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震怒
开启空间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路采薇只修行七年，空间神通并不熟练，远远比不上它的原主人的时候。累了一夜，一直折腾到天蒙蒙亮，才完成工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休息。 翻来覆去，渐渐入了梦。 她在一片断壁残垣中举步维艰地挪动，入目的是焦黑的土地，横流的鲜血，累累的白骨，长裙于殷红的大地上拖曳，早就没了它原本的华贵典雅，仿佛被浓重的烟雾笼罩了的长空，一道雪亮的光芒像她飞射过来，一转眼竟变成一个男人的脸，那张脸血rou模糊，再不复当年秋波一横，便勾得无数绝代佳丽拜倒西装裤下的风姿。 她伸出手，想要触摸他唇畔似有若无的微笑…… 忽然而来的火焰瞬间灼伤手指。 路采薇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出了一身冷汗。 欧阳岚开车来接她，替她披上长风衣，半拖半拽地弄上车，然后送她去医院。 他家的小姑娘这会儿满脸的迷惘，他可不放心让她自己去上班。 欧阳岚还是第一次到路采薇工作的医院，南院的环境很好，可是再好的环境，也改变不了它是医院的事实。 一路走过去，路采薇手里被塞了一张宣传单，她迷迷糊糊地接过来，走了一段儿才发现竟然是苗苗的奶奶派人印刷的传单。 上面简直把一向有仁心仁术之称的骨外科老大孙杰指责成草菅人命的刽子手。 医闹都成了中国很赚钱的一项事业，何其可悲，不只是医生可悲，连病人家属一样可悲。 或许等到病人们发现，救死扶伤的医生都变成了生意人，治病救命之前要先考虑救这个人划算不划算的时候，他们才能感觉到真正的绝望，但那时候，岂不是一切都晚了！ 要是所有的医院都变成商业公司，所有的医生都变得和商人一样，无利不起早……路采薇只要想想那样的情形，就觉得恐怖。 一路进入医院，和医生护士们打过招呼，路采薇直奔急诊科，欧阳岚亦步亦趋地跟着，说要去看个病人。 周护急匆匆地从楼梯下来，显然急得连电梯都不肯等，一见到路采薇，脸色顿时大变，扑过来喊道：“薇薇你可来了，怎么打不通你的手机？” 路采薇一怔，拿出来一看，手机改成震动，刚才没有注意，连忙改回来，她们做医生的手机绝对不能出现问题。 “什么事儿？” 难不成有哪个icu的病人的病情有急变？ 周护看了欧阳岚两眼，目光略有些古怪，却还是一把抓住路采薇的胳膊，急道：“薛穆来了，陆荷正和他闹，还让他看南大的校园论坛，上面有你一张照片，反正，反正不大好。” 路采薇挑挑眉：“什么照片？” 周护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所以然，路采薇索性和欧阳岚一起过去看看。 一上五楼，就看见了薛穆。 他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没有一丝的血色，苍白如纸，陆荷也一改往日柔弱小姑娘的模样，声嘶力竭地喝道：“……你醒一醒，像她这样女人，就是和你好，也是看中你的钱，你仔细看看，她穿的，用的，都是什么牌子的，你哪里养得起她？” 路采薇看了周围躲躲闪闪的医生和护士们一眼，拿出自己的ipad。 校园网的网速实在不敢恭维，她又取出手帕，沾了从欧阳岚那儿拿过来的矿泉水，擦了把脸，清醒片刻，论坛才打开。 鲜红的标题想不注意都很难——南大最烟视媚行美女排行榜！ 高高在上，位列第一的是张略微有些模糊的照片，幽暗的吧台，五颜六色的灯笼，烟雾弥漫，里面那把修长的玉腿搭在大理石桌台上的少女，画着十分精致的妆容，黑色的晚礼服露出雪白的肩膀，镂空的纱巾笼着后背，若隐若现的肌肤更让人心头发热。 还有一只男人的手捧着鸡尾酒举在她眼前，到像是要喂她喝的模样。 “烟视媚行？”路采薇挑眉而笑，咕哝道，“明明既不烟视，也不媚行，发帖子的要是文学院的学生，老陶肯定发飙！可惜我没读完，转行做了医生，这绝对是文学院的损失。” 她一说话，薛穆和陆荷的视线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薛穆的脸色有点儿复杂，视线躲躲闪闪，陆荷的眼睛简直像是喷火一般，怒瞪了她一眼，然后又扭头盯着薛穆，不管不顾地完全气疯了似的道：“我告诉你，她本来是南大文学院的学生，后来退学隔了一年才又考了医学院，他们学校的学生都说她放浪形骸，根本是怀了孕，要打掉孩子弄坏了身体，要治病才万不得已退的学。” “你再看看这张，这人叫欧阳泉，就是路采薇的姘头，南市公安局局长，现在路采薇住的房子就是石景花园的花园洋房，五百平米的，就她们家的情况，就她上班一年赚的那点儿工资，她能买的起？肯定是欧阳泉送给她，这个混蛋男人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听说是失踪了，要我看，不是得罪了黑社会被人追杀，就是贪污受贿的事儿曝露自己跑了……” 路采薇一瞬间火气上涌，心口一闷，一丝甜涩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散。 欧阳岚的身体颤了颤。 有一瞬间，她以为欧阳岚会杀了陆荷，但他没有，只是幽深的眸子漆黑如夜，再也看不到一点儿光芒。 路采薇面色平静地走过去，冷冷静静地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陆荷扑倒在薛穆的怀里，薛穆的右臂瞬间红肿，她惊惶地捂住脸，愕然地看向路采薇，又看看薛穆的胳膊，心疼的眼泪唰一下就落了下来，“你……你敢……” 她显然没想到路采薇如此斯文有礼的人会动手！ 其他人也没想到，一时间居然都呆愣住，没一个人想起阻拦。 路采薇平静地抬头，不看薛穆，只盯着陆荷的眼睛：“听着，无论你说我什么，都无所谓，反正我不在乎头上有没有污水，但你若再有只言片语侮辱欧阳泉，我就杀了你。” 她是认真的。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