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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清温志》 第六章 李瘟之死

    “秋江池上浪起花,残残念念把人杀。”

    溥重复着自己那位故友说过的话,像是调侃,又像是缅怀,自觉无趣地摇了摇头。

    “恭喜第二位幸存者,宋人凤。

    确实是英雄出少年。”

    语罢,溥的身形瞬间消失,还没等李尺问那句话的意思,不过也没什么必要,毕竟并不是什么深奥的话。

    一道秘境口再次出现在东水洞天之内,李尺侧过头望去,心想“不会也是这东窟窿里的吧……”

    刚想着,就见一姑娘从秘境口出来,只是她身上的衣服还干净得很,似乎和自己的经历有所出入,她也注意到了李尺,两只手抓着裙裾,扭扭捏捏地介绍道,

    “你……您好……我是宋人凤……你……您是李尺吗?”

    李尺看得发愣,站起身来,伸着头,皱眉瞪眼地仔细打量了一番,“是我没错……你叫宋人凤?你是姑娘家吧?”

    “啊?!啊!是……”宋人凤低着头,一边搓着裙裾一边细语道,“我爹说希望我做人中龙凤……所以就取了这个名字……我也觉得不好听……”

    看她腼腆的模样,又一口一个「您」字,李尺也不好说什么,摆了摆手,解释道“别误会,我就是好奇而已。你的名字很好听,令尊应当是下了苦功夫琢磨的。

    你是哪里人?”

    “我老家是盛华州的……前两年搬到了这里……”李尺听着颔首示意,露了个笑脸给她。

    虽说自己入左道买命人一直以来都是以“量天尺”自居,但是知道自己详细的人也不在少数,听她解释完,不难怪宋人凤没有惊讶了,才搬来两年,自然还不了解这些旧尘。

    得知她对自己的威胁并不大,李尺松了口气,打探道“你刚才在秘境里经历的是什么?怎么看着像无事发生似的?莫不是这秘境主看你太漂亮,怜香惜玉,直接放你出来了?”

    “您说话真好听……”宋人凤提着袖口半遮面偷笑了好久……“我刚才经历的好可怕的,里面有血红的沙包大的雨点,还有呜呜乱吼的大暴风,还有血沥沥的大湖泊,还有不讲道理的丑饕餮和特别厉害的臭混沌……”她掰着手指头一一说道。

    听她细细描述了一番,的确有些夸张的说法,但是也不难听出俩人的境遇完全相同。

    李尺扽着下巴下面的脸皮,心想“这磨难都是固定的吗……”他下意识拍了一巴掌脑袋,才想起来正事儿,问道,“那你怎么没有沾上那些血滴子呢?”李尺还特意看了眼自己身上变成红衣的黑袍。

    “嘻嘻……”宋人凤晃了晃手腕上戴着的一只玉镯子,镯子上还绕着一层金石,单是看一眼都奢靡得很,她炫耀道,“我有这个!”

    李尺挡住那些扑腾的草鱼,冲身后打了个响指,心想,“你们是水里的玩意儿,能看出来那镯子有什么门道吗?”

    旁门御兽术有手段三绝,分别是通灵、诏魂、共生。

    之所以李尺可称御兽手段冠绝天下,就是因为这三法,他无一纰漏,皆是运用得得心应手。

    那纂雕与乌鸦便是与其「共生」之物,最为知晓他的心意,加上李尺又恰巧少了块先天道骨,并不可像寻常修士那般随心腾空,故而较为依赖这类飞禽,也正是如此,李尺对它们的培养有加,最为凶悍。

    灭掉陆家双子的巴蛇则是出自其「诏魂」之法,虽说是没有本体那般凶悍,可也不差许多,加之其本就为残魂乱魄,不死不灭,而这手段又不限生死,凡见过便皆可诏魂,除了陆家主那种少有的极为正气之法,往往都无从下手。

