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奉还
盈盈的眸子巴巴地看着平宁，平宁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她只是记着让华若去争皇帝的荣宠和信任，却忘记了华若只是一个小姑娘，一个活下来那么艰辛的小姑娘。 缓缓在华若身前蹲下，心疼地牵着华若的衣袖愧疚道 “殿下，对不起，是平宁错了，平宁不该那样和你说话的，这一路走过来别人不知道，可是平宁清清楚楚殿下有多不容易。无论殿下将来会怎么样平宁都会一直守着殿下效忠殿下，绝对不会离开殿下的。” 平宁说到后来声音里有些哽咽，华若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哭笑不得 “好，我知道阿宁你对我最好了，所以我现在饿了，你去帮我准备一些吃的吧。” 再把她留下来不知道等一会儿会不会就在这儿哭开了，不知道还要说多少煽情的话呢，不若找个借口将她支开。 平宁一听华若的话赶紧抹了一把眼睛差点儿就要落出来的泪水欢喜地站起来道 “好，平宁这就去，马上去。” 言罢跟有人追她似的急匆匆跑了，华若侧目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头，唇角带着笑意。而后重新往椅子上靠了靠，闭上眼睛，懒懒地靠着，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淡去，眉头有些微微蹙拢。 如果不争斗就可以活下来谁不想，可是她华若过不了那样的生活，要么斗，要么死，这是她十几年的生命告诉她唯一的真理。 而且，想她死的人，太多了。 万凰公主又怎样，无上荣宠又怎样，所有人关心的看到的只有她的成败荣耀，没有人会问她累不累，那些东西想不想要。 如果当年母妃没有死的那样早，兴许如今的她也不会是这般光景吧。 想着那些已经远去的过往，温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而后慢慢地，跌入了平和的梦境。 和煦的春风轻柔地散落在院子里，似是怕打扰了小憩的女子一般，枝头的花瓣在月华中簌簌落下，轻轻落入尘土中，悄无声息。 他立在那儿看着她，看着她安静地闭着眼睛睡着，肩头的墨发散落下来，在风中凌乱飘动。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提了气踏了风力纵身从屋顶上跃了下来。 华若的一切向来是平宁照顾，如今平宁去了厨房，外面的丫头不敢轻易打扰，整个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刻意放缓了步子，压低了声音，他竟怕会惊醒她。 她是他的仇人啊，还是雍州城那么多人的仇人啊。可她为什么偏偏是一个女子呢，一个那样小的女子，一个睡着的时候会让人看起来心疼的女子。 明明是无极最不得了的公主，睡觉的时候还在院子里睡，也不怕着凉了。 云蔺解下自己宽大的外袍盖在她身上，尽管眉头蹙着，可是眼眸深处依然可以窥见一丝温和。 华若，就当是我还了些你当初在宫中的相救之恩吧，等到我还清了所有，我们之间剩下的，便只有仇恨了。 清冷的月色散落在院子中，和着一道人影的闪去平宁急匆匆捧了饭菜来院子里，却只瞧见身上披了外袍的睡着的华若。 “这是谁的衣服呢？” 平宁嘀咕着将衣服拿起来看了看，又瞧了瞧四周没什么人影，便找人将华若抬回了房间，把衣服收了起来，打算等第二日华若醒了再向她禀奏这件事。 万凰公主被被取缔权利的三个月后所有人都开始渐渐觉得这一次皇上动了真格，无极的历代就没有女子干政的先例，想必如今皇上也是惦记起了祖宗法规遂没有再继续重用万凰公主，也更加不会将储君之位给华若。 皇族的皇子们松了一口气，本来以为的最大敌手已经倒下，现在不再需要那么提防万凰公主了。 安和宫的大殿之中，华然和华音还有华音的夫君，承王沐靖正在陈贵妃处说话。陈贵妃自打华擎处罚了华若之后心情都不错，尤其是现下听见华若在朝中的势力一点点散去。不过一个黄毛丫头，还没掀起风浪呢就不行了，她本还打算指着华若帮她对付皇后和华妍呢，如今看起来要靠她自己了。 “然儿，看见了吗？祖宗礼法是不可废的，你父皇再疼爱华若又能如何，如今她还不是守着一个万凰公主的空名号。