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开端
时间飞逝，转眼已是晚饭之时。 开阳峰五人再加上新入门的弟子孙瑾瑜一共六人，齐聚在食堂之中。 开阳峰的食堂也是十分的简陋，一张长条形的大木桌，四条与之匹配的长木凳，仅此而已。就连窗户也没有，门是直接在墙上凿开的洞。 三多堂门窗开口皆是南北走向。郑大钧为尊，故坐面朝正南之位，其余五人分坐两旁。这木凳本就很长，现在就算是加了一人，却也显得十分宽敞。 令孙瑾瑜有些无语的是，五人中唯一的女弟子，他的师姐，从出了祠堂后，便一直纠缠于他，就连吃饭也不放过。孙瑾瑜刚在右边木凳上坐下，另一人本是打算坐他旁边，郑思思立马冲了过去，喊道：“二师兄，让我坐那里！” 二师兄名叫秦浩，也是从小就被郑大钧收为弟子。秦浩停住脚步，给郑思思腾出了地。 郑思思撒娇道：“谢谢二师兄。” 孙瑾瑜就当是全然没有看见，正襟危坐，摆着一张冷脸，一举一动俱与他在家中吃饭时一般。倒是郑思思还真非常人，面对一块万年寒冰却还能乐呵呵的，南山剑城弟子，果真是世上罕有。 迟不晋坐在孙瑾瑜正对面，冲着他笑了笑，道：“小师弟，可能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迟不晋，以后叫我三师兄便是了。” 孙瑾瑜点了点头，叫道：“三师兄。” 自入开阳峰以来，迟不晋便只比那小师妹郑思思的辈分高。可偏偏那小师妹既是师傅最疼爱的女儿，又十分的机灵狡猾，他可是一点师兄的感觉都没有。听着孙瑾瑜这声“三师兄”，迟不晋顿生一种如沐春风的舒畅感，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的灿烂，已是有些陶醉。只听他有些豪迈的说道：“小师弟，这南山剑城风光旖旎，美景数不胜数。在这开阳峰里，你三师兄我若称对南山剑城第二熟悉的，那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以后若是有机会，三师兄一定多带你去！” “是吗？不晋？” 这声音如此熟悉，迟不晋立马慌乱的站了起来，手中的筷子也掉在了地上，朝着正从南开的大门走进食堂的郑大钧道：“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师傅才是第一。” “不晋啊，为师与你说过多少遍了，不准说大话、吹牛，这哪里是个修仙之人所为的？” 郑思思趁势起哄，道：“就是就是，三师兄天天就只会与我们吹牛！” 迟不晋撅着嘴，可怜兮兮的看了郑思思一眼，悔的肠子都青了，自己干嘛要说这么多废话呢！ “不晋！” 迟不晋低下了头，声音与蚊子般大小无异，道：“师傅，徒儿知道错了……” 郑大钧仍是一脸严肃，他虽然平时平和近人，但严厉起来比之凌素上人也毫不夸张。他说道：“不晋，你小师弟刚来，就罚你明日与他一起做功课！” “是，师傅……”迟不晋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只是他想想那明日要与孙瑾瑜一道做的功课，头就疼得厉害。原来，郑大钧所说的孙瑾瑜的功课，便是在石室阁中手抄四象玄清功上篇一百遍。 处置完迟不晋，众人都坐在了位置上，晚饭便开始了。 孙瑾瑜虽只来了一天，却是十分的受欢迎，不止郑思思，光迟不晋就给他夹了三次菜，其中一个竟还是个大鸡腿，那可是一个月才可能碰上一次的美味。开阳峰的饭食由诸位弟子轮流着来，今日是二弟子秦浩所做。菜色多是素食，但也不乏荤腥。到最后，郑大钧也看不下去了，顺手给孙瑾瑜夹了一筷子青菜。 孙瑾瑜有些受宠若惊，突的这么多人给他夹了一座小山般的菜，实在是不习惯，脸上那副冰冷的面容也顿时柔和了不少。 他看着那超出两倍高度的饭碗，心中却觉得十分的空荡，不知为何，几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倔强的眼神却还是喝住了心中的泪。他强忍着，把碗中所有的饭菜都卷入了口中，狼吞虎咽的那副模样，看的郑思思直笑。 ******* 夜深人静，南山也像是入了睡。皎洁的月光，透着这山中的雾气，给人一种气温陡然下降十几度的错觉。 小溪的水速也慢了下来，似乎它也已进了梦乡。溪边那块突兀的石头上，一个孩童正披着单衣坐着。一人一石，那场景，与望夫石颇有几分相似。只是，女子盼的是未归的丈夫，可他盼的究竟为何物？ 就连孙瑾瑜自己也不知，他究竟盼的是何物？那个对他充满漠视的孙家，有什么好期盼的？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又怎会有爱情的羁绊？