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活下去的约定
“死神，只凭你一个，是挡不住我们的。再不让开，就把你一起吃掉！” 被子川灵力吸引而至的虚炮制了好几起交通事故，一时之间这段道路的交通彻底瘫痪，甚至引发了周围民众的恐慌。救护车停滞不前，敬职的医务人员又忙着去救治更多遭遇车祸的人，无暇顾及于子川与方瑜两人。两人的身体状况得不到稳定，正在变得越来越糟糕，若是再拖延一阵，说不定就真的回天乏力了。 涅音梦手中握着斩魄刀与几只奇形怪状的虚对峙着，她隶属于十二番队，这是个偏重于科研的组织，虽说是副队长，其实并不擅长战斗。先前已经击退了两只来犯的虚，可是子川散发的灵力如同血腥味，虚如鲨鱼般越聚越多。如今这四只虚从四面包围过来，正前方一只虚说着威逼的话语，另外三只虚却在陡然间发动了攻击！ 其中两只挥动野兽般的利爪扑向了涅音梦，另外一只却是中途转换了目标，袭向了她身后子川的灵魂。 “啊！她刀上有古怪！” 涅音梦挥刀的姿势十分优美，只是手段并不高明，仅仅在两只虚的体表留下了淡淡的划痕。但是这两只虚却发出了痛苦的叫声，惨嚎着暴退远去，它们的伤口处滋滋的腐烂起来，竟像是被泼了硫酸。 那是涅茧利制造的一种灵魂毒素，不光是对虚有效，对死神也同样存在威胁，因此她一般是不会使用的。如果被人揭发的话，恐怕茧利大人会遭到弹劾的，而类似的药物和器具更是多的难以计数，全部都是违禁物品。在斩魄刀上涂了这样的毒素，不需要给虚造成多大的伤口，就能重伤甚至杀死它们。涅音梦凭此迅速突破了那两只虚的阻拦，又是一刀划过，将第三只虚也给击退。 然而就在这时，一开始说话的那只虚动手了，它明显比其余三个都要强大，速度极快，抓住涅音梦出手的空隙，一击得手，将她狠狠的打飞出去。 哐当一声，斩魄刀掉落在地。它去掉了这个威胁，竟是再也压制不住想要进食的欲望，二话不说，直接一把抓向子川，要把这个异常吸引它的灵魂吞入腹中！ “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就在这危急时刻，涅音梦使用出名为鬼道的术法，一团红色火球般的灵力攻击直接轰中了对方，将那虚的半边身子打的粉碎。 “不过是只低级虚而已，一时大意才中了我的鬼道。如果茧利大人看见的话，一定要骂我没用了。”涅音梦有些担忧地自言自语，方才被那只虚狠狠击中，她并没有受什么伤，这和她的体质有关。只是外表多少有些狼狈，刘海上沾染了不少尘土。她正要拾回自己的斩魄刀，却见一只手先一步向那刀柄抓去，不由一愣。抬头看去，只见那个少年的灵魂终于从罪的拷问中脱出，一把抓起了自己的斩魄刀。 “你，要做什么？少年，那不是你能使用的武器，啊......”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只因对方的行为太过匪夷所思。 惨淡夜色中，那个少年挥刀直落，锵的一声，竟然斩断了自己胸前的因果之链！ 那不是别的，那可是因果之链啊，联系着凡人与俗世的枢纽。因果之链一旦斩断，不但意味着这个人的彻底死亡，更是有着堕落成虚的危险！身为死神的她，对于虚的成因极为了解，放下即成佛，执着则向前。然而向前的道路有两条，为求执念达成则化身死神，若是认为执念无法达成则堕落为虚。而这个过程又受到心中善恶观的左右，因人而异。 “少年，你知道你这样做会造成什么后果吗？！”涅音梦原本柔和的声音变冷了，能化身死神的灵魂少之又少，更何况是这种自己斩断了因果之链的灵魂。那即是“自杀”啊，自杀的人多数心中有怨念存在，而怨念正是堕落的起因之一。 “后果？呵呵，至多不过，是死罢了。早在那个时候，我就该死了的，却是她拼命救了我。” 子川抬起头来，脸上露出淡然的笑意，就像许多人在回忆往昔美好的时光的那种表情。美好的感觉经过岁月的冲刷，一切浓厚的色彩都已淡然，当这淡淡的色彩偶尔在心中闪现，便化作唇边那一缕了然的微笑。 那个时候，他第一次见到方瑜，她还只是个小女孩，梳着可爱的三丫髻，神情烂漫。 “小瑜，这是子川，从今天起，你就多了一个弟弟了。你要照看他，关心他，尽到做jiejie的责任，知道吗？子川，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这是你方瑜姐......” 小女孩多了个玩伴，初时也待他极好，处处照看，每每容让。于是他想，她和他年岁相仿，可以看见幽灵的事，或许可以和她分享吧，说不定，那些东西她也能看到呢？可是，意料之外的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果然，那些东西只有自己才看得见啊。 “mama，子川说他看见花盆上面有个戴着古怪帽子的小人，他在撒谎，那里分明什么都没有。” “是吗？呵呵，你弟弟是男孩子，喜欢恶作剧吧，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哦。” “才不是恶作剧呢。