修士，经脉早已经被拓展过，仅凭这些法力想要筑基，还是差了一大截。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三天，很快再次过去。接着，又是三天……不知不觉，半个月的时间都过去了。一连半个月，丹炉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灰发老者在这半个月里，无数次想要揭开丹炉的炉盖看一看。为到了今天，他的耐心，终于被消磨得一干二净了。半个月时间，那些经过处理的灵药，药力也不知丧失了多少，如果还没成丹，那也已经没有炼化的意义了。

    “哼，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灰发老者目中决然之色一闪，伸出双手朝丹炉凌空一抓，丹炉立刻应声被从三足大鼎上抓下来。然后他身形一闪，飘到了丹炉上方，五指一抓，亲手揭开了炉盖。

    “你好慢啊，我都等得不耐烦了。”一声轻笑，随着丹炉炉盖的揭开，传入了灰发老者的耳朵里。接着，一道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丹炉里猛然激射而出。

    灰发老者哪里想到过了这么久，墨冲居然还活着？猝不及防之下，寒光已经到了面门。但是他不愧是活了一百多岁的筑基后期修士，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做了反应，只见他硬生生将头颅往后一仰，避过了激射而来的寒光，同时右手猛然一拍而落。他的右手还抓着丹炉的炉盖，此时全力一拍，无论是墨冲想窜出来，还是再发动什么攻击，也再伤害不了他了。

    灰发老者的想法并没有错，他的做法也很对。可惜。他现在面对的墨冲，已经不是半个月前的练气期修士，而是一名与他同阶的筑基期存在。墨冲一见灰发老者竟然避开了自己的剑气，立刻身上红光一闪，接着，一颗巨大的火球从身体脱出。正是爆裂火球。

    丹炉虽然有一人多高，却没有一人多宽。爆裂火球刚刚被施展出，立刻就撞到了丹炉内壁。丹炉的坚固，自然不是爆裂火球能够撑破，爆裂火球的火焰很快就被丹炉的炉壁挡回，一下就从唯一的出口，丹炉顶部狂卷而出。

    灰发老者拍下的丹炉炉盖，立刻被怒涛般的火焰一下冲飞，灰发老者抓住炉盖的右手，也‘咔嚓’一声，被这股大力冲断，和炉盖一起飞了出去。灰发老者甚至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爆裂火球的火焰就汹涌而出，一下将他的人整个包了起来。

    “啊！”

    灰发老者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呼。至阳至刚的火焰，本是就克制着他修炼的魔道功法。若是他有所提防，以他修为或者还能抵挡一二，但是现在……灰发老者在火焰中呼号着，挣扎着，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被烧成了一团黑灰。

    “哧。”

    墨冲的人，轻飘飘地落了地。他花了七天时间，才积累到足够的法力，恢复到筑基期。之后的日子，他就一直在等。因为他很明白，自己的凝霜剑不在手边，又身处灰发老者的洞府之中。如果贸然闯出去，对方发动洞府的禁制，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他的行动，再将他灭杀。他只能等对方自己来揭开炉盖，然后再趁机发动攻击。

    墨冲成功了。很侥幸的。如果他身上没有那些火属性的矿石和灵石中和丹炉里的阴寒之气，如果他身上没有精进修为的丹药，如果他没有沉住气，抢先冲出了丹炉……无论如何，墨冲总算运气不错，也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看着地上灰发老者焦糊的尸体，墨冲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一口气，自从被传送到这魔渊海，就一直憋着。今天总算能够出一出了。有筑基期修为，虽然不是横行无敌，至少有了一定自保之力，何况，他还得到了一个修行百余年修士的全部财产。

    休息了一阵之后。墨冲伸手一抓，将灰发老者放在桌上的储物袋抓了过来。魔渊海修士身上的东西，墨冲可是很感兴趣。储物袋被墨冲打开，直接袋口朝下一倒，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立刻被倒了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魔渊海妖兽横行的缘故，灰发老者储物袋里的妖兽材料居然很是不少。

    其他东西不论，墨冲首先将几本厚薄不一的典籍抓了过来，要了解魔渊海修士，当然还是要冲文字记载开始。

    “《万妖谱》、《魔物通考》？《百草图》……”

    几本典籍，其中两本妖兽图鉴，一本药草图鉴，一本矿物图鉴，一本炼丹术，这些墨冲都是只看了下书名就放一边，剩下的一本最薄，没写名字的小册子却被墨冲首先谨慎地收了起来。这是灰发老者自己写的关于修炼的体悟心得，其中还有不少关于结丹的推测和尝试。有这东西做参考，墨冲日后自己结丹就可以少走很多弯路了。

    收好了灰发老者的修炼感悟，墨冲又拿起那本炼丹术翻看了一下。魔渊海修士炼丹因为是以妖兽内丹为主料，炼丹手法和方式和墨冲所知都不一样。其中用极大篇幅写了关于妖丹的鉴定、保存和处理。最后，还附上了十几种丹药的配方。

