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同既往的狩猎
被抢先了。 当八云在“魔女”的结界上利用能力强行打破一个缺口，侵入到异空间后看到仅有的几只眼球似的小东西在自己的面前跑来跑去乱作了一团，以及遍布战斗痕迹的现场后，脑子里面立刻冒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 没想到这次巴麻美的动作还真是快呢。 作为在同一个城市之中的“魔女”狩猎者，八云与巴麻美之间的关系一直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中。虽然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巴麻美的态度转变，让彼此之间的关系渐渐趋于缓和，但是八云可并不想因为自己做出了容易让人误会的举动，而改变目前这种看似和平的状态。 所以以往遇到这种对方已经明显抢先的情况，八云一般都会放弃对于“魔女”的狩猎。 今天的八云，原本也应该这么做的。 但是，八云突然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过去看看吧。” 人的命运，更像是由无数的岔路口所组成的。往往一次看似不起眼的选择，就会拥有完全不同的命运。 如果当初，自己做出的是另外的一个决定，以后的事情是不是会变得不同呢？ 未来的一段日子，回想着此刻所发生的事的八云，也曾经想过这样的问题。 不过那都是无从可知的了。 巧合这种东西，往往会让人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到，让人甚至去怀疑是不是有着一个看不见的存在在暗地之中精心安排着一切，才会制造出如此让人感到惊叹的种种事情。 当然，巧合可能会是好事，也可能会是坏事。 此刻八云所遇到的巧合，虽然他还无法判断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但是他知道，这种巧合对于“魔女”来说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八云静静地站在迷宫的某处路口，而他的对面，则涌动着一团黑色的雾团。 这是八云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一直羞于与自己见面的“魔女”。 即使是在自己的结界之中，也依然让自己隐藏在一层稠密的黑雾之中，不敢显露出自己的本体。对于这个“魔女”的“害羞”程度，八云总算是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这里并不是什么“魔女”的房间，“魔女”会突然跑到这么一个应该属于结界外围的地方来，显然只有一个可能。 感觉到自己的结界之中已经闯入外来者的“魔女”，又打算跑路了。 对于“魔女”这种喜欢跑路的习惯，那毕竟是属于私人的爱好问题，不能主观地给予评价。只不过这次“魔女”显然实在是太不幸了，它所选择的自以为安全的逃跑路线，偏偏却是八云所在的方向。 于是，双方在此时此地撞车了。 出乎意料地遇到了拦阻，让黑雾猛地停了下来。似乎在迟疑着出现在面前这个绝非是魔法少女的少年到底是误闯入此地的普通狩猎目标，还是一个难以对付的敌人，黑雾就这样停留在那里，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 显然，“魔女”的小心谨慎虽然显得有些过于胆小了点，却让它避免了一次灾难。因为它所面对的虽然不是某个喜欢穿着女装、拿着电锯狂砍的不死少年，却也是一个足以干掉它的存在。 “其实，我原本只是打算来围观的。” 八云无奈地嘀咕着。 原本只是打算做一回看客，没想到竟然意外地成为了主演，这种急转直下的变化让八云也一阵地无语。 不过，既然正面遇到了，也只有战斗了。 难道还要对“魔女”说，“我只是路过打酱油的，你无视就好”吗？ 想来以“魔女”的那种智商，是无法理解“躲猫猫”“打酱油”这类高深的词汇吧。 至于这种类似抢怪的行为会不会造成那位同在一个城市的魔法少女的误会…… 还是先砍了再说吧。 八云伸出了右手，银色的火焰自手心蔓延了开来，随后化作了炽热的炎之剑。 那曾经感知到过的能力波动，以及八云此刻所表现出的明显敌对的态度，令黑雾一阵地涌动。 下一刻，一条迅疾的黑影猛地冲破了黑雾的束缚，带着恐怖的破空声，狠狠地砸向了八云。 巨大的轰鸣声中，乱石纷飞。尘埃落定之后，被砸成一片废墟的通道路口，显露了出来。 “一开始表现的那么害羞，没想到真正出手时，一点都不客气呢。” 悠然的声音响起，高高的墙壁之上，八云站在突出的一块石砖上面，俯视着刚刚自己所在的地方，感慨般地说道。 黑雾再次波动了一下，随即又一道黑影，如同巨鞭一般狠狠地抽向了八云。 轻轻地一踩立足的石砖，八云灵活地一个翻身跃了起来。黑色的长鞭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擦身而过，狠狠地抽在了墙壁之上。高速掠过的黑影所带起的气流，胡乱地拉扯着八云的黑发。 无视身后轰然响起的声响以及纷飞的石块，八云借着下落的势能，向着黑雾高速俯冲了过去。 “总是呆在房间里面可是不好的习惯，偶尔也要出来晒晒太阳的。” 随后对着远处的雾团，猛地挥起了炎之剑。 