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走向末路的魔术世家

    “Saber，你对随后在此地暂留的这段时间，有什么安排吗？”

    好不容易回应完了青梅竹马的连环追问、把女孩儿哄走了的白泽，看到Saber安静的坐在一边发呆，不免有些担心而又捎带好奇的问道。

    “我没什么想做的事情，大概会随便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想想事情吧，若是你有事儿找我的话，直接通过令咒的联系发个简讯就好了，我会来找你。”

    在意识到果然Saber情绪不高、精神不振，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致后，白泽也很体谅其的烦恼，便决定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此刻距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也没什么事情好做的少年，便决定听从其他人的建议，在这座藏书室中看看书，能够趁机扩充一下自己的知识储备和眼界，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曾经凭借继承人身份进入过同样身为御三家之一的间桐家密室的白泽，仅只是粗略的随意翻看了几本桌面上整理好的基础书籍，就极为直观的察觉到了两家那堪称泾渭分明般有着极大差异的学术侧重。

    若说间桐家的法术传承于北欧传说的卢恩符文，一切法术的基础就在于如何组合各种不同的符文、以此激发所需的特殊功效，并由此发展为以特定的符文定式来直接cao作各种“概念”和“法理”，凭此构成一组组复杂而强大的“法术定式”的话；那么艾因兹贝伦家的法术则因为脱胎于古代传承甚广的炼金术，却又在此之上专精于人体炼成之术，使得其几乎不存在那些可以被直观认知为“魔法”的技术。

    他们通过使用名为“灵子纤维”的特殊材料，并仿制那些天生具备魔法力量的幻兽或是妖魔的身体构造，来“编织”出宛若一组组宛若电子线路一般、拥有特殊法术效力的魔力通路，并凭此掌握名为“魔法”的神秘力量——对于这一族人来说，法术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科学”罢了。

    这也使得艾因兹贝伦家的法术在步入近代后，很容易就从人体力学、基因学以及电子技术等前沿科学中汲取了大量的养分，并很快完成了古典魔法的现代化转译——至于根子完全扎在“神代象征学”等理论上难以脱身的间桐家，则在那之后迅速衰落，时至今日只能凭藉着一些最为基础、能耗最大、却又兼容性最强的低级定式苟延残喘，已经完全可以被称作是时代的眼泪了。

    不过艾因兹贝伦家族的问题也很严重，虽然在法术理论和运用方面，不仅能够紧跟时代潮流不被淘汰，甚至还反而因此而推陈出新、不断进步，但是他们的立身之基却受到了迅速发展的科学技术的直接冲击——他们的人造人之术的终极目标是实现名为第三法的“灵魂物质化”，若是说的通俗易懂些的话，其实应该称作是能量与物质之间的质能互换——这样一来，是不是就很耳熟了？

    自从爱因斯坦发明了质能方程后，第三法的神秘度就不断迅速跌落。正如施法者圈子中的一句俗话所言；“知道一个法术的人越多、单人所能够展现出法术的威力就越弱”一般，当质能方程成了全世界所有中学生都耳熟能详的基础定理的时候，第三法就已经失去了原本至高无上的“王冠”，而自觉失去了奋斗目标的艾因兹贝伦一族的法师们，随之走的走、疯的疯，时至今日基本上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

    因此，从一个法术派系的宏观角度来看，艾因兹贝伦家族也从另一个层面走向了衰亡。

    单看从身体层面上称得上是完全由魔法回路构造而成，以一人之身就重现了整个圣杯仪式的这个艾因兹贝伦一族的小公主，若是说在人体炼成技术上的成就来看，比之千年前因意外制造而出的“第三魔法使”的完成度还要更高，但是却根本无力触碰“根源之涡”，可想而知，这一学派的法术等级到底跌落到了何等样的层次。

    话又说回来，虽然如今艾因兹贝伦家族的炼金术因为科学发展的缘故，大部分已经失去了神秘度，而变成了一种较为特殊的“黑科技”，不再具备许多原本可以撬动根源、展现奇迹的手段，使得许多法师要不放弃了对于这一派系的研究，要不彻底放弃魔法转型去做了生物学者或是科学家。

    但是，这种情况并非只有坏处，当大量科学家开始涉足入相关神秘领域的研究中时，在国家力量的推动下，本来需要千百年的积累才能在以单个家族的形式进行研究的魔法界获得的成果，被以极快的速度全面扩展开来。而原本混乱且不可控的根源之力，也在这一进程中被迅速的条理化和完善化。

    因此，艾因兹贝伦一族的炼金术，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许多基础法术的效果越来越稳定、可以使用的触媒和材料越来越广泛、乃至于凭此技术制造出的人造人的稳定性和精密度都越来越高。

    那条众所周知的谚语；“知道一个法术的人越多、单人所能够展现出法术的威力就越弱”成立的前提，只在于这个法术并不符合常理所能达成的情况下——虽然大多数的魔法基本都绕不过“概念cao作”这个神秘侧最重要的施法方式，但是从具体的手法来看，却分为两大类，可以简单以“秩序”与“混乱”称之。

    秩序类法术是顺应事物原本的性质、以及世界既定的法则，并通过特有手法千百倍放大原本的效果，从而改变既有性质与规则的法术；而混乱系法术则通过“不存在之法”抑或是“不存在之物”来窃取事物性质与世界法则的力量，将原本并不相关的概念大量撬动并聚集在一起后，以此破坏事物既有的性质与规则来展现效果的法术。

    正因如此，秩序类法术又被称作“常态法术”，而混乱系法术常被称作“破则法术”，所有施法者所掌握的法术，都能够被简单的划分到这两个类别之中。

    可惜的是，虽然看似“人造人”是一种秩序类法术体系，但严格来说其实是一种破则法术，这一派系的法术的实现机理，是通过构筑不存在于现实的“幻想种”的身体构造，来引发超规格的神秘聚集现象，并由此打破世界规则的束缚、从而实现灵魂与物质的相性融合与性质变化——正因如此，当科学技术将他们的研究终点给涵盖后，当能量与物质的变化关系被确定而无从篡改，当手段不论变得再如何高超、也无法达成他们最初的目的时，所迎来的自然只有那无尽的绝望了。

    这便是修行四要之中“法侣财地”中，“法”排第一的缘由所在，当根本之法出了问题后，哪怕是人才辈出、财大气粗如艾因兹贝伦一族都落得个如今这般雨打风吹去的结局，可想而知这一点有多么关键了。

    ——不过，对于那些只想要学一门好用的魔法手艺的人来说，不得不说艾因兹贝伦一族遗留下来的这套炼金术体系，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有着无与伦比的优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