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四面楚歌（1）
在第二天破晓时分，韩振一行人终于越过坎大哈省和乌鲁兹甘省的交界，进入赫尔曼德河谷的上游，由此再绕过赫尔曼德河上的一座水库，沿河向西南行进十几公里就是赫尔曼德省的地界。 一路上为了隐蔽行踪，韩振一行人翻山越岭，哪里山谷深往哪里钻，哪里山势陡往哪里爬，在扎德见识了B-52轰炸机的恐怖威力之后，天上又不时有美军搜索、轰炸的飞机追来，不用韩振催促，其他人一个个跑地比兔子还快。但经过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急行军，这时候所有人的体力消耗都已经到了极限，以韩振的体能也不可能再有力气翻过面前那座海拔两千多米的大山。 “哈哈，老子又他妈的捡回一条命！”躺在山脚的树丛里，水手呻吟道，“活着的感觉真好！” 周围的其他人一个个气喘如牛，虚脱似的歪在山坡上，都在尽可能地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为接下来的逃命积蓄力量，听到水手的话酋长不禁摇头苦笑，脸上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 光秃秃的山上没有植被，在一览无余的山地上行进想要避开来自空中的侦查非常困难，尤其是那些躲在云层后面窥视着地面的*飞行时几乎无声无息，想要发现它们完全是不可能的，更别说在它们出现之后想办法避开。而侦察机在高空辨别穿行在裸露山岩中的目标却很容易，韩振数次被尾随而来的美军侦察机发现，紧接着眼镜蛇武装直升机、阿帕奇武装直升机、C-130炮艇机轮番上阵，在屁股后面狂轰乱炸，白天黑夜不得安宁。能从扎德逃到这里，连韩振都觉得自己现在依然活着纯属侥幸。虽然在山势的掩护下躲过了后面的空中杀手，但多次轰炸之后一行人已是人人挂彩，没死也脱了层皮，秃头更是差点被炸塌的碎石活埋，砸伤了一条腿。 “现在说这些还有点早。”韩振翻开地图看了看，又抬头瞅了瞅天上的星星，辨明方向后在地图上确定了当前的位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敌人的装甲部队已经封锁了附近的交通要道山口关隘，地面搜索部队距离我们不会超过十公里，我们飞也飞不出去了！” 亚当斯卸下背上的无线电台，一趔身子倒在水手旁边，枕着水手的大腿摸出一根烟点上，吞云吐雾道，“要是能和马丁联系上，我们起码能知道敌人的动向，就不会像瞎子一样这么被动地在山里东躲西藏疲于奔命。说不定那家伙还能制造点乱子，弄个假情报给美军，让他们来个误炸啥的，那样我们就有机会了……” “联系马丁只能让我们死地更快！”韩振一把将亚当斯的烟夺走，狠狠地抽了一口，打断他说道，“敌人现在已经抓住了我们的尾巴，现在我们的脑袋上面至少有两架无人侦察机和一颗间谍卫星在实时监控着周围数十公里的区域，只要我们的无线电和GPS定位系统或者手机一开机，立刻就会被敌人的卫星或者侦察机捕捉到无线电信号锁定我们的位置，到时候随便送一颗‘杰达姆’过来，我们就可以回老家了。”掐灭烟头，小心翼翼地收进自己的垃圾袋里，“以后不许抽烟，不许点火，不能给敌人留下任何可能暴露我们目标和追踪的痕迹！”说完，最后一口烟气朝水手喷了过去。 “cao！”水手刚掏出烟，听到韩振的话，伸手给韩振一个中指，又无奈地把烟收了起来。 把关闭的GPS卫星定位仪塞进背包，韩振研究着手里的地图，“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 水手翻身爬过来一看，韩振手指落在赫尔曼德、乌兹甘和坎大哈三省交界的卡贾基水库上。酋长凑到跟前，和旁边的亚当斯对视一眼，倒吸了口冷气，“我们现在位于水库的上游，翻过这座山就是赫尔曼德，但是要是想进入赫尔曼德河谷就避不开连接乌兹甘和赫尔曼德的那条公路，而且上游和下游都有大型的城镇，下游还有通往北方的公路，敌人肯定在城镇的附近有设防，要是在两条公路沿途部署装甲部队展开封锁，我们现在就等于钻进了敌人的包围圈。再加上天下的空中侦查，我们没机会进入赫尔曼德河谷！” “你只说对了一半！”韩振咀嚼着能量棒，含糊不清说道，“这两条公路和城镇附近肯定会有北约联军设防，但不可能是针对我们的部署，也不会加入到对付我们的围剿行动中。” “怎么说？”水手诧异地问道。 “一直在追踪我们的只有一伙人，那就是袭击扎德那伙人。”韩振手指重重地点在扎德这个已经从地图上被抹去的村子上，肯定地说道，“坎大哈的美军和北约联军就算是已经查到坎大哈的袭击是我们干的，也没那么高的效率，在这么的时间里锁定我们的位置，撵着我们的屁股追上来。” “如果是袭击扎德那伙假冒的海军陆战队向其他前线基地和其他友军通报了我们的行踪和撤退的方向呢？” “他们不敢这么做！”