我看他经常古古怪怪地自言自语，听同学说这是妄想症，是一种精神病呢。” “住口！谁教你的，以后不准说这样的话，教你说这话的是谁，你说？” “是......是许雨虹她们......” 于是，次日在学校，子川见到这样的情景，几个小女生朝方瑜走来，说了一番绝交的话，留下方瑜独自一人蹲在那里，似是在啜泣。他走过去，唤了一声。 “jiejie，你不要哭，都是我不好。” “你不要叫我jiejie！都是你，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东西！自从你来了之后，爸爸mama对我变得不一样了，他们眼里面只有你一个，只有你一个！呜呜......” “方瑜姐......果然，我是多余的人吗？我的亲生父母又在哪里？这里，是名为家的地方。我以前的家，又在哪里？心里面，空空的，一直以来，都是空空的。” 望着方瑜跑远，内心当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这声音恶毒地说道。 “那不如死了吧！” “死了，那是什么？死了以后，心里面就不再空空的了吗？” “当然！用你们中国的话来说，死了死了，一了百了，一切烦恼都将烟消云散！但是现在，你想死却没那么容易！” “为什么？” “因为你身上，有那些该死的教会成员所下的封印。听好了，小鬼，记住下面的话。我要你解开这封印，首先需要用我教你的方法，捕捉一百个你所见到的幽灵，收集恶犬的利齿，亡者的头发......在一个月圆之夜，进行这血之仪式，你就能如愿以偿！” 月圆之夜，他在天台上画出了一个诡异的图案。却没有留意方瑜早已发觉到他的不对劲。 “哈哈，小鬼，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达成了仪式的条件。现在就开始吧，割开你的手腕，由于封印的力量，伤口会极快愈合，但是随着仪式的进程，这该死的封印终将被打破！” 仪式，开始生效了。 自己就要死了吗？恍恍惚惚之间，他听到了一个呼喊声。 “......不要啊！小弟你不要死！我不是故意针对你的，我把你的事告诉她们和mama，是为了帮你，我以为你是生病了，才说那些胡话。老师不是说，不能讳疾忌医的吗？我不知道那是真的，你醒醒，醒过来呀，我们以后还要一起上学，jiejie还要带你看故事书，和你一起去爬滑梯......” 是吗？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我的心，感觉又变得满满的，我不想死了！ “愚蠢！愚蠢！”那个声音气急败坏地叫道：“仪式就要成功了，竟然因为这么一句话，你就要改变了主意，真是愚不可及！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世事无常，今天得到的，明天就失去，眼前是好的，将来就变坏。她此时来亲近你，他日又要厌恶你，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听我的，把一切都交给我，你再也不会感到空虚，所以，继续消沉吧，继续沉睡吧！” 他只觉这个声音越发讨人厌了，再也不想听见这个声音。“可恶！可恶！蠢货，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世事无常，终有一天，你们要分开！该死的教会，愚蠢的人，低贱的种族......”如他所愿，这个声音果真渐渐消弱，再也不闻了。他睁开眼，便看见那个为他哭泣的女孩，开口唤道：“方瑜姐，不要哭了。” 女孩哇的一声将他紧紧搂住，那种心被瞬间填满的感觉，顿时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只是隐约间，听见女孩反复说着同一句话。 “我们约定好，一起好好的活着，忘了所有的痛苦和不快，高高兴兴的活下去。” 口中重复着这句话，子川最后凝视了方瑜一次，昏迷中的她眉头紧蹙，是感到痛苦，还是在为自己担心呢？那个声音说的对，世事无常，此时此刻，自己终究要和她分开了，就此阴阳两隔。不过这一次，他的心不再空虚！ “死神，你是死神吧。请你帮我照顾她，她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她醒来，请你告诉她，我并没有死去，我只是成佛了。我将在尸魂界中，继续我的人生，继续开心的，活下去。” 说完这段话，交还了斩魄刀，他就转身离去。斩断了自身因果之链，抛下了所有留恋与不舍，毅然决然的，独自去面对那些疯狂的虚。 涅音梦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明白过来，他这是去找死啊！即便是自杀后成为幽灵，死神也可以通过魂葬使之成佛，进入尸魂界开始新的历程。