现下你可要争气，在这个档口不能让华亓和华景他们抢了你的风头，得要得到皇上的宠爱才可以。” 陈贵妃悠悠扶着手中的雪狐，瞧着年方十六的华然道，目中有殷切的期盼。华音自是看见了自己母妃看华然的目光神情，不免心凉了几分。打从华然出生以后无论她多么努力都是不及华然的，她母妃始终觉得只有男子才可以继承皇族的大统，就算后来华擎待华若极好，传出要培植华若为储君的消息时它母妃想要扶植的人也只是华然而已。 她只不过是一个公主而已，也只会是一个公主。 沐靖察觉到了华音的情绪变化，不动声色地握了握她的手。这时陈贵妃的目光也看向了华音，眼角带着笑意 “音儿，你可是聪明的，现下也要多帮帮你弟弟，趁着华若落下的时候把你弟弟扶上去，那咱们陈氏一族就算是荣光了。” 华音心中充斥着苦意，面上却还得噙了淡淡的笑意 “是，无须母妃说我也会帮衬着弟弟的。” 母妃，从头到尾你想过我吗？想过扶持我吗？我也是你的子女啊，凭什么就不得重用呢，父皇都可以那样重视华若，你为什么就不能重视我呢。 她的手有些微微颤抖，被沐靖攥紧稳住了，待到说完了话几个人才离开皇宫。华然本来想送送华音，被华音拒绝了，和沐靖一起上了车轿，当下脸色就变了，眼眸中充斥着怒气和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母妃的眼里永远只有华然，你看看这些年华然做过什么，哪一次不是他惹了祸事我帮他兜着，父皇几次责罚他也是我替他求求。母妃难道看不出华然根本成不了大器？她怎么就不能看到我呢！” 手中上好的锦缎面料都要被华若攥破了，沐靖赶紧把她的手掌扳开放在手心里劝道 “阿音，无极向来以男子为重，天底下也只有二公主才破了这个先例，想必母妃遵着祖宗规矩才会这样的，你也别太生气。阿音，你还有我不是吗？” 华音是长公主，地位尊荣，他娶了华音这些年两个人过的也算融洽顺遂。他也不是没有野心，只是有些东西毕竟急不得。 华音眼中的恨意多了几分讽刺，目光落在虚处，指甲深深嵌进沐靖拉着她的手心里 “华若，华若？凭什么她就有一切，我不甘心，我华音不甘心，我才是无极的长公主，她有的一切该是我的，不就是她出生的时候飞来了几只凤凰吗？我华音绝对不会因此服输的。” 华音俞说情绪俞激动，沐靖怕她伤着自己，将她拦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 “好，好，我答应你，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沐家都会站在你身后，阿音，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华音靠在沐靖的怀中，整个身子因为生气有些微微颤抖，沐靖劝了好半晌好歹好些了。 现在的华若就像折了翅膀的鹰，任何人都可以给她一击。皇室之中的争斗，除非是死，否则永远不会终结，她知道陷害华若的是谁，但是没有关系，无论是谁，都帮着她打败了华若，结果都是她所乐见的。 华若，只有你死了父皇才会高看我，只有你死了，我华音才会有出头之日。怨不得我，要怨只能怨你生在了帝王家。 马车缓缓行驶在帝都的街市之上，往来尽是一片热闹繁华。 万凰公主府中，华若蹙着眉头看着手上的银票，坐在她对面的男子一派的从容淡然，早已经与几个月前初来时的模样大不一样。 平宁不是偷偷去瞧公主手中的银票和旁侧搁着的房契地契，回首瞧了云蔺一眼，满眼的好奇。 不过四个多月的光景，云蔺竟然就赚到了可以买下清风院的钱，不仅如此，还将一开始公主给清风院供给的钱财全部还尽。他究竟做了什么？在这样短的时间筹到这么多钱。 华若虽然蹙着眉头，不过对今天的事情并不惊奇，她早知道云蔺不是普通的凡夫俗子，有朝一日定然可以名动天下。只是没想到他的本事这样大，可以这么快筹到这些钱。这样了不得的人，留下来究竟会不会是一个祸患呢？ “云蔺，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当初殿下有权有势的时候将你救下，如今落魄了你就赶紧想着与公主府撇清关系？倒真是了不得的雍城王之子，平宁自愧不如。” 他从来就不喜欢云蔺，加上他对华若的态度让她更加厌恶他，现如今无论云蔺做什么她都不可能以好意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