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言情小说 - 重生嫡女不认命在线阅读 - 第006章 偏离前世生变故

第006章 偏离前世生变故

    老话说,过了腊八便是年。

    年关将至,正是一年之中内宅最忙碌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从此时开始准备年货,预备节礼。陈府上下开始格外忙碌起来,但陈府一贯规矩严谨,所以虽然忙碌,却始终各行其事,井然有序。

    自从孙管事被撵出府以后,采买管事的位置便空了出来,许多人盯着这个油水甚多的位置,没少跑去松竹院扰了大太太的安宁。

    更有甚者,手脚伸到了漪莲台去贿赂老太太身边的管事mama,指望能给自己说些好话。老太太虽然年岁大了,却不是个没心计的,白姨娘当日闹的那一出她便看了个一清二楚,知道白氏是在故意拆大太太的台。当下决定撒手不管,吩咐大太太自己看着挑人选,婉君便趁机劝大太太提了陈福善做这采买管事。

    陈福善是柳mama的小叔子,年纪不过三十一二,一直在城郊的一处庄子做管事,做起事来有条有理精打细算。有了柳mama这层关系,陈福善算得上是大太太的自己人,又因着是家生子,提上来做采买管事纵然有那些个不甘心的,却也不能明着反对。

    到了腊八当天,陈府大管家陈福寿带了几名小厮,提了装在朱红描金漆食盒里的七宝腊八粥,到各府挨户去送。这送腊八粥也是有讲头的,须得赶在午前送到才吉利。

    巳时整,陈家众人在祠堂里行祭祀之礼。

    祠堂里乌压压跪了一片,老太太当先跪在最前,她身后是陈家的三位老爷,然后是三房的太太们,第四排跪的是陈家诸位嫡出的少爷小姐,最后是庶出的子女。这种时候,姨娘们是没有资格祭拜祖先的,只能在祠堂外面雪地里候着。

    “众先祖神灵在上,江苏陈氏一族第十一代长媳陈王氏,携全家老小叩拜先祖,望先祖庇佑我陈氏一族香火不断,人丁兴旺。”老太太口中喃喃念着,端端正正的跪在蒲团上,手持三柱小指粗的长檀香拜了三拜,起身亲手插在牌位前的香炉里,又重跪下来,领着身后众人行三跪九叩大礼。

    祭祀之时,整个祠堂里都安静肃然,怕惊扰了先祖们的安宁,就连才五岁多的祺哥儿脸上也不敢露出嬉闹神情。

    祭祀礼毕便是家宴,陈家虽未分家,却也因人数太多,平时都是在公厨里领了膳食回各自的院子里用饭,只有每月逢五逢十才在饭厅里聚一次,逢年过节时亦举办家宴。

    陈府的饭厅设在老太太的漪莲台,与老太太住的院子南北相望,旁边挨着荷塘花园,饭厅当间摆着两张红木雕花大圆桌,每桌可供十人就座。众人进了饭厅,陈正安和大太太扶着老太太在首位坐下,两人又在老太太左右入了座,其余众人才在自己的座位坐下。二老爷和三老爷夫妇与老太太同席,小辈们在旁边的餐桌用饭,几位姨娘则站在一旁伺候布菜。

    陈家世代行商,直到陈正安一代才步入仕途,是以并没有勋贵人家食不言、寝不语的繁琐规矩,又因着平日里不在一处用饭,每次家宴都会话着家常有说有笑。

    二太太乔氏性格外向,是个能言善道的,常常出去与闺时旧友相聚,见多识广知道不少京城轶事。不时说上几件逗趣的事来逗老太太高兴,的确比自小家风严谨,规规矩矩的大太太更讨老太太欢心。

    其乐融融的吃罢了家宴,送了老太太回房午歇,众人这才各自散了。

    都说腊八是全年中最冷的一天,婉君这次可是实打实的感受到了,尽管从老太太房里出来时刚换了暖炉,仍是冻得手脚冰凉,回到房里凑在火炉前烤了半晌才觉得身上好受多了。

    如意端了热茶给她,又看看窗外阴沉沉的天,问:“小姐要不要歇一会?左右现在也忙完了。”

    婉君也觉得屋里即便生了火炉也是不够,刚点了头想让如意铺床,吉祥却挑了帘子进来,道:“小姐,大小姐来了。”

    说着,就见婉君庶出的大姐陈婉慧迈了进来。

    婉君眉毛一挑,心里有几分意外。前世这位向来安静的大姐与自己素来不是太亲近,也极少特意来她的院子,今日却是不知何意。

    “四meimei。”婉慧轻轻唤了一声。

    婉君忙含了笑上前拉她在火炕坐下,“大姐来了,快坐。”