可是一旦被虚吞噬掉，或者是堕落成虚，就会彻底失去自我。而虚被死神斩杀后，也只是化为纯净的灵子，其原本意识是恢复不过来的。所谓魂飞魄散，就是如此了。 “等等，回来！”涅音梦见他对自己的警告置之不理，便口中念出言灵，这个珍贵的灵魂，且不说涅茧利大人说过要自己保护好这个实验材料的话，单单是他的这股决心，她也不愿见他就此毁灭。 “缚道之四，灰绳！” 随着这言灵出口，一条灵子构成的绳状光索自涅音梦手中产生，立即飞出，要将子川给捉拿回来。这光索速度很快，一两秒间就飞到子川身后，眼看就要将他给捆住。突然之间，一颗黑色的狼头从子川背后浮现，嚯的一下，一口将这光索吞食了下去！ 涅音梦大吃一惊，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那是什么，是狼？竟然能吃掉自己的鬼道法术？而且那瞬间爆发出来的灵压，是那么的黑暗，深沉，拥有这种能力的灵魂，她从未见过！ 灵压可以理解为水压、气压之类的概念，水越深，造成的压力就越大，而同等立方米的水压又比气压要大。厉害的死神所拥有的灵压往往具备自己的特征，就像死神的斩魄刀一样，分为水、火、金、精神类等各种系统，各具功效和特色。 这个少年刚刚展现出的灵压却是黑暗系的，其品质甚至胜过许多普通的死神，但是量却太不够看了。到底是个新死的鬼魂，纵然具备一定的天赋，也不可能拥有多么强大的实力。如此一个具备潜力的灵魂，就此被虚吃掉的话，未免太过可惜了。如果将他魂葬，说不定以后尸魂界又会出现一个天才死神。 一番计量后，涅音梦欲要追上去进行魂葬，可是转念一想，那个少女身上沾染了他的灵力，恐怕也会引来一些虚的觊觎。念起对方郑重的请求，她不禁轻轻一叹。人类啊，真是难以明白的事物啊，他为什么就相信自己会帮忙守护那个少女呢？ 那个女死神一定会守护方瑜，这并非是子川一厢情愿的想法。根据先前赵云所讲述的一些信息，他知道这个世界十分注重一种精神，那就是武士道精神。尤其是死神，更是具备强烈的武士道精神。这种精神虽然有许多为人所诟病之处，却也有一些值得称道的地方。正因如此，子川才放心独自离开，为方瑜制造更多存活下去的机会。 “可恶啊！愚蠢的家伙，你自己要死，可不要拖上我啊！在这个危险的世界，即便是我也会受到威胁，你又没有多少自保之力，何必要脱离那个死神的保护，尽干这种蠢事！” 内心深处的那个声音又开始活跃起来了，看来脱离了rou身之后，那不知名的封印也被削弱了。他不断怒骂着，发出了各种各样的诅咒。 如今的子川，对于这个家伙的来历也有所猜测，这应该是被基督教成员封印的类似于恶魔的东西。毕竟他口中曾经多次提及某个教会，而在原世界（以此来称呼子川原本所在地球世界）的话，影响力最大的就是基督教了。具体是什么，却是不知道，他暂时也没有那个时间和心情去弄明白。但是他知道，想要在这众虚环伺中存活的话，必须依靠这个家伙的帮助！ “是吗？原来你也有惧怕的东西啊。” “蠢货，你懂什么？若是我没有被封印，像这些叫做虚的怪物，不过是小菜一碟！” “哦，既然如此，就把对付虚这一类鬼怪的方法教给我吧！我可是记起来了，你曾经教过我如何去捕捉那些幽灵。刚刚用来对付那个死神的招数，就是你教我的。所以了，现在大敌当前，趁着这宝贵的时间，把你的知识都教给我吧！我来替你战斗！” “也只能如此了。”沉默半晌，这个声音终于答应。他也是不得不答应，说道：“放开你的心防，准备接受我的馈赠吧。” 忽然之间，许许多多的知识，形成一串串字符，一幅幅图案，以及一些咒语密语，如滚滚洪水一般涌上心头。像填鸭一样，几乎要把子川给填个七荤八素，活活给撑死！原来这家伙没安好心，利用这个机会，想要一举摧毁子川的意志！ 但是子川拼命汲取这些知识，他的学习能力可以媲美著名的伪装者，吸收知识的能力强到不可思议。 所谓伪装者，其实就是模拟人格。他能模拟出各种各样的人格，以应对人类所能触及到的各种领域。而且单个的人格记忆容量是有限的，有些人掌握了高明的记忆技巧，每天的记忆容量也有限制，这就是受到人格的限制。伪装者，并非只是记忆力超群那么简单。 一时之间，子川本能地模拟出十多种人格，这些人格初时还很模糊，并没有明确的分工特色。但是随着各自对知识领域的汲取，很快划分为语言、历史、自然、工艺、教师、唯心信仰的狂热者、政治家，等各种独具特色的人格，其中有一种居然是统治者。 这些模拟出来的人格分别以极快的速度将滚滚而来的知识信息分门别类，压缩储存，虽然也在渐渐达到一次性的饱和，但总算没有被“撑死”的危险。而他的内心世界，则变成了图书馆的模样，以吸纳这大量的知识信息。 对方显然也算计到了这一点，依旧是不断的知识洪流涌来。可是一个个黑影藏身在其中，陡然之间跳了出来，聚合成了一个整体，竟是一个西方神话传说中狼人的形象！ 这狼人一跳出来，就发出了携带威压的雄叫，这威压如同冲击波一般，将子川的内心世界扫荡得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