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言情小说 - 重生明末闺秀在线阅读 - 第二十章 周家

第二十章 周家

    茶话会上不仅没喝到茶,反而受了一肚子气,回到家里,陈汀仍然愤愤不平,不停地骂张珂:“不过是个偏房庶女,充什么公府小姐!原先在京城府里,她天天夹着尾巴做人,这会跑到金陵来,竟仗着姨奶奶的宠爱,作威作福起来!还有那起子眼皮浅没见过世面的,直把她捧得天上有地上无,连她放个屁都是香的!”

    原来英国公有个寡姐出嫁多年,膝下无子,英国公便将她接回张家奉养,可她却嫌京城府里嘈杂,跑到金陵来躲清静,张珂不知如何讨了她的喜欢,竟也跟着来了。陈汀往年跟着母亲去给姨奶奶拜年,见了这位表姐,第一次就闹得跟斗鸡似的,以后每次见了她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再往后干脆绕着走。

    过了半月,一天陈汀突然冲到陈洙房里来,急赤白眼地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听五表哥说,袁老爷袁夫人竟去张府拜会了姨奶奶,看样子是想给袁少华提亲,求娶张珂!”

    陈汀听了一呆,说:“你确定是给袁少华提亲?也许是给他的哪位侄子提的呢?”

    陈汀说:“二jiejie,你不知道,自从茶话会之后,张珂就跟丢了魂似的,天天缠着五表哥,打听袁少华的事情,还到处说她非袁少华不嫁,真是无耻之尤!偏偏袁老爷和袁夫人********攀附权贵,连这样的媳妇也要!”

    陈洙心思急转,半晌才说:“此事不急,姨奶奶毕竟不是她的正经长辈,婚姻大事上做不得主,恐怕得先回报京城张府,看那边怎么说。这一去一来之间,变数可就大了,没准她父母已经给她另寻了一门亲事呢?”

    陈汀听了她一番分析,也醒悟过来,说:“二jiejie此言有理!国公府上最是规矩森严,只怕容不得她这般胡闹,我看多半会招她回去,以后再也不让她来金陵了。嘿嘿,二jiejie可是袁老太太相中了的,袁少华也对二jiejie一往情深,想从中横插一脚,她也配!”说完喜滋滋地走了。

    时近七月,舅舅家派了人来,说金陵酷热,怕老太太身体受不住,特来接陈家众人前往杭州小住,沿途均已打点妥当,周家那边也作好了安排,老太太只管放心上路。老太太想起原本说好今年四月带陈洙去杭州,后来却因事没有成行,心中有愧,便答应下来,又点了陈洙、陈沅、陈汀三个孙女随行。陈洺也想去,说七月里学堂放假,父亲又不许他出门交际,他呆在家里闲得无聊,不如去杭州向二表哥周询请教学问,老太太问过大老爷的意思,便同意了。

    陈府祖孙五人不日上路。周家果然安排得十分妥帖,住处都提前布置好,都是包下的整个院落,还弄了冰块放在各人房里,饮食也是精心准备的,另外还派了一个随行大夫,一路照顾老太太的身体。虽说周家豪富花用得起,可单这份心思也叫人感动。

    行了十多日,终于到了杭州。周家上下,从舅舅、舅母,到两个表哥、一个表姐,全都站在大门口迎接,给足了陈家面子。陈洙第一次见到大表哥周讷,只见他二十出头,长得与严氏有些相似,性格温和沉稳,平日帮他父亲打理生意,听说他自小订了一门亲事,但两年前那家闺女在过门前一病没了,算命的又说他适合晚婚,所以至今未娶。表姐是庶出的,名叫周诗怡,跟陈洙同年,长得十分漂亮,生母早已过世,听说她已经许了人,是舅舅生意往来上的人家,明年开春就出嫁。

    待陈家一行人安顿下来,已是晚饭时分。周家下人来请,说老爷夫人备了一桌家常菜,招待亲家老太太和几位表少爷表小姐。众人过去一看,果然是家常饭菜,只有宋嫂鱼羹、茭白鳝丝、龙井虾仁、西湖莼菜等,却烹制得十分精细,而且荤素搭配得宜,让人食欲大振。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吃过晚饭,天还未黑,老太太早早回房歇息,陈洺去找周询谈论诗文,陈沅被严氏留下说话,陈汀则不知上哪去了。陈汀无事可做,看了会闲书,倦了,正想洗个澡上床睡觉,表姐周诗怡却来了。

    对于这位表姐,陈洙以前不但没有见过,而且闻所未闻,周氏几次去陈家,谈话间从来没有提起过她,要不是这次见了面,陈洙还以为舅舅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陈洙心想,看来这位表姐是个不得舅妈喜欢的。

    只听周诗怡说:“往日里总听父亲说起表妹,几乎一天要念上三遍,我时常想,不知这位叫父亲时刻挂在心上的宝贝meimei是何等样人,如今见了才知道,果真是个极招人疼的。”声音如出谷黄莺,十分悦耳,却含着三分愁绪。

    陈洙微笑着说:“做舅舅的自然疼外甥女,可做父亲的却更疼女儿,你说是不是?”

