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风雪路巧走仙山 师徒缘今生又续
话说小刚列辞别了后羿，一路向西而行。按小刚列原来的想法，他想把虎文给召回来，可后来又取消了这个念头。理由有二：一是他怕虎文脚力快，反而错过了和甜儿见面的机会；另一个就是你骑着一只虎打听人，还不把人家及早吓跑呀！后羿也要把铁青马送给他当脚力，小刚列坚决不要。 小刚列一路走一路打听，仍然没有丝毫消息。后来他认为，既然是在海边不见的甜儿，就在那一带范围打听，也许有欣喜。当然，对岩儿的承诺他也时刻记着呢！可打听一个动物的存在又是何其的艰难。时光如流水般一去不回，一晃几个月就过去了，小刚列仍没有得到甜儿和乌岩儿父亲的任何信息，这让他内心极度苦恼。季节交替，天气变换，一晃又进入了冬天，小刚列的心情也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了，他几乎要完全丧失信心了。 这一日，他独自走在大道上。说是大道，其实也就两米来宽，两边且长满了杂草，杂乱地占了半个路面，地上高低不平。由于天气极度寒冷，几乎人迹罕至，天空厚重的云团像一块铅似的压在头顶。中午时分，呼啸的北风夹杂着漫天的雪花来到了人间。小刚列想找一个人家避避风寒，可偏偏这一带没有村庄，更没有人家，甚至连个避风的地方都没有。小刚列只好缩着脖子，双臂抱肩瑟缩着往前走。他有些后悔不该把放了那么久的熊皮给了虎文，想想穿上熊皮的感觉他觉得身上暖暖的。 雪越下越大，北风还是很猛烈地吹着。小刚列顶着风冒着雪低着头，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独自行走着；他想尽快找一个躲避寒冷的地方。走着走着，猛抬头，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一座绵延的高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么大的风雪让我如何翻越这座山？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行又遇顶头风！”小刚列暗思。 他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雪花任意飘洒，漫天弥漫开来，就像把高山裹上了一层棉絮，穿上了一件素棉袍，山也臃肿了起来。山上银装素裹，分外妖娆，的确又一番景象，但是小刚列无暇欣赏这些，他觉得这座山怎么看怎么眼熟，但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座山，于是决定上山看看。他随手折了一段干树枝，当做拐杖，顺着山路一步一滑地向上爬。 人一旦有了盼头，什么困难都是浮云。他虽然累得气喘吁吁，但是感觉不到寒冷了；转过一个山弯，有一个三岔路口。突然间他恍然大悟，这座山原来自己在梦中来过。他一下子变得像孩子般兴奋起来，高喊：“师父！师父！我来了……。” 茫茫的高山，只有雪花的簌簌声和小刚列的声音在山中回荡，四周万籁俱寂，一片静冷。小刚列纳闷了，这山怎么这么清静？他也不想想，这么冷谁还像他一样地乱窜呢！他顺着梦中走过的路向上走，又走了不久，转过一个山坳，一座洞府出现在门前。虽然洞府门上也有积雪，但是“星月洞”三个大字还是依稀可辨。“是了，定是这里了，”小刚列兴奋了……。 洞门紧闭，里面传不出一丝声响。他把耳朵贴在门缝边听了听，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他用双手叩击门环，连声喊叫：“师父，开开门！师父，开开门！我来了!”里面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小刚列连续喊叫，可回答他的仍旧只有风声和雪花的飘落声，偶尔还有积雪压断树枝的咔嚓声。他喊累了，嗓子也嘶哑了，失望地找了一避风处，蹲下了身子。心中暗思：难道师父他们都不在洞府？还是我心不够诚，师父故意不见？他反复权衡，认同了后一种想法。他于是双膝跪在雪地上，高声喊道：“师父恁老人家在上，请原谅徒儿的冒失。不肖的徒儿给您磕头了！”