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峰回路转
金导演的车停着一家高档餐厅的门口，回头对佳薇和小红解释道，“朴社长刚刚发来信息，让我把你们带到这里谈。”然后又语重心长的对佳薇说：“李作家，无论你对朴社长本人有什么意见，要以大局为重。” “金导演，我也是很专业的，您放心好了。”佳薇给了金导演一个安心的眼神，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现在终于轮到我讨价还价的时候了。 推开包间的门，朴社长和白秘书两个人已经等在里面。朴社长坐在位子上，看见三人进来，向三个人的方向稍微抬了抬身体，就又坐下来，白秘书站起来迎到门口，引导三人在位子上坐下。佳薇看到朴社长故意表现的傲慢，心里突然闪过一丝灵光，现在的朴社长肯定是焦头烂额、束手无策，像他这种人，心里面越是翻江倒海，表面上越是风平浪静，从这一点上来说，两个人还挺相像的。 三人坐定以后，白秘书躬身双手把菜单递给佳薇，请她点菜，佳薇看看白秘书，并没有接过菜单，直直的看着她说，吃过了。白秘书愣了一下，又露出满脸的笑容，那就请李作家点个宵夜吧。佳薇说，也吃过了。白秘书的笑容并没有冷掉，反而愈加灿烂对佳薇说，那就点个红酒，要不要我给您推荐一下。金导演怕佳薇再失礼，连忙接过菜单，说自己晚上还没吃饭，要点几个好菜，一边吃一边聊。佳薇想着昨天下午，白秘书把她和小红丢在会议室，自顾自转身出去，好似是去年的事情，心里一边骂自己好小气，一边又觉得很解气。 在等着上菜的功夫，五个人都默默的坐在椅子上，朴社长把两只手交叉的握着一起，只有拇指和食指对在一起，胳膊支在桌子上，食指点着下巴，眼神望像远处，好像是祈祷，又像是什么也不想，在专心的等待上菜，坐旁边的白秘书摆出参选韩国小姐的标准姿势，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嘴角含笑，一动不动，佳薇抱着肩膀，一副稳坐钓鱼台的神态，小红好像突然对餐具发生兴趣，低着头研究叉子上的花纹，只有金导演如坐在烧热的火炉上，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把话放在嘴里嚼了又嚼，最后咽了下去。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但也许只有几分钟，朴社长终于说话了。 “李作家可能听说了，我们最后评选出来的剧本出现一些问题，暂时不能开机。可是因为和电视台的档期已经商量好了，不能开天窗，所以，我们打算拍摄李作家写的这个剧本。本来我个人就非常欣赏李作家的才华，希望有机会和李作家合作，但是碍于公司的一些规定，没办法和李作家签订正式的合同，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公司发生这样的事，我现在违反一些规定，正式的邀请同李作家合作，相信总公司也会理解，对于我本人来说，终于能够同李作家一起制作电视剧，确是非常好的一件事。中国有句成语，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意思。” 这人，莫不是在中国当过几十年的官僚吧，官话说的一套一套的，现在听起来，倒像是他有多身不由己似的。“商场上的事情，本来就是瞬息万变，听说您公司发生这样的事，我很遗憾，于我个人而言，终于有机会把我的作品搬上电视屏幕，倒是难得的机会。”好歹佳薇在国内也当过几年的公务员，这种官腔，还真难不倒她。 “正式合同我已经带来了，李作家可以拿回去和朋友商量一下，一切待遇都是新人作家里最好的，助理、专车、独立办公室，还有，第一部电视剧的片酬是500万一集，根据收视率，第二部作品片酬会做相应调整。合同期是五年。李作家有什么问题么？” 白秘书从文件包里拿出一打纸递给佳薇，佳薇转手交给小红，合同有两个版本，一份韩语一份英语。 “700万，每集500万我只能给你中文的剧本。” “好，没问题。” “我还需要独立的工作室，在公司外面。” “这个，恐怕不太好找，最近市中心的房源很紧张。” “可以等到你找到了再签合同。” 朴社长直直的盯着佳薇，佳薇很坦然的看着他，并不回避他的目光，最终朴社长点头答应，“明天早上到公司，会按照你的要求修改合同，下午我们一起去MBC见电视剧制作部的金部长。” “OK。” 于是一顿饭吃的皆大欢喜。 