    “五龙丹、雪魄丸、青花丸……培元丹？”

    将十几张丹药配方翻了翻，墨冲不禁苦笑。这十几张配方记载的丹药里，有七种是墨冲听说过，其中的培元丹和生肌丸，墨冲甚至自己也炼制过。不过上面材料却已经全变了，无一不是偏向阴寒属性。这样的丹药炼制出来，就算不是阴寒扑面，也好不到哪里去。墨冲本来还期待能够得到几张用妖兽内丹做主料，又合适他服用的丹药配方，现在看，是不必指望了。

    将炼丹术和其余几本典籍收起，墨冲开始着手眼前的一大堆事物。妖兽材料、矿石、灵石，自然没什么可说，一一鉴定之后，分别收起，灰发老者使用的几件顶阶法器，属性太过阴寒，墨冲检查了一下，确定上面没有什么印记之后，也都收起，留着日后拿去交换物品。剩下的，就只有一颗梧桐子大小，淡青色，不知道什么植物的种子、一块巴掌大的鬼头青铜牌，一个月牙状的淡黄色金属环。

    “修道百年，收藏这么寒酸！？”墨冲皱了皱眉。虽然灰发老者那几件顶阶法器看着不错，妖兽材料也不少，但是以灰发老者的修为，魔渊海外面有的是妖兽，不应该呀。难道是因为对方一直想着结丹，把积蓄都挥霍了？墨冲一边想着，一边将身前的三样物品也扫进了乾坤纳。虽然看不出三样东西有什么特别，不过作为一个筑基后期修士的随身物品，肯定有什么用途。

    处理完灰发老者储物袋里的东西，墨冲看了看大厅内的丹炉和三脚大鼎。大鼎材料普通，不必要了。至于丹炉……这么大一个，炼一次得用多少材料？墨冲迟疑了一下，不过鉴于它的坚固，还是一起收了起来，然后，开始朝前面通道走去。灰发老者的洞府他还没探完呢，说不定在他洞府内还藏有其他宝物。墨冲心中不甘地想道。

    一间石门紧闭的密室，出现在了墨冲面前。他找遍了灰发老者的洞府，并没有再发现什么，只剩下眼前这一间密室。密室的石门黑光流转，表面密密麻麻篆刻着符文，一看就是灰发老者很重视的地方。不难猜测，如果灰发老者洞府还可能藏有宝物，一定在这里面。

    墨冲看着眼前的石门，目光闪动，突然手掌一翻，将不久前才得到的那个淡金色的月牙状金属环取了出来。他已经在石门上看到了一个月牙状的凹槽，似乎正对应着手中的金属环，说不定金属环就是打开石门的钥匙，如此一来，他就不必用蛮力破坏了。

    金属环被墨冲谨慎地按在了石门上的凹槽上，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金属环完全嵌入凹槽之中，显然正合适。而随着金属环嵌入，石门黑光一闪，上面光芒流转的符文颜色一暗，接着，石门就在一阵‘轰隆隆’地响声中，自行打开了，显露出了石门之后密室的情形。

    这个密室不太大，只有三丈见方，里面除了两条挂在天花板上，拇指粗细的黑色铁链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不过，墙壁和地面上除了篆刻着符文，还镶嵌着火云晶、赤炼石、金乌矿、火纹玉之类火属性的晶石矿石。

    密室里没有东西，让墨冲略略有些失望，不过，当他发现镶嵌在墙壁四周的晶石矿石里面，居然有好几块火纹玉，精神又是一振。这种火纹玉是为数不多能够增益法术威力的玉石。虽然只能增加一成半成，而且无法叠加，但是在关键时刻时候，法术威力能比对手高上一成半成，说不定就能决定生死。倘若运气好，在火纹玉上成功篆刻凝神、聚气之类的符阵，价值就更不必说了。火纹玉墨冲当初在南梁国也只在典籍看过，难为灰发老者居然在这到处都是魔气的地方，找到了这种克制阴寒之气的玉石，而且是数块，最大那一块，都有鸡蛋大了。

    宝物当前，宝物主人又早已经死去，墨冲自然没什么好客气，立刻大踏步朝那鸡蛋大的火纹玉奔了过去。但是，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火纹玉的瞬间，心头却蓦然警兆忽生。墨冲修道至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是依仗心头的警兆避过危机，此时突然升起这种感觉，墨冲立刻想也不想，身子猛然往后一仰，上身和下身几乎弯成一个九十度的直角。而就在墨冲身子后仰的同时，面前‘呼！’地一下，两只黄褐色利爪，猛然从他刚才站立的地方一抓而过。

    “嗖！”

    避开了第一下攻击，墨冲立刻想也不想脚下一蹬，人贴着地面朝身后滑了出去。同时手上灵光一闪，从乾坤纳取出一把青蒙蒙的小剑横在了胸前。定眼去看刚才攻击他的东西。

    这是一只比拳头略大，模样和普通的鹦鹉差不多的妖禽，正在半空中扑腾着翅膀。它一身火红色的羽毛，一对黄褐色的利爪，黄褐色的尖嘴。一双眼睛被一条锦帕给蒙住了。天花板上那两根拇指粗细的黑色铁链，就是拴在这妖禽的两只爪子上。刚才这妖禽紧紧趴在天花板上一动不动，加上它身上一身火红色羽毛，墨冲只当成了一块火焰石，这才没有注意，险些着了道。

