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蝲蛄豆腐
四个人走到大门口，小龙从里面迎了出来，“好多蝲蛄啊，能做蝲蛄豆腐了，这几天，大人到地里干活，我都好久没吃到蝲蛄了。” 孟明霞摸摸他的头，说：“好，就给你做蝲蛄豆腐，你可要多吃点，！” 现在去地里干活的人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姥姥、大舅妈，两个人正在摘豆角，旁边还有土豆，孟明霞对大舅妈说：“我到地上去，你把蝲蛄先处理好，等一会我回来再做。” 李雪峰已经玩了一天了，这时候当然不好意思呆在家里，“明霞，我跟你一起去！” 孟明霞说：“算了吧，没干多少活，倒累得够呛，还是在家歇着吧！” “瞧不起你哥是吧？一会儿，比一比，看谁干的多！” 大舅妈也劝李雪峰：“你还是在家吧，帮我压点水！” 小敏说：“让我哥去吧，我来压水。他那么胖，也该减减肥了。去吧，就算干不了多，还干不了少吗？总能起点作用！” 李雪峰抱怨：“小敏看来，你也觉得我干不了活啊？昨天，我是没顺过劲，今天你再看看，我肯定比小明霞强。”他说到最后简直是咬牙切齿了，还故意在明霞前加了一个“小”字。 孟明霞倒不生气，只是好笑地说：“还叫我‘小明霞’，也不想想，你才比我大多少，说是一岁，其实，连两个月也不到。” “那时我会生，就是比你大一天，你也得管我叫大哥。” “好大的大哥啊，我一会就看看你能干多少活，可别累哭你啊！” 姥姥说：“别斗嘴了，要去就赶紧去吧！雪峰没干过农活，一会别逞能。” 两个人赶紧拿起工具上地去干活了。 大舅妈把蝲蛄倒进一个非常大的泥瓦盆中，洗了几次，捞出来，再放进一个盆里。这个时候。李小灵和小敏姐妹和姥姥把剩下的豆角掐完，还把土豆皮刮完了。 小敏看到大舅妈倒进盆里一瓶米醋，还搅拌几下。好奇地问：“为什么倒米醋啊？” “倒进去米醋，是为了让蝲蛄把它们肚子里吃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吐出来，否则不干净吃了会坏肚子的。” 这招还真好使，不一会，蝲蛄开始往外吐沫子，那些污秽的东西给吐得是一干二净的。小龙看得很高兴。 姥姥说：“小灵、小敏，你们把蝲蛄身上的壳揭掉。”接着交待大舅妈：“这些蝲蛄很多，留下来一些煮着吃。” 不干不知道。蝲蛄身上的壳难揭，还扎手。看来吃上蝲蛄豆腐也真不容易啊。把蝲蛄身上所有的壳都揭掉了，小敏的手也被划出好几道口子。 大舅妈把揭掉壳的蝲蛄肚子里的黄子剜出来，放到一个大碗中，捏住蝲蛄尾部往横里一拽，它身上的蝲蛄肠子就被拽出来了。 李小灵和小敏也照着做，用了很长的时间，终于把蝲蛄都收拾得利利索索了。 望着盆里的蝲蛄。大舅妈瞅了一会，问姥姥，：“妈，是用石磨推还是用刀剁？” “用手摇的小磨吧，我已经刷干净了。用大石磨推起来倒是容易，推完之后收拾起来太费事了。用刀剁太累人了。” 说着，姥姥将小石磨拿出来，把蝲蛄放到磨眼里，转动磨杆。磨碎成rou泥，是褐色的。小敏赶紧接过来，继续磨。蝲蛄是真不出数。一大盆蝲蛄，磨碎以后成了一小盆。 接下来还要过滤，大舅妈说：“小敏，你去给我老一瓢水。” 小敏来到水缸前，背对着正在干活的众人，把小河水加到水瓢里，水瓢是一个葫芦直接剖成两半做成的。 “水来了，大舅妈，给你。” “你直接倒到rou泥里就行了，全倒里去，小敏和李小灵，你们两个扯着屉布。”小敏将水倒进去，大舅妈搅拌几下，rou泥变成了蝲蛄汤子，把它慢慢地往屉布上倒，去除残余的甲壳和渣子。 三个人在这边过滤着，那边姥姥在大铁锅里烧水。水开始沸腾了，这时烧开的水必须是清水，不能放油。 大舅妈把过滤好的蝲蛄汤子慢慢往锅里倒，一边倒，一边轻轻地用筷子搅合着，然后把蝲蛄黄子也倒进锅里。 顿时，小敏看到，铁锅里翻出大朵大朵粉红色的气泡，像牡丹花一样，原来锅里褐色的汤子也变成了乳白色。“小敏，别看了，把灶坑里的火就得往下撤一些。” 火变成了小火，锅里的蝲蛄汤慢慢咕嘟着。这时候，在地里干活的人早回来了，已经洗漱完了。 过了几分钟，再把切好小葱白、盐等佐料放进锅里。