说完，嘣、嘣、嘣，磕头不止，砸得地上的积雪四溅。也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反正天开始渐渐地暗了。小刚列磕得额头渗血，头晕眼花，仍不停歇。就在这时，洞门吱呀呀……缓缓开启，一股暖风冲了出来。小刚列刚要说话，突然间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朦胧中，小刚列只觉得一阵香气拂面。睁开眼睛，他看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身着乾坤袍，手拿拂尘，正微笑地看着他。小刚列翻身跪倒，口中说道：“师父在上，不肖的徒儿给恁磕头了!”老人脸一沉，用拂尘一绕他的胳膊，小刚列愣没跪下来。老人说：“这大雪天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师父，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小猪八呀！” “什么小猪八？老朽可没印象！” “师父……!” “你这后生先莫慌喊师父！老朽可承受不起呀！” “嘿嘿嘿……我知道师父是故意为难我，你传的避水诀和送的两粒丹药徒儿至死不会忘！我以前梦中曾来过这里！我喊你师父来着，师父也应了。”老人面沉似水，道：“你这惹事生非的孽畜！那是看在前世你我是师徒的份儿上，才帮你一把。你一代金曜星君，师父脸上是何等的荣耀。不想你却耳根子软，听信偏言，一意孤行，误入歧途。先困你四百年不说，还让师父脸上蒙羞！” “徒儿知错了！请师父责罚！” 老人没理他，继续说：“既然做畜生就好好做吧，心胸还挺大，还想再世为人！天可怜见，如你所愿。怎么？今世还要再缠老朽吗？”小刚列知道师父故意为难自己，磕头不止，“师父，徒儿真的知罪了！前世已如烟云散了，我也不想再知道！你老人家就收留我吧？我今生只想好好的孝敬师父，必定给师父脸上增光！”老人微微一笑，说：“罢了！孽缘呀！不想你今世仍缠绕师父不清。你起来吧！”小刚列高兴地喊道：“多谢师父成全！”老人回头对青衣童子说：“青鸾，把你师兄都叫过来，见见他们这个小师弟。” 不大一会儿，从旁边的练功洞里来了一群模样年轻的青年人，见到老人都喊师父，并尊称“老祖”。说是年轻人，其实有的已经上千岁了，只是面容还是年轻人的模样，这就是修法有术。老祖说：“徒儿们，今天为师又给你们新收了个老师弟，大家见见面。有的知道他的过去！”老祖话音刚落，不知谁说了一句，“师父，这不是金曜师兄吗？”老祖一笑说：“老徒弟，现在的金曜已经易主了。今世他叫猪八，后起个俗名叫猪刚列。后来者为弟，你们以后就叫他刚列师弟吧！” “谨遵师命。”师兄们齐声答道。老祖又说：“你们回去继续练功吧，文命留下。” 只见一个身着一袭土黄色衣服的年轻人从人群中闪了出来。二十岁上下年纪，长得眉清目朗，温文儒雅，气质非凡，精明强干；短衣襟，小打扮，脚蹬步云履。虽然年轻，却像长了瘆人毛，人前人后有百步的威风，万丈的煞气，一副富贵之相。他躬身给老祖施礼道：“文命听候师父差遣！”老祖一拉他的胳膊说：“徒儿过来，和你师弟多亲近亲近。” “是，师父！文明遵命！”文命又拱手。 小刚列凑上去，高兴地拉着他的手说：“以后还多麻烦师兄照顾！”文命谦虚地说：“师弟，我们共同努力吧！你以后叫我禹师兄也行，喊我文命也可。” 转眼过了两天。 这一天，老祖聚集众徒弟，讲不老长生之道。讲到一半，忽然不语。众徒窥之，老祖捻指颔首。稍停把小刚列叫到面前说：“徒儿啊！几天过去了，你对这里感觉如何啊？”小刚列不知师父什么意思，老实答道：“回师父的话。我和师兄们处得挺好！我没想到，这洞府门虽小，里面真是别有洞天呀！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不比人间，这里鸟语花香，温暖如春，令人流连！只是徒儿天天无事可做，心里有些憋闷。”老祖突然嗔怒道：“为师好意留你，你不心存感激，反倒心生怨气，怪为师不传你道术吗？” “徒儿不敢造次！徒儿知错！只是徒儿还要寻人，故此心情有些焦躁，还望师父海涵？”小刚列急忙回答。 “哼！”老祖突然站起，把袍袖一甩，摇了三下拂尘，左手向后一背，说：“你既然还有别的事情，就可以走了。”