    却见婉慧神色间带着些许的拘谨,似是有事找婉君商量,婉君见状朝如意使个眼色,如意会意的带了丫鬟们下去,临走还特意闭紧了房门。

    婉君虽说前世与她算不得亲厚,可毕竟也是亲姐妹,等丫鬟走远了才拉着婉慧冰凉的手问,“大姐找我可是有事?天气这般冷,大姐也不说多穿一些。”

    话音一落就见婉慧苍白瘦弱的脸上泪光莹莹,把婉君吓了一跳,急忙抽出帕子给她拭泪,“大姐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四meimei……”婉慧又哭了一通,反手紧紧抓住婉君的手,语气哀伤的道:“四meimei你说我该如何是好?我实在不知道找谁帮我拿主意……”

    “jiejie莫哭,出了什么事但说无妨。”见她哭的哀戚,婉君心中也跟着有些犯堵,却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好慢声慢语的劝慰。

    婉慧哭的累了,歇了一会儿才对婉君说了原委。

    原来是为了她的亲事,陈大小姐年芳十五,是陈正安的通房丫鬟沈氏所生,容貌秀丽,沉默少言,不曾做过什么出挑的举动,也不曾有过什么失了体面的事,大多时候都是老实的呆在房里,是个默默无闻的。

    今年年初,因着陈家有两个到了适婚年龄的庶女,逐渐有人登门牵线保媒,二小姐陈婉芳是二房子嗣,自有二太太cao心。却说这婉慧虽说是庶女,大太太仍旧想找户家境殷实的人家配作正妻,那些上门的大多是为了与陈正安攀上关系娶了做小的,大太太自是不能答应。

    最后还是白姨娘牵线搭桥介绍了通县的一户李姓人家的二爷。要说她大姐婉慧虽是官家小姐,却毕竟是庶出,那李家虽非官籍却也良田百亩吃穿不愁,在通县也是排得上号的,嫁去做个正妻也算良配。

    可问题就出在李家二爷身上,婚期将近,陈婉慧拿出攒了许久的月钱银子,悄悄托人前去打听未婚夫婿的品行,这一打听顿时心惊,那李家二爷乃是李老爷嫡生亲子,自小骄纵生性顽劣不说,竟然还好赌!

    这赌钱危害极大,十赌九输,一旦入了迷就难以抽身。轻者散尽家财,重者欠下巨债无力偿还,只能变卖家产一贫如洗,甚至买儿卖女逼良为娼的事情也不少见。若是嫁给这样一个人,等于跳入火坑自掘坟墓。

    陈婉慧吓的终日惶惶,本想借着今日家宴去求老太太开恩,却心性胆小终究不敢开口。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个人是做不得主的,何况她不过一个庶女。可若是就这样嫁过去,想也知道今后的日子绝好过不了,绝望之时听闻婉君在学着掌理家事,这才求了过来。

    “怎会是如此?当时白姨娘不是说那李二爷是个知书达理的……”婉君吃惊道,她心知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便是嫁人,自己前世嫁错了人死于非命,如今婉慧遇此不幸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这种事情,本不应说了让meimei为难,可是……”婉慧说着又掉下泪来,突然起身朝婉君跪下,婉君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去扶。

    婉慧却执意不肯起身,跪在地上哭道:“大姐自知身份比不上meimei,却也不想就这样跳进火坑,求meimei看在我们血脉相连的份上,替jiejie去求求太太!”

    “大姐说的哪里话,你我姐妹都是爹爹的骨血,是这陈家正经的小姐,jiejie还是赶快起来,我们再想办法。”婉君正了神色道,扶起她在火炕坐下。

    见她应承下来,婉慧才止了哭声,心里升起一抹希望。她一个庶女身份卑微,婚姻大事做不得主,可若是能得大太太垂怜,却也可以搏上一搏。

    “大姐先回去,我现下就去找母亲商量,jiejie暂且安心,meimei绝不会袖手旁观的。”婉君道。

    送婉慧出了门,婉君坐在榻上左右思量。

    确实是个棘手的事情,若亲事未定准尚还好说,一旦定下亲事,再想悔婚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白姨娘多年来帮着掌理家事,竟然敢欺上瞒下给婉慧寻了这样一门亲事,麻烦的是当初母亲信赖白姨娘,也未着人去仔细打听就应了亲事,很快就换了庚帖定下婚期。

    说到底陈府的当家主母是大太太,子女婚配都需经她点头,若是婉慧嫁给这样一个泼皮无赖,将来出了事情,少不得要让人给母亲安上个虐待庶女,有失妇德的罪名。

    看来此事非管不可,事不宜迟,婉君唤了如意给自己梳洗更衣,赶去松竹院。

    进了门,她把婉慧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与大太太听,大太太也是没想到会是如此,惊诧道:“怎么会是这样?当初白姨娘可是拍着胸脯说那李二爷品行端良,家境殷实,我原还想着是门可做的好亲。”

    “女儿听了也是如此反应,想来我们都是被白姨娘蒙骗了。”婉君回道。

    大太太听了更是不解,反问道:“沈姨娘素来沉默寡言,慧姐儿也不过是庶出,白氏为何如此害她?”

