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拜访（中）
两个小家伙抱着各自的新宠不撒手了。因为玩偶大约有一尺半高，抱在手里几乎相当于她们大半个身子，所以要抱住了还真有点勉强，可两小孩又爱得不行，怎么都不肯让奶娘帮着拿，非得自己抱才行。长孙氏只好让奶娘看着她们就在园子里玩，现在正是春光灿烂的时候，花园里也是景色无限，亭子外面的草地上碧油油的一片，看得人真想扑上去躺在上面。 三个大人就坐在亭中边看着外面两个孩子玩耍边在亭中喝茶闲聊。 “弟妹，你这的茶不错嘛！”萧贺也就是随口一说，自来唐朝后喝茶其实挺不习惯的，这时的茶叶并不是她喝惯的口味，工艺水平完全达不到现代制茶的手艺，所以她平时常喝蜂蜜水，偶尔也会喝茶，秦王府的茶自然不会差，可以萧贺的口味来评价的话，这档次还是差了点。 可现在的人都不叫喝茶，而是叫吃茶。有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喝得不是茶，而是那种氛围。可惜陆羽还有一百多年才会出生呢！ 长孙氏听她赞茶不错：“jiejie，这是今年的新茶，您要是喜欢，给您府上也送些？” 萧贺另有打算：“不用了，这吃茶呀要讲究氛围的，等我过阵子做了好东西再请你们，到时你把这茶带上就行了。”萧贺卖了个关子，她对喝茶有兴趣是因为她非常喜欢紫砂壶，那时候她有一个专门的储藏室，收藏了很多紫砂壶还有一些古董餐具，像碗啊盘啊什么的。那些名媛淑女都喜欢买包包奢侈品之类的，她的嗜好跟那些老头差不多，所以也是社交圈的一大奇闻，不过有个好处就是一有好东西，自然有消息传到她这里了，倒是方便她收藏了。 长孙氏听她这么说，也不知道她有什么主意，心想等着就是了，现在的平阳公主她也有点摸不透了，有好诗，有绝对，今天又带来两个这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看着像动物，又穿着人的衣服，她看着也觉得讨喜，见两个孩子高兴也跟着乐，就当是孩子多个玩物好了。 这三个女人坐一起能聊的除了衣服首饰就是丈夫孩子，丈夫就不提了，一家在外面打仗，还有一个是在座两个人共有的，所以此话题都故意绕开。萧贺今天是有事和长孙氏商量的，趁着说到孩子们，就提了提。 “弟妹，上次跟你提过的，我打算收佩儿的小女儿做义女的事情，前天我跟父亲禀报过了，父亲也挺高兴的，还说到时候会送赏过来。” 长孙氏也为她开心：“那jiejie准备何时行礼呢？” “正要和你商量呢，那天宴会说好了大家要再聚聚的，我就想啊，趁几位姐妹和夫人都在，正好做个见证人，就凑一起，你觉得这样办合适吗？”萧贺问道。 长孙氏很欣喜地笑着说：“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这样挺好的。不过，要是这样的话，那聚会就要jiejie来cao办了，会不会累着，您身体才刚恢复呢！” “哪里会累着呀，有侍琴她们帮我呢，还有啊，你也别跑，到时过来一起帮我。”萧贺故意跟她开玩笑说。 长孙氏也笑着应了：“我当然是要提早过去的，对了，jiejie，杨氏还没去过您府上呢，到时跟我一起去好吗？”长孙氏人想得挺周到的，这杨氏要是现在不在场，那到时不请她也没什么，可人家这会儿都坐在一旁听着呢，要不请的话也太不好意思了。 萧贺自然是无不答应：“当然好，非常欢迎。” 杨氏从开始到现在就没说过几句话，都是问到她头上了才回答一声“是”或者就干脆点头摇头，对于萧贺和长孙的谈话，她就没插过一句嘴。想她不过二十不到的年纪，居然如此沉静寡言，不知道是天性如此，还是环境让她不得不这样。 杨氏颜很正，气质非常好，出身皇家，在国破家亡后随即被送入秦王府，当时才十三四岁，从一个亡国公主到新朝王爷的小老婆，这个身份的转变带给她的影响究竟有多大，萧贺无从得知，但从她的表现看来，她对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有清醒的认识，是个明智的女人。她在武德二年就生了李恪，算起来还是李世民有名份的几个小老婆里最早跟他的了，也是老资格了。 “jiejie，那日子定了吗？”长孙氏想到就问了一句。 “正要说这事呢，本来星儿的事我想定在本月十八的，后来因为宴会上提到聚会的事情，就想着最好能提前几天，初十和十五都是吉日，你看哪个好些？” 长孙氏想了一下说：“还是十五吧，今天都初八了，要是初十时间就太紧了，十五正好，jiejie准备起来也轻松些。” 萧贺心想正合我意：“还是你替我想得周到，那就定十五了。” 三个认说说笑笑时间过得挺快的，一个没留神，外面草地上多了几个小淘气包。其实不是都淘气，也就柴哲威这小子，年纪吧最大，可还真比不上这家的孩子知礼懂事。一来看见两个小meimei手里的玩偶，本来就被柴哲威炫耀过的三个孩子眼馋得都快想出手抢了，不过人家这家教好，怎么可能三个哥哥去抢两个meimei的东西呢，也就是光看不说话，任凭柴哲威得瑟了。 萧贺见这情形，赶紧得让侍琴把东西拿过来，可别让三个小正太再受她儿子的折磨了。这次做的十二个玩偶就给哲威和小棋一人一个，剩下的十个都带过来了，随便他们分吧。不过她当时欠考虑，这玩偶每个都一样，万一有孩子都选同一个就要吵上了，侍琴她们几个就都喜欢嫦娥兔子的。 所以三个小正太过来后，围着剩下的八个可劲的挑。 三个人李泰最小，一个人挑得最起劲了，看了这个又看那个，终于选了那个虎将军打扮的，承乾和李恪好像都有点让着他，明显是让他先选了再挑得，等李泰拿了一个，他们也各自挑了一个。承乾选了那个那个小白龙造型的，李恪选得就很有趣，他选了那个农夫打扮的牛大爷。这两人真有意思。 萧贺看着李恪那小模样，心里倒是被震了一下，有时候孩子在小时候一个细微的选择也暗示了他目前的心理状态，这个孩子让她也有点看不透了。不过他还是拉了承乾的小手过来问道：“承乾，跟姑姑说说，为什么选这个呀？” 李承乾用稚嫩地童声细声细气地说道“他好看，头上的角好漂亮。” 萧贺摸了摸他的脸：“承乾，以后姑姑给你讲个故事，说的是一条小白龙知恩图报西天取经，想不想听啊？” “想。”李承乾忙不迭地点头，还抬头问道：“姑姑，是不是和天蓬元帅一起去取经的小白龙啊？” 萧贺诧异地望着他，这么快就知道了呀，肯定是哲威在他们面前炫耀他的天蓬元帅，还顺带把故事搬出来了。 萧贺点了点他的鼻子，轻笑着说道：“对，就是那条小白龙。”不过她心想，幸好没把故事都讲完，要不然就都该去抢那个美猴王了。 果然，李泰改主意了：“姑姑，我要那个猴子，不要这个虎将军了。”他看来也是想和元帅白龙一起去取经啊，这故事对孩子的影响力不可低估。 “好啊，你自己选吧，随便选哪个。” 反正都给你们送过来了，随便你们怎么分她不管，再说现在也没人跟他抢。萧贺把承乾抱起了坐自己腿上，跟他聊起来了，问问功课学到哪里了，喜欢吃什么之类的，他回答得有条有理，说话口齿清楚，看着就是脾气很好的小孩。 所以说人的成长后天环境影响很大，先天因素起的作用很小。人说由小看大，那是指在外界环境变化不大的基础上。如果要是经历巨大的打击，周围的环境不管是人际关系还是大社会局势，那都会对人产生极大的影响。李承乾应该就是这样的案例。 等到玄武门事变的时候，他已经九岁了，完全懂事了。事变后，李建成和李元吉的所有儿子都被杀，这些人都是和他年纪相仿的堂兄弟，是除了亲兄弟之外和他最亲近的玩伴了，可以想象得出这个事变对他的影响会非常大，这绝不是胜利者儿子，太子的身份可以完全掩盖得了的。他会对以前的感情和事物产生极大的怀疑，会对周围的一切都不信任，也许唯一不变的就是他对母亲的爱还是相信的。所以，他在长孙皇后逝世后行事态度才发生巨大变化，几年后才发动所谓的政变，得了那么一个悲惨的下场。这到底是谁的错，完全是他自己造成的吗？ 萧贺心里对这个抱着的孩子心思复杂，一直都想见见他，可见到了却想得更多了。 还有那个李恪，站在杨氏身旁，正小声说着什么，看样子是很喜欢那个牛农夫，跟他亲娘扒拉着起劲呢，倒不像刚才小大人的样子，杨氏也是满脸慈爱，他们母子感情不错嘛。想到他也是在三十多岁就被冤死，真是让人心痛。 不过，没时间让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柴哲威小霸王不干了，他见母亲一直抱着承乾，嫉妒了，吃醋了，跑上来就想把承乾拉下来，最好是能换上自己。他也不想想，都八岁多的人了，长得又壮，也要萧贺抱得动才行啊！ 大家看着他那小样，都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