说完，径自去了。 师兄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埋怨小刚列顶撞师父。小刚列何等的聪明！他见师父做的这几个动作，心里已明白八九。他也不点破，对着师傅的背影作揖说：“徒儿谢谢师父！徒儿恭送师父！”师兄们都纳闷了：明明师父已经恼怒了，要赶他走。他怎么还道谢呢？其中一个师兄说：“大概师弟还没睡醒；要不就是发烧把脑烧坏了。”其他师兄们摇摇头，各自散去了。小刚列也不分辩，也退出了大厅。 二更时分，小刚列偷偷来到了后门。这后山洞一直是一个禁地，小刚列这几天曾经来了好几次，只是没有办法进入。原来，这个地方没有师父允许，任何人休想进来；因为只有一把钥匙还是师父拿着。今天后门竟然没有上锁，估计是师父打开的。小刚列没有再想别的，他推开后门，溜进了后山洞。 小刚列惊呆了！这那里是后山洞，是真的别有洞天，和前洞相比，是一番景象。这里竟然是白天。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丝祥云，就像天空有几条丝巾飘荡；金凤翱翔，白鹤长鸣，偶尔还有天马飞过；地上是一马平川的绿地。绿地上树木青翠，花儿鲜艳；麒麟散步，寿鹿独卧；远处的青山上还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几声猿啼，这不是仙境吗？小刚列揉揉眼睛再看，仍是这个景象。它右手掐掐大腿，疼得一咧嘴。小刚列高兴地跑到绿地上，躺了上去，柔柔的小草凉凉的抚吻着他的脸颊，青青的气息扑入鼻孔，顿时觉得心里一阵清朗，竟不知不觉睡着了。他在睡梦中见到了甜儿，高兴得和甜儿相拥而泣。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耳边一个声音说道：“好懒散的徒儿，你还不醒来吗？”小刚列一激灵，忙爬起来，见师父已在草地上的一个蒲团上坐了。他忙上前磕头，老祖用拂尘又一缠他的胳膊说：“就你我师徒二人，俗套就免了。”老祖接着说：“好小子，你果然聪明得紧，已洞察为师心意了。” “师父恕罪！徒儿不敢揣摩师父！” “好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请师父明示！这里明明是后山洞，怎么会是这般好去处？”老祖呵呵一笑，“徒儿，你有所不知，这里是虚幻仙境。只有白天，没有黑夜！是太阳反射镜明山造成的；所以只见蓝天，不见太阳，也叫‘回阳镜仙界’，就如海市蜃楼一般。好了！我们开始今天的功课吧！今天为师传你两件本事：一个是御清风术，可助你万里顷刻回；一个是七十二式神钯，日后助你建功立业。你可愿意？”小刚列连连点头，叩头说：“多谢师父恩赐，徒儿万死难报其一。”老祖微笑说：“为师不用你报答，你日后只要不给为师找麻烦就行了；还有就是你师兄禹日后有用你的时候，你要尽心尽力帮助就是。你能成就他，他也可成就你！”小刚列忙答道：“尽遵师命！” “好！法不传六耳，你附耳过来！”老祖把九字真言给小刚列说了三遍。小刚列熟记于心。然后老祖又说：“九字真言谨记。你还须有身体辅助：就是在御风之前，双臂展开，单腿着地，一腿弯曲，呈金鸡独立式，向左转三圈，形成一股旋风升到空中，所以也叫旋风云。口中默念九字真言一遍，即可御风而行。你多多练习几遍吧！”小刚列按着师父的指点练起了御清风术。果然奏效，不多长时间小刚列已能掌握要领运用，来去自如。老祖站起身，对小刚列说：“徒儿，把你的钯子拿过来，为师再传你七十二式神钯。”小刚列知道师父什么都知道，也不再问什么问题，乖乖地把神钯递了过去。祖师在手中掂了一掂，又看了看，说了声，“果然是稀世神器。你小子今生真好造化。你看好了！”说罢老祖一俯身。七十二式神钯一会儿似万马奔腾，一会儿似龙吟虎啸，只见钯光不见人影，小刚列都看呆了。只见老祖突地收起神钯，面不改色，气不长出。老祖把钯子递给小刚列说：“徒儿，你可看清？”小刚列点儿点头，说：“师父，徒儿试一遍。”小刚列就学着师父的样子演练了一遍。虽然招式还不熟，但是还马马虎虎。老祖大笑：“好聪明的徒儿。漏了两处，还有两处颠倒了，真难为你了！为师再给你指点一下。明天还是这个时候，你尽管在此练习便是！”说罢走了。 一天无话，又到了夜里二更时分，小刚列又溜到了后山洞虚幻仙境中。