晚上金导演送俩个人回到小红的公寓，都已经过了12点了，小红坐在沙发上，认真的研究那份合同，旁边佳薇困的直打瞌睡，“还在看啊，英文版的我都看过了，没问题的。” “合同这种事，当然要小心，不然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着数钱呢。”小红抬头问佳薇，“你明天怎么办啊，我要去上班，没办法陪你去公司。” “我自己知道怎么去，都去过好几趟了，至于谈工作的事情，我可以说英语的。”佳薇困的泪水直流，“亲爱的，可以睡觉了么，今天真的好累啊。” “好了好了，睡觉吧，你身边一离开人，怎么这么让人担心啊。”小红摸摸佳薇的额头，担心的样子，都写在脸上。 “哎呦，放心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虽然在上床前，佳薇的表现如同吸毒妇女，哈欠连天、口水涟涟，但真正躺到床上的时候，却又精神起来，各种思绪在脑子里搅成一团乱麻。过了今天，马上就可以成为真正的韩剧作家了，自己在脑子里设想的每个情节，都会被拍成画面，自己设计的每个对话，就会有活生生的演员念出来，还有导演、灯光、后期等所有人，都是为她的剧本而工作，这怎么睡得着？是不是应该马上起来工作，还是......还是在梦中告诉那个人。 自从来到韩国以后，佳薇但凡出门，都有小红陪着，这次自己出门，居然一路有惊无险，找到了DHS公司，只不过看看时间，都已经快十点了。在十四楼，白秘书接待了佳薇，笑容和蔼可亲、举止温柔有礼，把佳薇请到朴社长办公室后，又送上咖啡才出去。朴社长或许是因为事情有了转机，又或许是因为想着以后毕竟要和佳薇合作，态度也是自佳薇认识他以后最好的，给佳薇看了合同，又很耐心解释了一遍细节。佳薇本来就大而化之的性格，简单的翻了翻，就在最后一页上签上了自己的英文名字：VivianLee。 朴社长伸出手和佳薇握了握，手掌温暖有力，“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同事了，欢迎你加入ＤＨＳ。” 朴社长用电话叫进来一个人，斯斯文文的男生，金边眼镜，皮肤白的让佳薇嫉妒，衬衣穿的笔挺，朴社长向佳薇介绍，“这位是我给你配的助理，吴胜浩君，是我们公司的执行导演，工作能力很优秀，最关键的是，他会说英、日、中、韩四种语言。他会在这部电视剧拍摄期间协助你工作。” “李作家，请多指教。”字正腔圆的标准汉语。 佳薇看多了《柯南》，最讨厌带金边眼镜的人，晶光闪烁，好像镜片后面总藏着一双jian诈狡猾充满阴谋的眼睛，佳薇也浅浅的躬身，用韩语道：“吴胜浩君，也请您多多指教。” “胜浩带李作家去我们准备好的办公室看看，然后在公司转转，认识认识同事。” 吴胜浩带着佳薇到六楼，各个办公室转了一下，介绍了一下同事，每个人都笑容可掬，对待佳薇如同久别之后的亲人，佳薇一向于办公室的人际关系有点儿恐惧，对待这种热情，只是简单的行礼问好来回应。然后吴胜浩带佳薇到给准备她的办公室，是一个套间，一个用玻璃门隔开的两个办公室，左手边的是吴胜浩的办公室，他开了一下门，请佳薇看了一看，标准的工作间，然后推开右侧的门，是一个宽敞的靠窗的房间，屋子里阳光明媚，白色的书桌和书柜，书桌上放着白色笔记本电脑，窗台上白色的花盆，里面种着不知名的翠绿的盆栽，装潢风格简洁舒适。最吸引佳薇注意的是，书桌的花瓶里插着一大束各色的香水百合，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卡片，佳薇拿起来看看，居然是繁体中文字，“祝李佳薇作家工作顺利金永哲敬上”，再看那一大丛黄的、粉的、红的各色灿烂的花朵，确实能看出是金导演的风格，佳薇不禁笑了出来。吴胜浩对佳薇道：“李作家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内线６２２0，我就会过来，您先休息一下，朴社长下午要去MBC和电视剧制作部的部长开会，请您参加，到时候我会来通知您。” “好的，谢谢你，以后和我说韩语就可以了，我想趁机学习一下韩语，如果听不明白，再请教你，对了，胜浩君，公司附近那里可以吃血肠汤泡饭？” 佳薇的问题，让吴胜浩愣了一下，他看了一下佳薇，然后用韩语回答：“公司对面有个公园，穿过公园附近就有一家。” “谢谢。”佳薇对他开心一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