    婉君便把自己想的说与她,大太太闻言沉默不语,片刻才轻叹一声,道:“咱们大房的几个姨娘里,沈氏沉默寡言,谢氏多年未有所出,只有白氏不但容貌姣好,更是生了一副玲珑心思,一直最受你爹宠爱,又得你祖母青睐,许她帮衬管理家事的权利,虽是姨娘,可也算得上半个平妻。不曾想,即使如此她仍不肯满足……”

    “娘,若是咱们看不穿她的手段便也罢了,现下既看出来了,就不能任由她使坏作乱,毕竟祺哥儿还小,您若继续不管不问,早晚白姨娘的手要伸到祺哥儿身上去!”婉君看着大太太向来平静的脸上起了波澜,急忙劝她。

    大太太闻言又叹,“我本不欲与她争风吃醋,却也不能眼瞧着你大姐嫁进火坑,只是你爹前几日才以为我使阴招诬陷白氏,又哪里肯听我说她的不是。”

    “爹爹是被白氏迷惑,看不清她的面目,可您别忘了,上头还有老太太呢,大姐再是庶出,也是咱陈家的骨血不是?”婉君早就想好了对策,陈正安再疼宠白氏,还能越过老太太去?

    大太太眼睛一亮,脸上泛起微笑,转头看着婉君,“你呀!真是人小鬼大,娘只当你是个什么都还不懂的丫头片子,不想也有了心思谋略。”

    婉君心下暗道,本就活了两世,又经历了生死,自然不是当年十三岁的小丫头。

    大太太思索一番,差人去将大小姐唤来,事情既然出了,少不得要探探婉慧本人的意思,看她是不是铁了心要退了这门亲事。

    婉慧进门后,规规矩矩的给大太太见了礼,大太太看她神色确实憔悴,便提到通县李家一事,婉慧见提起婚事,二话不说就在大太太跟前跪下。

    大太太见状惊了一跳,皱眉道:“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罢。”

    婉慧却仍旧跪着,含泪道:“女儿自知这是在给母亲添麻烦,但那李家二爷女儿实在嫁不得,女儿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找个品行过得去的平凡人家,但求母亲替女儿做主,退了这门亲事!”

    大太太见她脸上凄惶,长叹一声让婉君拉她起来,神色凝重的道:“若说起来,也怪我这个嫡母做的不周全,当初因为路途遥远,白姨娘又说知根知底,我便没有遣人去仔细打听,你心里可怪我?”

    “此事本就不怪母亲,如今母亲肯为女儿做主,女儿就已经感激不尽。”婉慧急忙摇头,若说一点怨忖没有也不是实话,但现在大太太是她唯一的指望,亲事又是白姨娘保的,那点子怨忖自然不值一提

    “你且安心,我自是不能眼看着你嫁给那样的人,只是此时还得从长计议,我自会想办法护你周全。”大太太心软,见着婉慧无措的模样拿了帕子给她擦拭。

    听见大太太的话,婉慧心中有了希望,脸上也有了几分神采,垂头道:“女儿给母亲添麻烦了。”

    “这是什么话,你虽不是我亲生,好歹也是叫了我十几年母亲的,做母亲的为儿女打算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会是麻烦。”大太太摇头轻笑,说的却是心里话。陈正安共有四女一子,即使婉慧姐妹三个不是她亲生的,却也不曾想过要随意打发了她们。

    两人说论起母女情分,婉君在一旁陪着,却细心观察着婉慧。

    前世她和婉慧婉清都不算亲厚,幼时有婉如跟前跟后陪她玩耍,年纪大些又都各自在屋里学习女工,练练琴棋,看书写字,互相之间倒是少有走动。婉君只记得大姐性子沉闷,少言寡语,十五岁便嫁去了通县,嫁的正是现下她不愿意的李家二爷。因着离得远,两人自婉慧出嫁后便未曾见过面,这一世却不知为何,婉慧没有听从安排专心待嫁,却是求到自己跟前儿想要改变命运。

    虽然事情的发展与记忆有了偏差,在婉君眼里倒是一件好事,若是她能改变了婉慧的命运,是不是说明也能改变自己母亲惨被谋害的命运?

    想到这里,婉君不由对婉慧的事情更加上心了。等婉慧走了,便让大太太赶紧遣人去通县打听,只等下人打探仔细了好去老太太房里求老太太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