老祖还没来，他就把昨天的功课又温习了几遍，渐渐地有些儿熟练了。他的玩儿心又上来了，见远处一匹天马飞来，随即一个旋风云升到空中，御清风追赶天马。天马一振翅往高处飞，小刚列也往高处飞；天马猛地一个回旋往回飞，小刚列也掉头就追。后来天马好像故意放慢了速度，小刚列一骗腿骑了上去，天马带着他在天空自由飞翔。小刚列高兴极了，大声欢呼：“嗨，我是猪刚列，我会飞了。”他玩累了，跳下了天马背，说了声谢谢，返回了草地上。 一会儿工夫，老祖来了。他把小刚列叫道面前，说：“徒儿，真是童心未泯。为师都看到了，你既聪明又勤奋，忘了上世也好。”随即打了个‘嗨’声。小刚列见师父表情严肃，像是有话要说，忙跪倒在地，“徒儿聆听师父训示！”老祖没拦他，继续说：“为师有几句话要叮嘱与你：无论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珍惜自己来自不易的生命！畜生变人不容易，为此有人为你守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前世也不完全是你之错，注定命中该有此劫。今世你是带着重任来的，你也无需多问，只要带着惩恶扬善的思想走下去，就会功成名就！磨难、坎坷、艰险只是磨练你的意志；只是为师唯一担心的是你过不了情关……。既然我们有两世的师徒情分，为师就说到这里，你好自为之！”小刚列频频点头，感动得泪流满面。 过了片刻，等小刚列情绪稍有些稳定，老祖又说：“好了！为师再传你变化之术。变化之术分十八般变化、三十六般变化、七十二般变化，你学那个？”小刚列一听师父要传变化之术，随即抹了眼泪，高兴得直竖蜻蜓。随口答道：“就中间的吧！”老祖苦笑说：“真是个孩子！为师收徒三十六人，你也愿学三十六般变化，甚好，也符合天罡之数。可见你不是贪心之人！”小刚列连忙叩头谢恩。师父真心实意传授，徒弟真心实意学习。不几天的工夫，小刚列就练得有模有样了。老祖大为高兴！ 又过了几天，小刚列的几项功夫也练得越来越熟练了。 这一天，小刚列正在虚幻仙境中练习变化之术。突然从后边冲出一个人来，大声说：“好师弟，原来师父给你开小灶呢！有这么个好地方也不告诉师兄一声？”小刚列赶忙现身，道：“禹师兄，你怎么来了？”禹笑说：“白天喝的水多了些，晚上上夜，见你不在。我看后门没有上锁，故寻找至此。原来这里还别有洞天，以前只是听师兄们说过，我也没当回事！师弟，既然让师兄撞见了，见面分一半吧。”小刚列不解道：“禹师兄，怎么师父没教你这些？”禹喃喃地说：“师父说我没这方面天分，只授我些养生的道术和治水之术，说这个我以后用得着。”小刚列见禹说得凄婉，同情地说：“好吧，我代师父传你些变化之术吧！”禹忙躬身说：“多谢师弟提携！” 小刚列才把变化之术中的动物变化口诀告诉给禹，就听得一声弹嗽，“无知的徒儿，在师兄面前卖弄吗？”小刚列和禹急忙扑通跪倒，齐声说：“徒儿知错！任凭师父责罚！”老祖说：“你俩起来吧，师父不责罚你们，明天一同下山吧！”禹向前跪爬了几步，“师父，不怪师弟，是文命逼师弟教的！”小刚列也喊：“师父，你怎么惩罚徒儿都行，千万别赶我们走！”他俩泪眼婆娑地求师父。老祖对禹说：“文命呀！不是师父不教你，你也不要怪为师，你不是成仙修道之人，人间才是你发挥才能的地方。你父治水方法不对头，只知道用堵而不懂得疏导。因盗息壤，昨天已死在羽山了。你要子承父业为天下苍生造福。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师父只授你治水之术了吧？”禹这才恍然大悟，叩头说：“多谢恩师栽培，徒儿遵守师命。”老祖从怀中拿出一根针，对禹说：“文命，这是盘古大帝之物，叫定海神针，能大能小，变化自如，将来你用得着，为师再授你口诀。”老祖趴在禹的耳边耳语了一番，又说：“为师再送你一把开山神斧，虽不如你师弟的神钯，却也是女娲娘娘补天留下的神器，可助你一臂之力。”禹谢罢退了出去。老祖又转身对小刚列说：“徒儿啊！不是为师不想留你，是你寻的人两年之约已经快到，等不得了。” “师父，你知道她在哪儿？”小刚列着急地问。祖师说：“茫茫人海，唯有西刹。”小刚列让师父说得再详细一点，老祖再也不肯说。 欲知小刚列能否及时解救心上人，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