    现如今所使的手段则是「通灵」一法,可强行入万兽灵智,知其所以知,晓其所以晓。

    那条草鱼的双鳃一张一合,告知与李尺——

    此物乃是清水阁的旧物——承水环,可避雨、退水、散雾、盖雷、灼雪、灭霭。

    据说是出自人皇大禹之手,为治水患而作。

    更是有,此物出,百水赋,的说法。

    而这大禹更不是一般人,先后治水患隐忍整整十三年,一朝得道就兵谏了虞舜,报了杀父的血海深仇。

    此般隐忍度日,真可称大丈夫也,不愧人皇名号,清水阁的堂上供的就是他,并且视其为开山老祖。

    当时的清水阁阁主能诏安天下三千水患,除了那出神入化的镇压之法,与这承水环也有莫大的关系。

    而且……

    “停停停。”李尺断掉了「通灵」之法,倒不是信不过这只鱼能知道这么多,实在是它太能絮叨了,心想……“还是个好东西呢……”

    他假笑着往前踏了两步,问道“宋姑娘,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宋人凤一幅天真的模样,从手上取下了承水环,刚要递给他,就见李尺脚下一奔,一掌就把她摁在了石壁里。

    下意识用左手拔出了竹剑,悬在宋人凤眼前,寒芒格外刺眼,看得人不寒而栗,李尺抢过来戴上了承水环,右掌诏魂出一只甲虫。

    只是无足,也无须,却有整整十二只眼睛,每两只都相对,只是余光扫上一眼都会目光混杂。

    “宋姑娘,我不是什么好人,但还不至于要你的命,麻烦你把这艷虫吃了。”李尺把艷虫放到宋人凤的手里,劝道,“宋姑娘,我动手,可就没有情面了。”

    她紧攥着艷虫,手还在哆嗦,问道“这个……吃了会怎么样……”

    李尺知道她的顾虑,如实相告,“不会怎么样,会更改一下你的认知,让你打心里认为这镯子是我的。”

    倒不知道该说他是坦然,还是混账了。

    “嗯……”宋人凤佯装同意,一拳打在李尺胸前,幸得提剑挡下,依旧后退三跬,她把艷虫用力捏死,摆出一幅太极架势。

    李尺叹了口气,轻语四字,“冥顽不灵……”他随手复位竹笛,扰心咒一曲出音,荡彻洞窟之中,纵使她堵住了耳朵都无济于事。

    曲至半程,成群的乌鸦从石壁之中撞了出来,瞬间团围住宋人凤,不过却并未像对陆平那般撕咬,只是团团围住她的四周,寸步难行。

    宋人凤掌拳之法尽出手,可无论如何都灭不掉这群乌鸦,明明被贯穿了鸟腹,还是能够在空中扑腾……

    “宋姑娘,我够手下留情了,你还是吃了这艷虫吧,总好过死。”李尺右掌再诏魂艷虫,苦口婆心地劝道,“我不会动你生平的阅历,只会改一下你在洞窟里的认知,我也是无奈之举,还请谅解。”

    宋人凤自知不敌,只好答应下来,一只乌鸦飞过,衔着艷虫送到了她手里,李尺说道,“宋姑娘,你痛快点儿,日后我没准儿还能帮你一把。”

    “你……您可以发誓吗……我真的不会死吗……”宋人凤看着手中蠕动的艷虫,还有粘液渗出来。

    李尺点了点头,信誓旦旦,道“我发誓,此次若对你有杀意,不得好死。”

    听了他这番话,宋人凤一狠心,闭着眼把艷虫放进了嘴里,全然用不到咀嚼,这艷虫直接爬进了泥丸宫之内,竟是上脑一类的兽虫?

    她突然失力地倒了下去,身后的几只乌鸦撑着她慢慢躺在地上,李尺晃了晃手上的承水环,隐隐可闻浪声波涛。

    “还真是个好玩意儿。”

    “那当然。”溥又不知是何时到了这东水洞天之中,他盯着李尺,甚不解,直言道“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能在我这秘境之中御兽而来?”

    李尺端详着手上的承水环……即使洞窟昏黑,仍可见玉石青碧、金纹黄亮,似有「水蕴」穿梭镯中,如游鱼渡江。

    他语气轻佻,道“那不然?你真以为我这名头全都仰仗着天道神罚的恩赐?没有点儿真本事的话,我敢入这行当?”

    “手段一绝,可称兽首。”

    溥又问道“那你在血海之中时,为何不用?”