    周诗怡勉强一笑道:“表妹说的有道理。”然后就不再开口。

    陈洙只得换个话题:“不知表姐平日里喜欢什么?”

    周诗怡说:“小时候父亲说,我跟生我的姨娘一样,生了一副好嗓子,还特地请了师傅来教我唱曲儿,闲暇时常唤我过去唱上几曲,有时候还一边喝酒一边听。后来定了亲,母亲说这些东西上不得台面,就不许我再唱了,只叫我学些针线女工。”

    陈洙顿时来了兴趣:“表姐说话很好听,唱曲儿一定更好,择日不如撞日,表姐现在就唱上一曲给我听可好?我心里痒痒得紧呢!”

    周诗怡迟疑地说:“若叫母亲听到了,少不得说我一顿。”

    陈洙央求道:“不会的,咱们关起门来小声唱,没人会听见,再说了,咱自家姐妹间唱着玩,舅母又岂会见怪?”

    周诗怡展颜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半年多不练,嗓子都荒废了,表妹可别怪我唱得不好。”于是轻展歌喉,缓缓唱道:“向来雨过南轩,见池面红妆凌乱。渐轻雷隐隐,雨收云散。但闻荷香十里,新月一钩,此佳景无限。兰汤出浴罢,晚妆残。深院黄昏懒去眠。”

    歌声如同,陈洙听得痴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鼓掌道:“表姐唱得真好,把我的魂儿都勾去了。孔子说,三月不知rou味,我如今才知道这话的真正含义。”

    周诗怡抿嘴一笑,说:“表妹夸得太过了,我可受不起。”

    陈洙正想再夸她几句,忽听门口有人说:“一点也不过分,受得起受得起!”原来陈汀不知何时来了。

    陈汀走过来,拉起周诗怡的手说:“周家表姐人生得好,唱曲儿又如此动听,也不知哪家有那天大的福气,竟娶了你去。”

    周诗怡羞涩地说:“唱曲儿是小道,不登大雅之堂,就是唱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处。”

    陈汀又说:“连我听了都受用得紧,将来你夫君听了,还不神魂颠倒?”周诗怡听了,顿时满面绯红。

    陈洙忙说:“我这meimei是个口无遮拦的,你不要与她计较。”

    等周诗怡走后,陈洙瞟了陈汀一眼,问:“你刚才上哪去了?”

    陈汀不语,陈洙又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去找二表哥了,对吧?”

    陈汀依旧沉默不语。陈洙心想,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她俩早已亲密无间,有些话以前不好说,如今却是非说不可了,于是命春桃秋菊退下,又关上房门,说:“五meimei,我有句话不大中听,若惹你不快,还请见谅。”

    陈汀闷闷地说:“二jiejie说吧,我听着呢。”

    陈洙说:“你若是看上了别人,我肯定二话不说,帮你出谋划策,可二表哥已经说给了四meimei,我劝你还是早些罢手吧。”

    陈汀支支吾吾地说:“这不是还没下定礼么。”

    “五meimei!”陈洙严厉地说,“没下定礼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想撬亲jiejie的墙角?”

    这话说得重了,陈汀眼圈一红,却强撑着说:“你不明白——”

    “我怎么不明白?”陈洙又软语劝慰,“你以前与四meimei要好得很,可自从出了二表哥的事,你们就日渐一日地分生起来,我瞧在眼里,急在心里。姐妹是一辈子的情分,为旁人生了嫌隙,不值得!”

    “可是,”陈汀辩解说,“二表哥不是旁人。”

    陈洙气馁:“我不明白,周询他到底好在哪里?你怎么********地向着他?”话刚说完,她就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问恋爱中的人对方好在哪里,结果只能适得其反。

    果然,只听陈汀说:“他那么英俊,又那么有才华,我心心念念的都是他,再也装不下旁人。”

    看她一副痴迷的表情,陈洙忍不住挖苦道:“他除了那副好皮相,还有什么?成天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

    “不许说他的坏话!”陈汀愤然道。

    陈洙马上闭嘴,心想完了,这位中毒已深,药石无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