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归来的少女
跟着塞巴斯钦踏入中庭的佐天意外的停下了脚步。 庭院中央是一棵斑驳的梧桐树，茂密的枝干挡住了骄阳，郁郁葱葱的绿色更流淌着清凉。但是吸走佐天注意的是站在树下的女孩。倚在树干低着头，在树叶迎风沙沙的音符中，似乎与这片自然融为了一体。 这是未曾谋面的陌生女孩，虽然小风家会有其他访客并不值得惊讶，不过佐天还是忍不住驻足，夏风吹起了不知哪一所中学的水手服的下摆，荡漾着如同池塘中的莲叶。犹如油画中的风景，弥漫着淡淡的梦幻的气息。 “太阳，很温暖呢。” 少女说着伸出手，仿佛要将树枝间漏下的阳光承接在手中。若是在冬天去享受那份温暖还能够让人理解，不过作为盛夏的此时，佐天很难理解那份感受。 感觉到佐天的视线，少女抬起了头。首先引起佐天注意的并不是少女细腻精致的外表，而是那一抹让人心惊的血色眼眸。但很快佐天意识到这仅仅是幻觉，少女的眸色是普通的黝黑，却带着仿佛会将人吸入其中的神秘。 “抱歉，打扰您休息了，爱大人。”说话的是引路的塞巴斯钦。 名为爱的少女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接话，而是看着佐天，那样的视线并没有任何突兀或者失礼的感觉，却让佐天莫名有些紧张。 “午安，佐天同学。” “午安……厄，你认识我吗？”自己的名字从本该素不相识的对方口里念出，让佐天吃了一惊。 爱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微微闭上眼睛。 …… 所谓的‘前方之风’当然只是一个经不起考量的猜测，事实上如果真是‘前方之风’亲至，绝不会仅仅小打小闹的毁掉一个实验室就罢休，造成的损害早该惊动整个学园都市，这位大佬可从不知道低调为何物。 ‘20亿中的最终兵器’，先勿论这样的称号是否有夸大，至少‘神之右席’的强悍与神秘是不容置疑的。使用特殊手段消除原罪而得以使用天使术式，虽然还不至于媲美真正的神灵达到LV6，不过确实已经是介于LV5与LV6之间的存在，其中的任何一位都拥有复数的LV5的战斗力。 “右方之火”、“左方之地”、“前方之风”、“后方之水”，若是真要与这个组织正面抗衡，想必集结了学园都市八名LV5的战斗力也是枉然——至少表面如此。虽然科学与宗教是长久对峙的两大阵营，不过就学园都市这方面而言暂时还只能处于劣势，并且在一段时间内这样的劣势还很难改变。 某位‘愚蠢关西腔’提供的情报让亚雷斯塔明白‘前方之风’并没有前来，‘神之右席’依然保持着克制，这当然算是好消息，但从而却引发了另一个问题，席卷了暴风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不，相比这些，亚雷斯塔更急需彻查的是修改了自己生命维持装置中记录的究竟是谁，遭到最信任的机械的背叛，从某种程度而言是比遭受魔法界大举来犯更严重的。 不过当然的，所有的调查都是毫无意义，修改电脑里面的记录并非难事，事实上精通黑客技术的高手在学园都市中绝不缺乏，但是想要涉及到统括理事会的理事长，难度更甚于入侵‘树形图设计者’，以现在人类的技术——包括使用超能力也是绝对办不到的。 但是事实记录确实被修改了，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浑然天成，让人甚至连调查的入手点都找不到。 当然是浑然天成的，因为记录并没有被‘人为’修改。就如同在太阳照射下的冰块会融化这些自然现象，而被盖亚所修改的真实，即使被修改过，依然是自然形成的真实。 或者说做出修改的确实是亚雷斯塔本人，而又在他本人并不知晓的情况下。当然不是简单的迷惑术，真要计较说不得还要拉出一长条的‘因果律’之类的理论。被设定了‘下达命令、以瓦斯爆炸了结’这一结果，而之前的原因却因为某位大神懒得费神而草草敷衍，才让亚雷斯塔察觉到那一份突兀。 亚雷斯塔甚至询问了他身后的那一位，但得到的依然不是能够让人满意的回答。这样的结果很让人丧气，即使被成为计谋逆天的老狐狸，但如果从一开始就和对方站在不同的起点上，一切的旁门诡计也都没有了意义。 虽然是跺跺脚能够震动整个世界的大人物，不过亚雷斯塔的郁闷依然无法影响另一位始作俑者的心情。 此时的小风心情很好，能让这位大神心情愉悦的当然不是成功整了一次亚雷斯塔，虽然对他也没什么好印象，不过这位倒吊男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能够让小风将之放在心上。当然，其原因也不是因为人类幡然醒悟、众志成城保护大自然，而仅仅是某人回到了小风身边。 阎魔爱回来了。一别数月，几个月的时间算不上漫长，特别是对神灵而言更是眨眼就能过去，但是小风却不能不担心。 说实话，小爱去的世界并不危险，以她凝成神格的身份那里几乎没有能够对她产生威胁的势力。但是那里对阎魔爱来说又蕴藏着无尽的变数，因为那个世界是特殊的——名为‘地狱少女’的位面。 事实上小风很不放心让小爱独自前往那个世界，但是在小爱那一句‘有些事情必须我一个人去做’，她却说不出任何勉强的话。 是的，正如小爱所说，有些事情是必须一个人去应对的。曾经禁锢了数百年的宿命，即使身体跳出了宿命之外，若不去真正做一个了结，灵魂依然会被牵绊，永远无法解脱。