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念天之石
楚河悠悠，缓缓向东流去。 它是如此多情，萦回环绕，眷恋着这片土地。 却又是那般无情，不舍昼夜，将时光从岁月中悄悄带走。 午后的河畔，不时有人走过，有意无意的，总会多看几眼岸边的石头。 “铁石心肠的老家伙，笑起来满脸都是牙！” 胡飞跟在苏惠秦河后面，口中的人自然是连横。 “苏惠还苦苦哀求，照我说，早就不应该去寻他！” 忽然在草从捡起个形状怪异的石头，凑近脸前细看。 “五方老人慈祥和蔼，只是，为何执意不肯传授秦河武学？”苏惠眉头一皱，“难道我们诚意不够？要不……再回去求他！” “呸……那鬼地方，我再也不想去了！” 胡飞嘴唇沾着些尘土，随后狠狠一掌劈在石头上，见它没什么变化，便振臂投入河中。 “老家伙就像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求他有什么用！” “可是，世上再没这样的高人，范老先生是他徒弟，学艺才几年，就足以傲视天下。” “他不愿意有什么办法，老是天啊道的，都不知讲些什么！妈的，这些石头好硬，呸……” 胡飞弯腰又拾起一块，握在手心却平平无奇，于是又扔向青蓝宽阔的楚河。 秦河一直沉默，五方老人的话似乎别有深意，自己从小就特别喜欢火，以前家里数次火灾，包括牛棚的消失，其实都是自身杰作，只是不敢告诉父母而已。火属性远在他之上？如果真是那样，为何时至今日，依然不痛不痒毫无进展？ “算了吧！不去了！以前村里就说我是个倒霉的人，注定很多事都不会顺利。” “要不，请教范老先生，看他是否回心转意，教你武艺？”苏惠道。 “那老头更加不会，何况现在不知在哪里，希望木荣伤不了他。” “呸！那老头比他师父更可恶，前些天还骗了我一两银子！害我如今身无分文！” 苏惠听了不禁掩口而笑，秦河牵起她的手，说道：“他有意传授，什么若水诀给你，为何不……” “你若不在，给我再好的武学也不要！” “若水诀想必非同小可，傻丫头，你真是个傻丫头！” 秦河虽然说着生气，却感觉心里暖暖的。 “秦河，上回食店那老头，说念天石吃了后可以长生不老，真有这回事？”胡飞擦去尘土，剩下满脸疑惑。 “我不知道，他也听说的，估计是谣言……” “哥！快来！我找到块奇怪的石头！” 突然前方传来呼唤的声音，秦河举目望去，数十步外一名壮年男子匆匆朝楚河奔去。 河边有个青年淌着水，双手紧抱块脸盆般大的石头，兴奋不已。 “哥！是宝石么？” “看起来像！” 三人不一会便行至，貌似庄稼汉的哥儿俩走上河岸，仍在激动的低声交谈，回头见有人来，青年立即将石头托在腰间，一手掀起衣衫遮掩，壮汉也机灵，马上用身体挡住视线。 “喂哥们！你们找到什么？是不是宝石？”胡飞大声问道。 壮汉很镇定，若无其事道：“没有，什么宝石？我们在捉鱼。” “捉鱼？怎么没网？” “网，让河水给冲走了！” “水流不急，怎么能冲走？” “这，应该捉住了大鱼，连网一并拖走，真是气人！” “哥！你理他做什么！” 青年涨红了脸，石头甚是沉重，既要支起衣衫，一只手极为吃力。 “有那么大的鱼？”胡飞似笑非笑的。 青年愤怒了，近乎咆哮道：“关你什么事！” 秦河自然也知道他们在隐藏，心想难道真的是念天石？虽然无意夺取，却想瞧瞧什么模样，笑道：“如有大鱼，卖给我们怎样？” “哪有鱼！网都没了！”壮汉气愤，见弟弟额头冒汗，显然快支持不住，喝道：“你们不赶路么？天要黑了还不快些走！等什么！” “等鱼啊，等你们两下河捉了，好买些回去！”秦河又笑了笑。 “有也不卖给你！” “哥！我不行了……” 青年再也捧不住重石，随着咝一声响，失手坠落后，掉进裤裆里撕裂了裤子。 “哇靠那是什么！”胡飞指着地上黑黑的石头，大叫道：“别人家的鸡会下蛋，你竟会下石头！” “关你什么事！” 壮汉恼羞成怒，从弟弟脚下抱起黑石，抬脚便走。 “等等！” 秦河闪身跃至前方去路，将其拦住。 “怎么！想抢劫？” “这位大哥，可以让我看看那块石头吗？” “你是谁！说看便让你看？滚开！” 对方如此紧张，当即认定十之八九是寻到了宝石，秦河更好奇，连僧如定那样的人，都视念天石为宝，难道真可以长生不老，吃了直接成仙？ “我只是想瞧会儿，不会夺你的！” “小子！是不是活腻了！”