在这世上，他无物可盼，却又盼着有朝一日，能有什么值得他日夜惦念。如是辗转反侧，他的体温已被巨石的冰冷给渐渐销蚀。 迟不晋睡的正香，不知为何袭来一阵寒意，惹的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顿时将自己惊醒。他坐起了身，搓了搓鼻子，眯着惺忪的睡眼向一旁望了望，“咦，怎么是空的？难道是自己看花了眼？”，迟不晋揉了揉眼睛，再看向孙瑾瑜睡的地方，的确空空如也，他奇道，这个点，不在屋里好好睡觉，能去哪呢？ 他披着一件单衣，轻手轻脚的出了宿舍，生怕吵醒了其他人。 出了宿舍，便见小溪，孙瑾瑜自然也入了迟不晋的视野。他走向木梯，小声喊道：“小师弟。” 见孙瑾瑜没有反应，他又喊道：“小师弟。”这次稍稍提高了音量。孙瑾瑜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是纹丝不动。 迟不晋顿时心生疑虑，加快速度，走近孙瑾瑜。孙瑾瑜低垂着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石头，空洞无神。他拍了拍孙瑾瑜的肩膀，担心的说道：“小师弟，你怎么了？” 被迟不晋这么一推，孙瑾瑜立时反应过来，见来者是迟不晋，问道：“三师兄，怎么了？” 迟不晋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看你这么晚还不睡觉，有些担心。小师弟，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啊？”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眯着眼，笑着说道：“小师弟啊！你是不是知道了明日功课的内容，所以就犯了愁是吧！” 他又拍了拍孙瑾瑜的肩膀，说道：“师弟！有我呢，别怕，不就是抄一百遍嘛，放心，交给我了。走，我们回去睡觉。” 这迟不晋虽然是老三，但年纪却比龙义还要大几个月，不过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青年，想法还是简单的很。以其之观点，孙瑾瑜这般十三岁的孩子能有什么烦恼，除了这清修门派的森严戒律，恐怕也只有明日的入门功课——手抄一百遍四象玄清功上卷。 孙瑾瑜看着迟不晋伸过来的手，不自觉的也伸出了自己的手，说道：“师兄，回去睡觉吧。” 翌日清晨，吃完早饭后，孙瑾瑜便与迟不晋进了石室阁，龙义、秦浩二人去了开阳峰东边，郑思思则独自去了开阳峰西边。 寥寥五名弟子却有三个去处，孙瑾瑜有些吃惊，亦有些疑惑，但却没与迟不晋讲什么。 果如迟不晋昨夜所言，今日的功课的确是手抄四象玄清功上篇一百遍。四象玄清功上篇字数虽只有九百字左右，可乘上一百遍，那便是一个巨大的量。 九万字，若是一个人通宵达旦抄写，那也需要至少两天时间。孙瑾瑜对此，不是非常理解，为何郑大钧要让弟子做这种无用功。 虽然心存疑惑与抵制，但他一进石室阁，便开始奋笔疾书。一时，石室阁中无比安静，唯有纸笔相碰的沙沙声。 迟不晋却是毫不着急，趴在木桌上，补着昨晚未睡好的觉。 约莫一个时辰，孙瑾瑜右手已是十分酸痛，他咬着牙写完第四遍，放下了笔，左手在右手掌上按个不停。 迟不晋一觉下来，顿觉神清气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扭了扭身子。 他看着不断揉手的孙瑾瑜，笑了笑，道理“小师弟，你太年轻了，跟师兄我学学吧！”说罢，他从怀里一把掏出了二十支毛笔摆在桌子上。 孙瑾瑜看着那二十杆笔，甚是奇怪，这人，拿这么多笔做什么，你又没有二十一只手！他手已经按摩的差不多了，却没有继续写，他像看看迟不晋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小师弟，你就瞧好嘞！” 迟不晋看了看孙瑾瑜的字迹大小，将白纸拉开整齐摊在桌上。尔后，将每一支笔隔开合适的距离。“看好了啊，奇迹便要开始了！” 他提起最左边的笔写了起来，口中不知念着什么，那剩下的二十支笔竟也自己动了起来，而且所书笔迹也是十分工整，比之孙瑾瑜一字一句认真写下来的竟也是毫不逊色。 孙瑾瑜眼睛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心中无比的震撼。笔竟然自己会动，实在是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