蝲蛄豆腐就可以出锅了，把蝲蛄豆腐盛到每个人的碗里，剩下的盛到一个小盆里。 桌上有一个小盘子，里面有切好的韭菜叶、香菜叶，愿意吃的话可以撒在上面。 桌上香气扑鼻，热气腾腾的蝲蛄豆腐煞是好看，一朵一朵的，粉红色的是蝲蛄rou，金黄色的是蝲蛄黄，翠绿的菜叶点缀其中，还有奶白色的汤。真可谓奇花异彩，鲜艳夺目，色香味俱全。 小龙叫道：“吃蝲蛄豆腐了。太奶奶快吃！”等小敏姥姥动筷之后，大家也开始吃了起来。 小敏用勺子舀一下在嘴里细品，鲜嫩可口，回味无穷。小敏已经将近20年没吃过了，吃完了一碗又盛了一碗，真是让人停不下来。不过小敏还是克制住了，蝲蛄豆腐做起来这么麻烦，姥姥家的人也是不常做的，得给别人留点。李雪峰和李小灵也是，再盛一次就吃其他的菜了。 姥姥显然看出来了，“来，再给你们添点。” 小敏兄妹齐声表示：“不用了，姥姥，我们已经吃饱了，你快吃吧！”姥姥还是坚持给每个人盛了半碗，“快吃吧，我们想吃了随时能抓到。” 晚饭后，大舅妈又把剩下的蝲蛄用盐煮上，蝲蛄很快就变成了红色，煮了十多分钟。捞出来放到盆子里当零食吃，满满地一大盆。 大家把盆子拿到院子里，一边吃一边聊天。吃蝲蛄时，拽掉尾巴可以带出内脏，在头部把壳掰开，可以去掉寄生在蝲蛄体内的寄生虫。蝲蛄那两个大甲里的rou比较好扒，但是是死rou，有点硬，最好吃的是尾巴上的rou。 姥姥讲起了关于蝲蛄的故事：“我给你们讲个老把头蝲蛄充饥的故事吧！” 小敏问：“就是挖人参的老把头孙良吗？” “是啊，就是他，传说几百年前，山东莱阳有个穷汉叫孙良，母亲不幸得了重病，一位老中医说这种病只有关外的长白山人参才能医治。孙良是孝子，告别了年轻的妻子王氏，只身翻山越海闯了关东。他在关东的原始森林里，遇到了山东老乡张禄，二人结拜为兄弟。” 小龙问：“结拜是干什么？” 孟明达给他解释：“结拜，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结为兄弟姐妹，然后就像亲兄弟一样了，就像是我和你二叔一样亲了。别打岔，好好听。” “兄弟二人一起放山，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挖到了人参。孙良惦记着重病的母亲，归心似箭，张禄跟孙良约定分头放最后一天山，傍晚在地戗子口会合，第二天便回山东老家。可是傍晚时，孙良回到地戗子，却不见张禄回来。” “孙良等了几天，便沿山路去寻找。走了7天7夜，干粮吃光了，也没找到张禄，走到现在的蝲蛄河和浑江汇合处，就是你姑奶家不远的地方，由于饥饿和劳累而昏倒昏倒在小河旁。苏醒后，爬到河边喝水，见水中有只蝲蛄，便捉来充饥。用最后的力气在一块大石头上刻了几行字： 家住莱阳本姓孙，漂洋过海来挖参，路上丢了亲兄弟，找不到兄弟不甘心。三天吃个蝲蝲蛄，你说伤心不伤心，家中有人来找我，顺着古河往上寻，再有入山迷路者，我当做为引路神。 然后又往河上游继续寻找张禄，但走不了多远，跌倒在河旁，永远闭上了眼睛。 不久以后，一位石匠路过此地，发现了大石头上的绝命诗，深受感动，用凿子把绝命诗刻在了石头上，并把孙良的故事讲给了山里人听。 一传十，十传百，孙良演化为保佑放山人的神，人们修建了多处山神老把头庙，把农历三月十六日作为“老把头”孙良的生日来祭奠他。 据许多放山人讲，山神老把头真能保佑他们挖到人参，就是在深山老林迷了路，也能得到山神老把头的保佑。数百年来，长白山放山人和参农，还有其他各行各业依靠长白山吃饭的人，每到山神爷生日都自发地来祭祀。 小龙问：“为什么要到山上挖人参，不去买呢？” 大表嫂说：“以前人参很贵的，他家穷，买不起。现在野山参也是很贵的，要是我病了，你能给我去挖野山参吗？” “一定能的，还有mama不生病。”接着吵着要听放山的故事。“太奶奶，再给我讲一个放山的故事吧！” 接着，小敏姥姥有讲起放山的故事。 孟岩听完山神爷的故事，想起了心事，这会儿，对小敏说：“小敏，你家不是在农村包了山吗，回去告诉你爸，记得修一座山神庙，明年别忘了祭山神。” 小敏正听着放山的故事，看到孟岩这么信神，想到了劝他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