束缚于剑身之上的炽热火焰，突然暴怒了起来，如同猛虎般舞动着冲向了前方。涌动的火焰在冲出一段距离之后，毫无预兆地猛然地爆裂，携带着火焰的炽热气流，如同巨浪一般扑向了黑雾。 “炎·爆烈”。 并非是以伤害为主的招式。与其说是攻击，倒不如说是利用膨胀的气流及扑散开来遮掩视线的火焰来干扰对手的技能。 不过用于驱散黑雾上面，效果同样也不错。 即使是再浓厚的雾气，也敌不过暴烈的飓风。 被掺杂着银色火焰的炽热气流所席卷的“魔女”，发出了一阵阵刺耳的尖叫。这连人的灵魂似乎都能撕扯出来般的恐怖啸声，是“魔女”所发出的悲鸣。 仅仅是干扰作用的火焰气浪，显然并不是让“魔女”如此痛苦的根本原因。 火焰爆破所产生的炎浪猛烈却不能持久。片刻平息之后，原本隐藏在浓雾之中的“魔女”显露出了自己真正的面目。 “魔女”们拥有着各种各样的姿态，有的多多少少能够看出一些人类的特征，而另外一些，则完全是各种抽象事物随意扭曲揉合在一块的诡异集合体。 这次所面对的“魔女”，显然就是后者。 面具，无数扭曲着的白色面具。 无数拥有着各种各样表情的，扭曲着的面具，纠缠在“魔女”那圆筒般的黑色身躯之上。随着“魔女”那不断蠕动着的身体，附着在其上的面具，如同活物不断地改变着自己的形态，变换着表情。一丝丝rou眼可见的黑色气息，自那些面具的“嘴”的位置上慢慢溢出，随后弥漫在“魔女”的身体周围，显然就是围绕着“魔女”的黑雾产生的源头。 在黑色的背景下，这些蠕动着的面容，构成了一个看似是正在哭泣着的脸的抽象图案。 显露出自己的身姿似乎让“魔女”变得异常狂暴，巨大身体不断地激烈扭动着，自身体下延伸出来的几条巨大的触须，狂乱地挥舞，带起了一阵阵恐怖的破空声。那张巨大而又抽象的脸，也越发显得扭曲了起来。 那些附着于它身上的面具，明显加快了吐出黑雾的速度。围绕在“魔女”身上的黑色气息，渐渐地变得稠密。不过距离形成如同刚刚那般浓密的黑雾，似乎还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似乎是将精力都放在了再次将自己隐藏于黑雾之中上，对于明明身处于自己攻击范围内的八云，“魔女”却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 “你这个家伙，还真是羞于见人呢。” 出乎意料的效果，让八云也稍稍地感到一些意外。 甩动了下炎之剑，八云双手握剑，摆在身侧，对着“魔女”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如果显露在人前让你感到如此的痛苦的话，就让我来彻底地解除掉你的痛苦吧。” 挥剑，连续而又快速地挥剑。 随着八云的动作，炽热浓缩的火焰自甩动着的银色剑刃之上脱离而出，高速旋转着形成了一个个的银色火焰之环，快速地飞向了“魔女”。 “炎·破空”，以浓缩的火焰为攻击的远程攻击类剑技。 似乎感受到了袭来的危险，“魔女”也顾不得再去全力地吐出雾气。巨大的触须挥舞着，拦阻向了袭来的火焰之环。 实体不明的触须，和可以燃烧掉一切的银色火焰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浓缩的火焰立刻暴烈了开来，无情的火舌凶猛地吞噬着自己所能够触及到的一切。 “魔女”凄厉的尖啸声，在空间之中再次回荡了起来。 恐怖的声音还在回响，炽热的火焰尚未消散，一个身影便已冲破了火焰，飞跃到了“魔女”的身前。 双手挥动着剑身暴涨至三米多长的炎之剑，高高跃起的八云借着下坠的势能，将炎之剑狠狠地刺入了“魔女”的身体之中。随着他身体快速地落下，无形而又能够焚烧掉一切的炎之剑银白色的剑刃，毫不费力地将“魔女”的身体划开。一条巨大的伤痕，将“魔女”那张抽象而又丑陋的脸从中一分为二，直至八云落地为止。 如同突然凝固了的雕像一般，“魔女”便这样僵住。原本挥舞着的触须，慢慢无力地垂落在地面上。 “狩猎，结束。” 悠然地起身，八云松开了右手。 已然黯淡缩小了不少的炎之剑，化作了点点的银色火花消散在了空中。 猛烈的银色火舌，自“魔女”那巨大的伤口及身体各处喷涌而出。片刻间，“魔女”便被自内部爆发的火焰化为了巨大的火炬。点点的光点，不断地自火焰之中溢出着，随后就如同傍晚归巢的蜜蜂般纷拥着汇入了八云的体内。 转瞬间，“魔女”那庞大的身躯就这样燃烧怡尽，什么都没有剩下。 “咔哒”的一声脆响，某样事物掉落于地面上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过八云并没有将视线转向地面，相反地，他若有所觉地抬头望向了上方。 然后，他见到了令自己难以忘怀的景象。 绸缎般的黑色长发。 傲然站立在高处，俯视着下方的身姿。 美丽出尘的面容，以及那如同宝石般，清澈而又冷凝的双眸。 那位魔法少女，就这样站在高处，静静地俯视着自己。 太过于出乎意料的情况，让八云一阵地失神。甚至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位刚刚降临于世间的精灵。 两人就这样，一个静静地仰视着，一个静静地俯视着。 然后，空间慢慢地波动了起来，结界消散，回归现实——一个还处于建设中的大楼。 再然后，如同命运之神意外的玩笑般巧合，一阵只属于现实空间的夜风，恰好在此时吹拂而过。 静静仰视着的少年，站立在高处的少女，以及调皮的夜风，意外地翩翩起舞的裙角。 误会，便这样产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