抛弃了她的世人、被禁锢的亲人、背叛了她的仙太郎、陪伴了她百年的轮入道他们，这并不是远远抛开就能忘却的，同时亦非外人能够插足。 直到小爱总算平安归来，总算让小风如释重负。 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依然如数月前一样，此次一行似乎并没有带来什么变化，但是小风隐约感觉到了不同。 犹豫着是否询问，小风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意外的却是小爱首先打破了尴尬。 “我回来了。” 简单的一句话，但是更让人在意的是爱脸上流露的微笑，不属于地狱少女的温暖人心的微笑。小风明白自己不再需要任何答案，这已经够了，然后是—— “欢迎回来。” 并非抛开了一切，小风知道，虽然那个世界带给了爱太多的苦难和悲哀，但是有一些真正重要的是绝不会遗忘的，现在的爱已经有勇气正视一切，同时将那些无法忘怀的深深放在心中。 怒萼绯霞的彼岸花总是孤独，但是开落千年无缘见的花与叶，却总是在山坡上尽情的开放，即使孤独和寂寞也无法阻止鲜红花海的燃烧。 …… 爱是她的名字，却没有姓氏，姓氏是只有贵族才有的特权，作为小山村的一个平民小女孩，她的父亲、她的先祖都没有得到姓氏的权利。 但是那一天她却得到了姓氏——阎魔，得到姓氏这件事情在那个时代本该是无比的殊荣，但这并不是让人喜悦，因为这是噩梦的开始。 如今一切都已经结束，对于爱而言这些都已经过去，但是曾经的一切同样是真实的存在。她最终选择了不去逃避，而是勇敢地承认，曾经作为‘地狱少女’，这份回忆是如此沉重，但是她却深深刻在回忆中不去忘却。抛去了阎魔这个姓氏，但轮入道、一目连、骨女那些羁绊、那些回忆是她不愿抛弃的。 “太阳，很温暖呢。” 过去的自己沉浸在黑暗中，望着悲哀的轮回，但其实太阳始终是充盈在天空的，只不过被自己遗忘了而已。 未来会怎么样？爱并不清楚，但是她会不停走下去。在那个世界，她向轮入道三人提出了一同离开的邀请，但是他们笑着拒绝了。 “大小姐能够解脱真是太好了，但是我们不能放下更需要我们的‘大小姐’呢。” 他们三人是真心为自己祝福，但更愿意为那个世界的阎魔爱而继续承受那份诅咒。即使在最后的最后，爱也仅仅只能向他们留下一句简单的谢谢，除此之外一切都是苍白无力的。 但是爱知道，自己能够这样在阳光下继续走下去，轮入道他们也定然会为自己感到喜悦，即使分隔不同的世界，那百年的缘依然联系着彼此。 …… ‘幻想御手’事件已经结束，失去了AIM网络的支持，佐天的能力也被打落了原型。那几天宛如不真实的梦境，但不知为何，虽然淡淡的失落不可避免，佐天却没有感到自己原本预料中的那样丧气。 “佐天已经感受过了吧？你自己的力量。” 点了点头，佐天很快又摇了摇头，“那并不是我的力量呢。” 如今她面对WIND难免有些尴尬，毕竟取巧地使用‘幻想御手’提升能力，这实在算不上光彩的事情，就像考试作弊被老师发现一样。 预料中的批评却没有来，WIND老师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并不是那样，那确实是佐天的力量呢。” “诶？” “只不过现在的佐天还无法觉醒……那时候的感觉，佐天还能够回忆吗？” 看着闭上眼睛努力思考的女孩，WIND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佐天而言，这次使用‘幻想御手’的经历并不是坏事。就如同小风曾经对草薙京做的那样，剥离他的灵魂让他领悟‘无’的状态，虽然是依靠小风的力量暂时挥出了‘无式’，不过对于格斗家而言这样体悟高一层境界的‘顿悟’的机会本就是无比宝贵的。 依靠那一次顿悟，相信草薙京很快就能真正掌握完整的‘无式’，而佐天的天分虽然无法和草薙京这样千年一见的鬼才相提并论，但是这一次经历也定然不会是镜花水月。 “做的很好呢，佐天。” 来自老师的夸奖让佐天睁开眼睛，她这才发觉，在自己的手掌心一团柔软的微风正卷起了几片树叶，如调皮的精灵一样翻滚着。 “这个是……我的能力！” 虽然是微不足道的一点能力，与之前施展了‘冰河’、“腕电”媲美LV4的力量不能相提并论，但这确实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能力！ “这只是第一步呢，佐天。” 看着兴奋不已的学生，WIND露出了微笑。佐天并不知道，此时的她领悟的并不是学园都市的超能力，而是属于格斗家的‘气’，这分隔了格斗家与普通人世界的第一步阻挡了多少人变强的期望。虽然对于那些绝世强者而言是如此微不足道，但是佐天有了变强的可能，‘绝对领域’也好、‘究极力量’也罢，一步一步踏上神坛。 “佐天，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将这件修道服交给你呢。” “诶？”WIND莫名的发言让佐天一愣，甚至散开了手中的气流。这件海蓝色的修道服搭配WIND绝美的姿容确实让人赏心悦目，但是…… “老……老师，我不信仰宗教啦。” “宗教？并非如此，仅仅是继承我‘息吹暴风’之名而已。” 【本章完】 《地狱少女卷》因为小风并没有参与，所以我会在将来作为如《食灵卷》那样的‘OVA篇’来发，当然，要等一些时间，现在再挖坑会被怨念诅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