    ‘五级妖兽！？好险啊！’

    退到密室门口的墨冲，在仔细感应了一下眼前妖禽身上的气息之后，立刻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妖禽类爪子的锋利，墨冲可是亲自体验过的，当初的蜈蚣虫甲，只是被那只金眼雕一抓就破了。眼前这妖禽虽然未必有金眼雕那么珍稀少见，但是不输于钢爪的爪子，加上相当筑基后期修士的修为，他若是被抓实了，说不定还能赶上才死去没多久的灰发老者，一起结伴去见阎王。

    “你是谁！？”

    正在墨冲心中惊疑不定之际，耳边突然听到了一句又快又急，略带着几分尖锐的话语声。‘此地还有别人！？’墨冲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就反应了过来，说话的，居然是眼前被蒙住了眼睛的妖禽。

    “你不是姓丁那老鬼，你是谁！？”尖锐声音再次想起，果然出自眼前的妖禽之口。

    墨冲沉默了一下，道：“你又是谁？”

    眼下有这妖禽在，想要将墙壁上的火属性矿石晶石挖下来是不可能了，毕竟妖禽随时可能再出手攻击。想要东西，只有先想办法想搞定这妖物。对方会说话，并有一定灵智，这再好也没有了。若是硬来，一是费事，二来有可能会损坏墙壁上的晶石矿石。别的墨冲还不在意，但是那几块火纹玉若是因为他和妖禽的争斗损坏掉，哪怕他毫发无损得到了这五级妖禽身上所有材料，都是得不偿失。

    “愚蠢的人类！你连本大王都不认得？本王是火灵鸟，从火焰而生，专门克制你们这些一身魔气的家伙……咦！？你小子身上的气息好奇怪。本王还从没遇见过，你是人是妖？来来，替本大王解开眼睛上这破布，让本大王好好瞧瞧你。”妖禽又说话了。它现在虽然已经被囚禁，居然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火灵鸟！？”墨冲皱了皱眉。他还真没听说过。不过没关系，这妖禽既然是被灰发老者囚禁，对方应该有关于这妖禽的资料。想到此处，墨冲立刻将从灰发老者那里得到的两本妖兽图谱抓了出来。

    那自称火灵鸟的妖禽居然很聪明，虽然看不见，听到墨冲翻阅典籍的声音却立刻猜出了墨冲在做什么，立刻又道：“错了错了！你小子肯定在翻妖兽图谱？没有没有。我问你，那个一头灰毛的老家伙呢？”

    “一头灰毛！？”墨冲愣了一愣，随即就明白火灵鸟说的是灰发老者，当即也没什么隐瞒，道：“他呀，死了。”

    火灵鸟点了点头道：“恩，本大王也猜到他多半是死了，否则怎么会给人打开这个密室。本大王不慎被这老家伙抓住的时候，他也曾查阅关于本大王的信息，本大王当时瞧见，那老家伙把查到的东西记在一个小本子你，你去把那小本子翻出来，自然就知晓了。”

    “小本子？”墨冲点了点头，火灵鸟说的应该是灰发老者记录修炼心得的那个小册子。之前他只是粗略翻了翻，还真没注意里面有没有记录什么妖兽信息。

    将小本子抓出来，火灵鸟立刻又道：“在后面，在后面。从后面翻。”

    墨冲依言将本子从后面翻回来，翻了十几页，顿时就有两张巴掌大的小纸片从本子上掉落下来。墨冲弯腰拾起，两张纸片一张有字，一张是图。有图那纸片上绘画着一只栖身在一株通体烈焰熊熊大树上，浑身火红色羽毛的小鸟，黄褐色的利爪，黄褐色的尖嘴，还有一双红光四射的眼睛。模样和眼前被铁链拴住的火灵鸟果然有七八分相像。

    有字的纸片，记录如下：火灵鸟，从火焰而生。火属顶级妖灵。天生拥有火焰吸收、浴火重生两个天赋技能。其声可镇阴鬼邪物；其目洞察真机，阴邪鬼气不能使之困；其血玄阳，上等火系丹药材料，涂之诛邪不近。

    “这么说。他抓到你，是要把你驯服成自己的灵兽了？”墨冲看完了纸张上记载的材料。缓缓开口。

    火灵鸟点头道：“是这样没错。现在，他死了。你杀了他，多半和他有过节，我们也算同仇敌忾，来来，快把大王放了吧。”

    这火灵鸟倒老实不客气，墨冲摸了摸鼻子道：“你修为这么高，又这么聪明，我可不敢放你。这样吧。你把墙壁上镶嵌那些矿石晶石抓下来，抛给我，我也就不对你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