青年故作凶狠，见对方依然没有退让的意思，抡起拳头就冲上。 秦河待他靠近，侧身便将其扭下，朝屁股踢了脚，青年立即翻滚在地。 “唉哟……” “岂有此理！” 壮汉见了大怒，刚想放下石头动手，胡飞快步上前，瞬间将其扳倒。 捧起滚落的黑石，秦河仔细观察，感觉比较沉重，而且通体乌黑，形若巨卵。 这就是念天石？如此坚硬！ “强人哪！抢劫啦！快来人啊……” 壮汉躺地上大呼小叫，眼看到手的宝石遭人夺去，虽知贼子武艺高强，却心有不甘。 胡飞用力踩着他，稍微使劲，立即听闻叫唤： “轻点！轻点……” “你这块宝石，是不是叫念天石？”秦河不解道。 “明知还问什么！唉哟喂，轻点……” 壮汉并不会什么武功，被脚踏住动不得，悻悻道：“我们兄弟俩四处寻了十余日，辛辛苦苦的却让你们夺了，好歹给个百儿八十两吧……” “你曾见过念天石？怎么肯定这块就是！” “见是没见过，如今大伙儿都在寻找，地也不种了，每天往家里运石头，估计总有一个会是吧！” “这样找，家里哪还有空余地方，我还当真以为你们寻到了，”秦河说着，把石头放回他身前。 胡飞这才把脚松开，“听说念天石可以吃，你可曾尝过！” “说是那样子说，我怎会这般傻，真去吃啊！” “妈的！竟然骗我！你给我吃一口！” 胡飞生气的将黑石一踢，遂滚到壮汉脸前，谣言害人，之先他在草从捡了个形状特异的，偷偷试咬一口，牙齿差点崩掉。 “这……这……如何能吃！”壮汉苦着脸。 “快点！看你们还敢胡说八道坑蒙人，不吃我揍你！” 壮汉见其凶神恶煞，心里害怕，凑近石头，张开口却不敢当真咬一口。 “吃啊！等什么，天快黑了！吃饱了好回家睡觉！” “飞哥！别为难他了，传言怎么能信，我看那个不会是念天石，这种黑黑的石头在我家乡多得是，我们走吧。” 秦河走向苏惠，青年裤裆裂开后，她远远躲着不敢过去。 “呸！造谣的人比老鬼师徒更加可恶！”胡飞愤愤道，举起地上黑石，往边上另一块大石砸落。 嘣 两石相碰，冒出一星火花，随之硝烟浓味扑鼻而来，相继裂成数块。 三人继续前行，途中又遇到许多寻宝的人，其中既有农夫商贩，也有老人孩童。 不知是何人从何处传出消息，各地方沸沸扬扬，都将发家致富，甚至长生不死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床前那些石头上。 日落时分，归州城内万家灯火。 “这儿酒不错！兄弟，咱们许久没醉一场了！”胡飞几碗下肚，便敞开胸怀。 “那今晚多喝点，掌柜的！” “酒莫过量，秦河，你别喝那么多，”苏惠在身旁劝道。 “怕什么！归州谁也不认得咱们！” “这地方我们不熟，万一有缉拿他的人在，又要生起事端。” “这儿离梵国千山万水，女孩儿就是胆小！兄弟别怕！有我呢，喝！” “哈哈……飞哥说的是，苏惠你放心好了，应该没人认得我，”秦河几分醉意，也把衣衫揭开，“今年好奇怪，入秋后竟然还这么热！” “不错，我记得去年这时候，霜冻得厉害，在天道盟里，我哪儿也不曾去，每日就躲在被窝。” “你睡觉，好像跟天气一点关系也没有，”秦河笑道，不禁有些怀念那时，只是天道盟不复存在，许多人也死于那一场大战。 “我想再去天道盟一趟，找不到老叔，这辈子都难于安心……” 晚饭时间，陆续有人进店，秦河等人出门时，正赶上一伙人拥入，其中一人脸色忽变。 “我们投宿去，明日一早就走。” 行不远，秦河便看见前方有间客栈。 “落凤城近在咫尺，不去看看吗，楚国的都城，你这楚人怕是没去过吧！”苏惠嫣然一笑：“听人说，那有许多漂亮的地方和名胜古迹！” “前面的朋友，暂且留步！” 听见叫唤，秦河蓦然回头，正是刚刚进店那伙人，发现有个男子目不转睛的注视自己。 “香主，就是他！” “确定么？” “千真万确！那一头金黄长发，就是死也改变不了！” “好！” 被唤作香主的人不经意的看了眼身边随从，对方立时会意，悄悄退出人群。 秦河心里暗道不好，有人认出来了，果真该听苏惠说，小心谨慎些才是。 “三位作客归州城，敝门自当尽地主之谊，献上几杯水酒。” “你们是什么人？” 胡飞身材高大，立马挡在秦河与苏惠前面。 “在下姓龚，是龙虎门一名香主，想请三位去我们堂口坐坐。” “不必了！咱们素不相识，有什么好坐，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