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 一颗蛋的何去何从
昨夜下了场大雪，街道便颇有些积雪了，牧清风坐在公交站台，回头望着自己留下的脚步，深深浅浅，突然恍惚了起来。 这个时代，能留下痕迹的事情已经不多了，你看，路上的交通工具都悬浮着，据说远古时代的交通工具都是有着轮子的，车胎总会留下些痕迹，存在的痕迹。 存在必有痕迹不是吗？ 都说郑英雄是个好人，可牧清风总觉得不对，这倒不是他多么沧桑，到了看谁都像坏人的程度，他只是觉得太巧合了，郑英雄的弟弟在新局长来的时候恰巧就病了，然后恰巧的就发生了意外死亡了。 他查过郑豪杰的宗卷，大学毕业后，在军部又呆了四年，身体素质一向过硬，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病倒了，又偏偏很恰巧的意外死亡了。 牧清风本以为独孤欢，或者说独孤家对郑英雄是有怀疑的，可独孤欢却又说自己太过多心了，这让牧清风很疑惑，难道独孤欢就没有一点点疑心，这种举动实在让牧清风费解，难道真的仅仅是为了怕落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话柄么？ 毕竟，郑豪杰的意外死亡存在这明显的疑点重重。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牧清风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这事儿看情形也不是他可以强求的，只是，局子里终究沉闷，倒不如出来走走。 今日不见肥鸟QQ，他倒也清净了，雪后天，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只是狗吠声突然响起，终究没有什么清净。 牧清风看了过去，见一只流浪狗对自己咧牙着示威，只是肮脏的毛发打结着下垂，生得又那么瘦弱，一副可怜相，哪来威武可言，这模样未免滑稽。 可牧清风轻视的流浪狗，对流浪猫来说也还是足够值得重视的，因为流浪狗本是为了它而来，本是它的敌人。 流浪的猫儿不知什么时候蹲在长椅的一头。 可它倒也未有足够的警惕，懒洋洋的卷成一团，晒着雪后的阳光，狗吠之时，抬起头瞄了流浪狗一眼，又懒洋洋的躺了回去。 这种轻视，仿佛真的惹怒了流浪狗，它叫得更急，也更凶恶了。 牧清风叹了一声，说道∶“都是天涯沦落人，相煎有何太急。”说完，伸出手，便想将那流浪猫拥入怀中，保护起来。 可不料，猫儿未必如他想象的温顺，见牧清风手伸了过来，一爪子就向他抓了过去，毛发全都竖立了起来，对着牧清风恶狠狠的示威了起来。 那条流浪狗终于再也忍耐不住，见猫儿发威马上冲了过来，那流浪猫一下子跳到了流浪狗的背上，一猫一狗对着牧清风咧牙发狠凶狠至极。 牧清风就那样伸着手，整个人都呆住了。 猫狗的意外让他很意外，世事多么难料。 可意外的不只如此，并不打算放过他的猫与狗，突然，转身便逃，仿佛终于感受到了牧清风的恐怖似的。 牧清风不由摸了摸鼻子，自己怎么看都是个温柔的人，那么害怕又是何必呢？ “人生真是了无生趣，我的头都那么大了，还要坐在长椅上。” 突然，有人悲伤的说道。 牧清风看了过去，然后就愣住了。 他看到了什么呢？一颗穿着绅士服的蛋，或者球？ “神仙？” “……” “妖怪？” “……” “机器人？” “……” “谢谢！” 牧清风点燃了一根烟，沉默的抽了起来，眼神瞄了又瞄这颗蛋，确实，牧清风是觉得很奇怪的，这明显是个机器人，而且是个人工智能，牧清风从见到桃夭夭的那一刻就毫不怀疑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人工智能，可是人工智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类的国度，他还真是第一次见，毕竟这个世界在很多年前就不允许人工智能的存在的。 大概是稀奇古怪的事情见得多了，所以牧清风只是在轻轻的意外。 “人生真是了无生趣，我的头这么大了，还要给一个肤浅的人这么看着。” 牧清风苦笑，说道∶“谢谢！” “人生真是了无生趣，我的头都这么大了，还要不明白你为什么说谢谢。” 牧清风呵呵一笑，说道∶“不可否认我很肤浅，可是我很温柔。还有，你的头真的很大。” “人生真的了无生趣，我的头都这么大了，你又何必那么老实呢？” “你又何苦悲观呢？头本来大的人有什么好觉得苦恼呢？头不大的人觉得头大那才是值得苦恼的。” “人生……有那么点意思，我的头那么大，你说我们谁的头更大一些呢？” “明显你的大嘛！” “我看未必，人生真是了无生趣，我的头都那么大了，你还不老实。” “好好好，我投降，我头大，拜托你，不要总是强调人生了无生趣与头大好吗？