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夫妻
言夫人等到言老爷回来，挥退了春桃夏荷，服侍言老爷洗漱，这才悄声说了白天的事，叹息着说：“老爷，我冷眼瞧着，这事出得诡异呢。” “有什么诡异的？说不定只不过是误打误撞了呢。” 言夫人见言老爷不信，只字不敢提自己女儿笑若，只说：“我瞧着这莫家行事，让人心寒。那莫夫人倒也罢了，可那莫少爷，言谈举止之间，尽是孤傲冷厉，虽然人长得好，家世也好，但若真的让笑若嫁过去，我怕，会少吃不了苦头。” 言老爷道：“你这人，也太多心了，男人么，做人做事应当深沉些，整天嘻皮笑脸就会哄女人开心有什么出息。再者，笑若如果真的和他结了亲，与他关系亲密，自然不能如待你我这般待她。” 言夫人心中叹息，却拧不过言老爷，只得作罢。 言老爷略一思索，问言夫人：“你说若儿也中途离席去换衣服，可曾换得？” “换过了，我问过南枝，她说她就守在门外，没人进去过。” 言老爷皱眉，说：“南枝也是不济事的，在别人家里，自家小姐换衣服她怎么守在门外，平日不都是她侍奉若儿的吗？” 言夫人道：“老爷，你这可冤了南枝那丫头，正是因为在别人家里，换衣服才要守着。”言老爷心里想的却是，如果那莫家公子穿墙越户的进了屋呢？看了一眼自己夫人，又问：“若儿回来，就没同你说些什么？” 言夫人不解，问：“说什么？” “说说莫夫人，说说莫公子，还有她换衣服的时候，确实没见过别人？” 言夫人有些急了，一肚子的郁闷之火全因为这句话挑了起来，嗔道：“你怎么非揪着这件事不放了？难道非得让女儿亲自承认有陌生男人进了房间看她换了衣服你才肯罢休？我就没见过你这样诋毁自己女儿名声的爹。” 言老爷忙陪笑道：“夫人别急，我也是……唉，这不是替若儿担心嘛。待要亲自问她，怕她年纪小面子矮，没说几句一定就开始哭，不如问你，毕竟你亲自去的，看得分明。” 言夫人道：“我见若儿，倒不是那轻浮之辈。莫家公子突现花厅，她立刻就站起来躲到了人后，低着头正眼都没看莫公子一眼。回来的时候我也问过了，她说确实没有遇见任何人。” 言老爷道：“既是这样，我就放心了。若儿行事稳妥，将来必然不用我们替她cao心。” 言夫人又道：“还有一件事，临别前莫夫人说那两句话好生奇怪，林小姐呢，是官宦之家，林夫人虽然当场并没有答应亲事但相去不远，估计也是能成的，就算莫家娶林小姐为妻也不为过。孟小姐呢，家亦是首富之一，况且孟夫人即刻就同意了亲事，虽说做妾委屈，但也还说得过去。她此次一宴，莫家大少奶奶人选已定，她为什么又单独说让笑若过去陪她说话呢？” 言老爷道：“也许只是客气话，并不一定别有深意。说不定莫夫人根本没看中林小姐，如果是这样，她很有可能瞩意我们若儿。这亲事成的机率就更高了。我改天探探莫老爷口风再说。”言老爷不禁越说越高兴，又道：“夫人，你势必要加强对若儿的监督，绝对不能让她出一点差错，若是像林孟两家小姐那样毁了名声，哼哼……到时，不只她终身无靠，就连整个家庭都要跟着蒙羞了。” 言夫人心中腹诽莫家行事太蜚夷所思，毕竟不敢违逆自家老爷，又听出来他话语中的威胁之意，知道女儿家的名声是最珍贵的，便道：“老爷放心，我自是不敢有一点疏忽。再者，若儿也不是那轻薄浅陋的人，不然我也不敢带她去莫家了。” 莫夫人也在同莫老爷商量儿子的婚事。莫老爷看上起不过三十左右，白天略喝了两杯酒，晚饭就没有多吃，莫夫人特意叫身边的丫环可心给老爷冲泡了浓茶，一边让可意给他洗脚一边说着白天的事。 可心今年十六岁，生得清雅秀丽，平日最是能察颜观色，很能得莫夫人的欢心。听夫人吩咐，立刻手脚麻利的将夫人珍藏的上好铁观音给老爷冲了端进来。 可意十四岁，平日手极巧，是个不多话的。打了热水，看夫人亲自给老爷除了鞋袜，就蹲在一边等。 莫老爷只是半闭着眼，舒服的享受可意不大不小的力道按摩着自己的脚，仿佛睡着了。莫夫人也不以为意，原原本本的把自家儿子怎么擅闯花厅，一力承认自己毁了两位小姐的清誉，又如何承下了婚事说了一遍。 莫老爷听到孟夫人直接把孟小姐许给莫寻欢作妾，睁开眼，伸手将茶碗摸到手，喝了一口，轻轻的说了一句：“水凉了。” 这话，让莫夫人和可心可意俱是一怔，不知道是茶水凉了还是洗脚水凉了。莫夫人立即回神，指挥着：“可意，给老爷换热水。可心，再去泡茶。” 莫老爷却道：“算了，收了吧。” 可意忙给莫老爷擦干了双脚，提着盆子里的洗脚水出去。可心也端了茶盘退下，带上门。 莫夫人替莫老爷宽衣，他沉默着，径自歇息了。莫夫人替扶老爷盖好被，自己熄了灯火，又悄悄去了净房，洗漱之后，这才也上床就寝。侧耳听时，莫老爷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从头到尾，只用一句“水凉了”就打发了她。没对今天欢儿所做所为有任何评判，对她，也没有任何的体谅与理解。 好像，欢儿不是他的儿子，他的婚事，也与这个当爹的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