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旧事（一）

    秀山俊二说：“昨天，当李君削断我的刀时，我是很不服气的，我认为他的兵器一定是削铁如泥的宝刀，所以，我和雄一又一起上，结果被他也是一招削断，同时把我俩制住，让我俩把脸都丢尽的。现在看来，我俩输得一点都不冤。我们的差距太大的，太大的。哈哈哈哈…”

    秀山一郎问许桂花道：“姑娘，你爷爷抗过日？”

    许桂花说：“是的。他抗战时伤了脚，因此不能上战场，他人都气疯了。还因此落下了梦游的毛病。我哥就是在他梦游时踢下床受了伤，在床上躺了整整六年呢。”

    “啊？！”大家又是一阵的惊奇，齐刷刷地把李少山盯住。

    李少山说：“桂花妹，你就别说了，你看大家都把我盯着，怪不好意思的。”

    “咯咯咯……”鲁珊珊笑着打趣道“哥，你都一个大男孩了，比大姑娘还害羞，害臊不？”

    李少山道：“正因为害臊，才害羞嘛。”

    秀山一郎见他们刹偏风，又问许桂花道：“许姑娘，你爷爷叫什么名字？”

    许桂花说：“叫许大勇。”

    “嗦嘎！”秀山一郎激动起来，“就是那个机枪手？”

    许桂花答道：“不知道。”

    李少山说：“对，他是机枪手。我听刘爷爷说过。”

    秀山一郎连忙问道：“他还好吗？”

    许桂花说：“我哥把脚给他治好后，他的身体可好了。如果不知道的，看他的样子不过六七十岁呢。”

    秀山一朗说：“那就好，那就好。”

    许桂花问秀山一郎道：“秀山爷爷你认识我爷爷？”

    秀山一郎长叹一声道：“他是神枪手，我俩可是冤家对头啊！”

    李少山来了兴趣，他对秀山一郎说：“秀山爷爷，说来听听？”

    秀山一郎咳了一声，讲述起来。

    一九四一年冬季，秀山一郎所在联队奉命对晋南一代扫荡，在赵家村口遇到了一支国民党部队的顽强阻击。那是他们南下的必经之路，龟田大佐命令秀山一郎，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赵家坳。

    当时，守在赵家山的是连长刘大海。刘大海和他手下的战士，全是神枪手，弹无虚发。尤其是那六挺机枪，子弹就象长了眼睛，专往日本人的身上钻。

    当时，秀山一郎仗着武器精良，数倍于对手兵力的优势，已经组织了四次进攻。然而，每次进攻，都是在丢下几十具尸体后，被刘大海利用有利地形打得丢盔卸甲，狼狈逃窜。

    秀山一郎发现，对方的枪法普遍很准，命中率极高。特别是那六挺机枪最具杀伤力。那六挺机枪不象他手下的机枪一样，一直都狂吐着火舌，而是一一会儿连射几发，一会儿又连射几发，有一挺更是能单发点射，专打远处的人。但是，就因为这样，那六挺机枪的命中率却是很高。

    秀山一郎损兵折将，眼看部下已经伤亡过半，狂怒之下，大叫道：“炮兵，把赵家坳给我炸平！”

    秀山中队的六门小钢炮对赵家坳进行狂轰滥炸。就在他认为必定把赵山坳炸平的时候，一颗流弹飞来，打进了他的胸部，秀山一郎即刻倒地……

    当秀山一郎昏迷两天后醒来时，发现是在八路军的医院里。医院里的医生护士，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敌人看待，对他关怀备至，然而，秀山一郎并不领情。他拒绝服药打针，拒绝吃东西，甚至辱骂医生护士。但是，八路军的医护人员还是不卑不亢地，象对待自己人一样地对他无微不至。

    秀山一郎认为，自己是八路军的死对头，他们为什么对自己还这样好？

    秀山一郎认为，尽管这场战争是日本挑起的，是极不理智的错误决策，但是，他对经常所见的中国人却没有好感，那些日占区的伪军，那些帮着日本人办事的中国人，在他秀山一郎面前就象狗一样的俯首帖耳，摇尾乞怜。秀山一郎认为，这些中国人人格低下，具体表现就是认敌为友！难道这些八路军的医生护士也是这样的人？

    两天下来，秀山一郎发现，眼前的这些八路军医护人员，对他只有关心和照顾，没有一丝的奴颜婢膝。秀山一郎是第一次和八路军零距离接触。他在高傲之余，却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自卑感。

    秀山一郎醒来的第三天，一个头缠绸带，身穿国军制服的中尉，提着几个苹果来看他。中尉自我介绍说：“大佐阁下，我叫刘大海，****党员，国军中尉。五天前，在赵家坳阻止阁下南下的，就是我刘大海一个连的战士。你们联队的六百多人已经被我连和八路军全歼。没想到吧？”

    秀山一郎听了，顿时瞠目结舌，良久才问道：“你们只有一个连队？多少人？”

    刘大海答道：“通信员一起，满打满算121人。”

    秀山一郎听了，气了个半死。他们装备精良的联队六百余人，小钢炮八门，机枪十六挺，其余清一色的三八大盖，然而却没能前进半步，反而被他全歼！真是大日本帝国的耻辱！！只见他面色惨白，呼吸急促，昏厥过去。

    刘大海连忙叫来医生，医生检查后对刘大海说道：“没事，大海同志。他是急火攻心，加上他这两天拒绝吃东西，只靠我们给他注射点盐水，身体虚弱。一会儿就会醒过来。”

    医生走后，刘大海坐在凳子上，看着面色苍白的秀山一郎。

    秀山一郎原是中学教师，圣战开始后的第三年被征招参战。他很不情愿参加这次战争，他觉得，中日是友好邻邦，中日人民向来友好往来，中国人民是朋友而不是敌人。但是，他在日本军国主义的压力下，无能为力，只能围绕着军国主义的指挥棒转，明知不对，也不得已而为之。刘大海就是在了解掌握了秀山一郎的情况后，奉命前来劝说秀山一郎，希望他能加入日本反战同盟。

    秀山一郎慢慢醒来，见刘大海正满脸关切的看着他，他心里有些感激。他的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刘大海关心地说：“中佐阁下，不管你对这次扫荡结果有多大的不满和疑问，都得首先保证身体健康，否则，你连争论的力气都没有，谈何谁是谁非？！”刘大海说着，为秀山一郎削了个苹果，切下一小块，递到他嘴前。

    秀山一郎看着苹果，鼻子闻到了苹果香味，吞了口口水。说实话，他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了，虽然医生护士强制性地给他注射了生理盐水，但是，和嘴里吃东西却是两回事。刘大海还是拿着苹果，伸在他的面前。秀山一郎又咽了一口口水。

    刘大海说：“阁下，你的不要和自己过不去的，身体要紧的，不管怎样，先得让自己活着。你伤好后，如果你还想回到你们日本部队，继续和我们对抗，也是可以的。我刘大海再和你在战场上一见高下，怎样？”

    秀山一郎看了刘大海一眼，说：“你的，作不了主的。”

    刘大海说：“阁下放心，只要你还要继续和中国人民为敌，我刘大海宁愿受处分，也要放了阁下。”

    秀山一郎说：“你的，骗人的干活！”

    刘大少说：“骗你是小狗！”

    秀山一郎笑了笑，说：“你的，够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