    “在陆伯伯帮了我第一次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肯定还会给我准备后手,我不想他费的心思成了无用功。”李尺解释道。

    确实出奇了许些,也实在艺高人胆大,溥鼓了几下掌,故意扎心道“现在一口一个陆伯伯,当时何苦下杀手呢?”

    “哈哈。”李尺淡然轻笑两声,满不在乎,道“就算要后悔,也不是现在。也没什么值得后悔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做这些也是为了以后能独善其身。扪心自问,这件事,我无错可诉,但也称不得问心无愧。”

    溥呼出一口寒气,在洞窟里似乎可见白雾流窜,喃喃自语道“越来越像了……”

    秋江池上浪起花,残残念念把人杀。

    “那姑娘,没事儿吧?”他指了指宋人凤,问道。“我劝你还是收敛点儿,现在的名声就够臭了,再在这里树敌,任你同境之中的手段再通天,怕也难过此境。”

    李尺取下承水环,随便噎进了怀里,毫无珍惜之举,像是揣了块石头,说道“正是如此,我才必须这么做,李尺的名字,在清温州说出来就已经是人人得而诛之了,虽然见过的人不在多数,也得提防啊……”

    溥一知半解,没再细琢磨,身形又是瞬间消失不见。

    “恭喜第三位幸存者,方休。”

    闻声,李尺环顾四周,未见再有秘境口出现,松了口气,否则功亏一篑。

    近半个时辰……

    宋人凤揉弄着睡意朦胧的双眼,呼了口气,冲李尺打招呼,道“叶桓……我刚才怎么了……”

    李尺阴笑着应了一声,说道“你刚刚说太困了,让我守着,容你睡一会儿,你忘了吗?”

    “好像是诶……”宋人凤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说道“可能是被梦给魇到了吧?”

    “那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李尺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可以给你守着。”

    宋人凤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嘻嘻!不用啦,越睡越困。”她凑过脸来看了眼李尺的那支竹笛,“益命吟……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不是短命相嘛,我师父给我刻的,他说每吹一次就会延寿一次,作个好盼头。”李尺解释道。

    宋人凤低头“嗯”了一声,劝道“你放心,那个也不准的!没准儿是他们看错了呢?”

    “借你吉言。”

    “恭喜第四位幸存者,余孽。”

    “余孽……”李尺声若蚊呐般喃喃自语,心想,“余氏的人吗?八成认识啊……点子还真是背到头了,可千万别来我这边儿啊……”

    李尺在心里默默祷告,心脏快要提到了嗓子眼,每一声心跳都动若惊雷,直至话音落下许久都未见秘境口出现,悬着的石头这才落下。

    宋人凤注意到了他鬓上的汗珠,被山风吹得逆流似河,「嘀嘀嗒嗒」地打落在地上,有条不紊地奏出一曲宫调。

    她从兜里拿出一块手帕送到李尺面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惧寒而已。”李尺随口搪塞道。

    “惧寒?不会吧?我看你身子骨挺壮实的诶……”她把手帕放进李尺手里,嘱咐道,“你先擦一擦吧,头发都湿了。”

    精白的手帕上刺着一只赤金凤,边缘点缀了几片绿叶绣,万物生,凤身环抱,栩栩如生,恍若活过来一般,可见刺绣之人没少下苦心思。

    往脸上一送,还可淡闻到些许美人香,沁人心脾,似甘露。

    李尺马马虎虎地擦了擦汗珠,又正了下歪掉的抹额,调侃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有这惧寒的旧疾啊?”

    “嗯!”宋人凤点了好几下头,神情尤为八卦,就差把「想知道」这三个字写在脸上。

    “我十岁的时候,和我弟弟去河边儿上抓鱼,那河高只到脖子下面,我就带着他去了河心,想着多摸些鱼回家煲汤。

    才捉满了一竹筐,那河就莫名其妙地上了一股寒潮,冻得腿发麻,河水直接淹过了头,我和我弟弟谁都出不去。

    临了临了,他把我推了上去,自己没上来。

    打那时候起,就落下了这毛病,所以不管五冬六夏,我都会披着内衬、搭内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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