整得我都觉得活着是多么大的罪似的。” “人生真是了无生趣，我的头都那么大了，你还要说活着仿佛不是受罪一般。” “……” “人生真是了无生趣，我头那么大，你却明明好奇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却故作深沉沉默不语。” “好吧，你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你猜呢？” “砰砰砰……砰砰砰……”响声传来。 牧清风又坐在长椅上抽着烟。 大头从地上爬了起来，愤怒的说道∶“别以为我打不过你，你以为我会把我会如来神掌的事告诉你吗？我出手是怕给这个城市带来灾难。” 牧清风瞄了大头一眼，说道∶“你的衣服掉了。” 大头冷哼一声，将衣服一扯，说道∶“你以为一颗蛋会在乎自己有没有穿衣服吗？” 牧清风突然站了起来，极其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从哪里来了。” 大头愣了愣，疑惑道∶“真的？” 牧清风鄙视的看了一眼，说道∶“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是鸡蛋还是狗蛋。” “你这是人身攻击，人生真是了无生趣，我头那么大，还要被逼跟你拼命。” “我是很温柔的，最讨厌打打杀杀了。” “那我一定要跟你动手。” “不过我对一切新奇事情都很有兴趣，所以很不介意把你拆了研究一下的，拆得七零八落的。” “你无耻，你说你很温柔不喜欢打打杀杀的。” “对啊，说打打杀杀多肤浅，都是为了科学嘛，毕竟我是个温柔的人。” “谈科学多肤浅，不如我们谈谈人生，研究研究邻家的美丽姑娘，我家隔壁那姑娘就很水灵，不如我介绍你认识。” 牧清风白了大头一眼，给他下了无耻的蛋的定义了，然后说道∶“说说你的目的吧，绅士的蛋蛋先生。” “头大的自然是想要找个不那么头大的地方了。” “说人话。” “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商市街。” 牧清风没有回答，商市街是什么地方他自然是没听说过的，这颗蛋是谁派来的，有什么目的，他也是不知道的。 但是，去了不就知道了，要想知道答案，首先得先靠近问题，牧清风并不畏惧任何问题。 商市街是什么地方，牧清风很快就知道了，不是牧清风那么快就去到商市街了，而是…… 并不怎么绅士的绅士蛋带他上了公交汽车，公交车上除了公交车司机，唯一的乘客就是他了，当然还有那颗绅士蛋。 此时，车上的广播正用好听的女声广播着∶“欢迎乘着999路公交车，终点站是商市街，下一站是……” 牧清风玩味的盯着大头，大头瞄了牧清风一眼，忙将眼神看向别处，可眼神看了回来时，见牧清风还在盯着他，再也忍耐不住，说道∶“不可否认我很帅，是蛋蛋界的楷模，可你也是不用这样看着我的。” 牧清风笑了笑，说道∶“没办法，你帅嘛，情不自禁。” “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再说，我就算没有，也绝对不会对一个人类有感觉的。我是一颗有尊严有原则的蛋，绝对不会为了性命去牺牲色相的，更不会喜欢一个男人，背背山我是从不去的。” 牧清风白了这颗蛋一眼，说道∶“我现在真的很想将你拆开看看你肚子里装的是什么，要多猥琐的人才能将你发明出来？” 牧清风还真是猜对了，将这颗蛋发明出来的是个无比猥琐的人，是个他无比想念的人……忆往昔峥嵘岁月，他就没少见到他调戏大妈……咳咳咳，不能再说了，知道得太多了。 “我绝对支持你将他拆开，最好直接分解掉。” 说这话的却是那一直低着头戴着帽子的公交车司机，牧清风不由看了过去，公交车司机将帽子摘了下来，对牧清风眨了眨眼，轻轻的笑了笑。 牧清风也笑了出来，原来是何足道，所以，说道∶“能发明出这怪东西，你可比我想象的要不同啊。” 何足道呵呵一笑，说道∶“谁的心里没藏着小秘密呢？不过啊，你可真猜错了，这还真不是我捣弄出来的劣质产品，我也是烦透了这货。” 牧清风说道∶“没事，有机会替你分解了他，话说，你带我去商市街干嘛。” 何足道∶“当然是送礼物给你了，不过，现在不着急去商市街，到你去个地方先。” 牧清风说道∶“去哪里，难道还有另外的惊喜。” 何足道说道∶“去郑英雄的家，他的弟弟过世了，你这个上司应该好好去祭拜的。” 牧清风一愣，但是他什么也没有问，为什么何足道对自己的事那么清楚。 反倒是大头叹道∶“人生真是了无生趣，我头那么大还要给你惊喜。” “闭嘴！” “闭嘴！” 牧清风与何足道两人异口同声的喝道，然后又是一愣，接着相对大笑了起来。 “人生真是了无生趣，我的头那么大，你们两个人别逼我使出如来神掌！……” 大头的声音又响起，在这开往商市街的公共汽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