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意外相逢
早上七点五十分，我在电梯口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胖保安。我的目光迅速在他脸上进行了一次扫描，发现这厮长得几乎和戴天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眼神不那么亮，有些庸俗而猥琐。他笔直地站在那里，又比戴天明显得更有几分生气。 看见这家伙，我一下子回到了一年多前的那段时光，戴天明的影子又鲜明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特别是他和我说话的神态、走路的声音、在论文批办单上签字的表情，还有他说他女儿想报考京都医学院的隐藏在表情后面的无奈。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楚。 戴天明死后，我也打听过他家的情况，但总是没有任何结果。不知道他老婆现在是啥情况？他女儿考没考取京都医学院？我想，等忙完这阵子一定要想办法再打听一下，如果他女儿需要帮助的话，我一定想办法让古慧出面联系，没有爸爸的孩子是多么迷惘。 刚到办公室，校官就推门走了进来，和我商量明天晚上文艺晚会安排的一些细节问题。从节目衔接、演员化妆、情绪到每个动作，校官都考虑得非常细致。 “你就放心吧，这几个节目都很有特色，演出人员热情也很饱满，我再落实一遍。”我笑着说。 校官说: “你别往心里去，我相信你办事能力。但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事关我们江南医院的形象问题，压力大啊！” 我说: “这几个节目都排练三个多月了，就是其其格还不到半个月，但她很有天赋，一定能出彩。” 校官说: “但愿如此。还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我昨天看了花名册，今天是马采莲生日，我们是不是庆祝一下？” 到江南医院工作以来，校官给我的感觉很特别，不仅办事干净利落，效率很高，和医院各方面的关系也都非常融洽，考虑问题甚至比女人的心还细。还有一点，他妻子一次没来过，他也很少回去。三十多岁的男人，为了事业，把儿女情长都抛在脑后，并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我好久没见她了，也不知道是啥情况。这次当然得好好组织一下了。”我对他的提议完全赞同。 “我考虑了一下，这件事不能太张扬，这也是从马采莲的角度考虑的。所以我想小范围组织就行了。”校官说，一会我给老沈打个电话，看烧伤科能有几个人，回头告诉你你去安排，费用平摊。时间就定在今天中午，地点离她家近一点，这样她方便。” 我在长江小区旁边的长江饭店订了一个大包间，里面一张能坐18个人的大圆桌，饭菜也很丰富，还订了个大蛋糕。 安排好了我给马采莲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半天，马采莲才接，她一听是我的声音，高兴地哇地叫了起来: “是小东啊！你这个大忙人也不来看姐了，这会怎么想起姐来了？” “我也好长时间没去看你了，”我说，“今天是啥日子你能记得不？” 马采莲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啥日子，我逗她说: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不过来给我祝贺吗？” 马采莲听说是我的生日，赶紧说: “在哪呀？姐一定过去。” “就在长江饭店呢，一会过来把庄云河也带过来热闹热闹。” 长江饭店莲花厅。 参加宴会的人一个不少，都来了。马采莲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苍白的脸上挂满开心的笑容。 我刚才给参加宴会的人交代过了，只说是我过生日，目的是给马采莲一份惊喜。大家都非常配合。马采莲看见久违的同事，一会拉拉这个，一会拽拽那个，亲热的不得了。 庄云河看着这个热闹的场面，坐在轮椅上傻笑。校官和沈海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倒也没冷落他。 凉菜早已上齐了，我让服务员把一只大蛋糕放到桌子中央。 我正要关灯的时候，血液科主任焦娇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是常相忆的号码: “是常部长呀，在哪了？” 手机里的常相忆说: “我刚下车，在长江车站呢。有时间没？我请你吃饭。” 焦娇说: “我在长江饭店，同事过生日，我们都在这里给她过生日呢。” 常相忆问: “谁过生日？” 焦娇没有回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校官。 校官想了一下，就示意焦娇让她过来。 焦娇就对常相忆说: “你过来吧，大家好久没见了，一起热闹热闹。” 没过多久，常相忆就出现在长江饭店莲花厅，看见那么多熟悉的面孔，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走到我和校官这里，轮起粉拳捶打几下。 罗红梅和焦娇就过来一齐把马采莲往主席位置拉，沈海洋过来推轮椅上的庄云河。 马采莲还蒙在鼓里，一个劲挣脱不过去: “今天是郭医师生日，我咋能坐那个位置？” 马采莲在众人簇拥下坐在了主席位置，庄云河坐在轮椅上也被推到了马采莲的旁边。 我把大灯关了，只有壁灯放射出微弱的光芒。 校官点上了蜡烛，我打开了大灯，餐厅里立刻亮如白昼。 桌子中央，大蛋糕四周生日蜡烛跳动着快乐的火苗，蛋糕上，“采莲生日快乐”红字格外醒目，马采莲看到这几个字眼睛一下子湿润起来，晶莹的泪水从眼角珍珠一般滚落下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大家边唱边拍手，歌声在餐厅飘荡。 马采莲再也控制不住，哭出声来，半天才止住。 焦娇说: “不就是过个生日嘛，大家在一起聚聚，热闹热闹，看把你激动得还哭鼻子了，羞不羞呀？” 常相忆也说: “莲儿姐该许个愿啦！” 于是大家都不说话，看着马采莲双手和掌许愿。罗红梅把一寿星小帽戴在马采莲头上，马采莲立刻换了容颜，几分凄怜，几分娇羞。 我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又拍了一段视频，更多的，是想把这个场面印在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