韩振斩钉截铁说道，“即便是那伙假冒海军陆战队袭击扎德的士兵有权利调动周围驻守的北约联军大部队，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更不敢调遣其他部队来对付我们。即便是坎大哈前线基地的美军查到了我们的线索，掌握了我们的行踪，扎德出现的那伙人甚至还要替我们遮掩，阻止其他人插手对我们的围剿！” “因为扎德的秘密行动是绝对不敢见光的！”亚当斯一拍地图，坐了起来。 “对！”韩振点点头，“种族屠杀的罪名，任何人都不敢承担！” 种族屠杀！想起村口大口径机枪绞碎的上百具尸体和火光中化为灰烬的扎德，水手的嘴角忍不住一颤，袭击扎德那伙人的手段之狠辣，前所未见！ 扎德的袭击已经不是常规军事行动，而是赤裸裸的种族屠杀，这个罪名可以砸死任何人，谁都背不起。因此，扎德秘密行动的策划者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掩盖真相，防止真相的曝光。而韩振他们却在偶然间撞破了这个秘密，等待他们的自然是策划者的杀人灭口。这正是韩振当机立断带着其他人连夜逃亡的原因。所以，扎德袭击行动的策划者不会傻到让其他人参与进来，哪怕是自己的友军，那样只会增加自己暴露的几率。正是因为如此，韩振才可以断定不会有其他的北约联军参与对自己的围剿。 亚当斯报复似的抢过韩振手里的能量棒，狠狠咬了一口，“我怀疑，扎德的秘密行动连那些参与的阿富汗士兵，甚至后来前来支援的B-52轰炸机机组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一次很普通的围剿行动。B-52轰炸过后，被夷为平地的扎德连具完整的尸体都不会留下，事后即便前来评估轰炸效果的美军士兵也不会发现轰炸中死的大都是平民。袭击的策划者这招瞒天过海可谓狠毒之极，但又高明之极，只要想办法处理了那些参与的阿富汗士兵，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你的推断很有道理，小子越来越长进了！”韩振点点头，“当时马丁确认过，扎德附近数十公里内没有任何北约联军的人马，显然这也是策划者精心算计好的，不想让别人知晓这次行动的真相。” 酋长想起了和袭击扎德那伙伪装成美军海军陆战队的士兵接触时，那些士兵充满戒备和敌意的眼神，“可唯一没想到的是居然有韩振我们这伙冒牌的‘友军’忽然冒了出来。” “就因为我们是冒牌的，所以不管从哪个方向突围，都有暴露的可能。”水手吧唧吧唧嘴，咽了口唾沫，不知道在想什么，“往最乐观的方向考虑，周围部署的美军部队并不知晓我们的真实身份，坎大哈前线基地的美军也没有抓到我们的把柄，但是我们怎么应付后面来杀人灭口的那些王八蛋？老子可跑不过天上的飞机！”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韩振忽然笑了，“你放心，敌人不会再派飞机前来轰炸了！所以，现在我们不跑了，就在这儿等着后面的王八蛋来灭口！” “什么？！”水手和亚当斯同时跳了起来。 “我们现在就赌一把，赌一把大的！现在可以肯定扎德的秘密行动绝对不是经过任何官方授权的，而是某些人的私自行动，这样的话就像刚才我说的，敌人不敢惊动附近的北约联军，所以我赌敌人不会再派遣飞机前来轰炸，否则势必要引起周围北约联军的注意。他们见不得光，我们同样见不得光，这样正好，大家私下里来个了断。解决了后面的追兵，没有了后顾之忧，然后尽全力应付前面北约联军的封锁，这样我们才能一身轻松地上路。” “我赞成上校的主意！”关键时刻，酋长露出了游击队战士果敢凶悍的一面，眼睛一亮，“横竖我们跑不过后面的追兵，不如和他们干上一场！” 酋长的话代表了其他游击队士兵的意见，他们对韩振的任何决定都是绝对的服从。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韩振挑起眉梢望着水手。 水手和亚当斯大眼瞪小眼，齐声骂道，“妈的！一群疯子！” 铤而走险和后面的追兵发生正面冲突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能不能活着走出阿富汗，韩振现在心里是没有一点把握。 原本韩振还在担心坎大哈的美军会不会遗漏了自己留在吉尔伯特尸体上的士兵牌，只要发现了那枚特殊的士兵牌，韩振有百分百的把握将莫克钓上钩。但现在他最担心的反而是美军发现那枚特殊的士兵牌。如果这个时候CIA发现了他们重金通缉的“逃兵”到了阿富汗，坎大哈美军情报部门立刻就会把最近发生的几起恐怖袭击和自己挂上钩，而吉尔伯特的死会马上水落石出，到时候将要面对的是CIA的追杀、美军的围剿以及吉尔伯特家族的疯狂报复，局面究竟可能严峻到什么程度，韩振自己都不敢想象。要是再让后面那群急于杀人灭口的追兵一直吊着，阿富汗就是韩振的葬身之地！ 就在这时，巫师跑过来低声在韩振身边说道，“上校，新郎官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