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都是女人
肖子铭的造访让沈照禄非常高兴，当然也在意料之中。正好沈先生也在，三个人抽着旱烟，也不怎么说话。 沈照禄是沈先生的远房侄儿，按辈份得把沈先生叫一声叔，丑丑进来看到了本家爷在，说先生爷呀，你看着给娃起个名呀，还不用我上门求你了。 沈家是有家谱的，德照建敏功，是他们这几代的辈份。沈先生也不客气，沈家好多后人的名字就是他给起的，别说沈家，就是在整个范家川，论学问能比上沈先生的也几乎没有。 敏字辈，起个啥呢？肖子铭也在心里想这个问题，这可是我的大外孙呀，如果让我起，我给娃起个啥名呢？ 他这一想就出了神，他想起了小月。小月呀，你知道吗？咱有外孙了！如果你还在，你说，给咱小外孙起个啥名好呢？ 沈先生一边想着一边东张西望地看着，寻找灵感。当他看到肖子铭的时候，他感到这个人总感觉有那么一种奇怪。 对于肖子铭，他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本来已经淡化的那种感觉，随着丹青的出嫁到了沈家，他的心里又重新泛滥了起来。 丹青嫁到沈家，这是一桩被人们公认的好姻缘，可是这个过程他总感觉有些说不出的味道，到底哪里奇怪，他又说不清楚。 肖家在这桩婚事上的热心倒可以理解，但是这个肖子铭两口子对丹青的态度却总是让他感觉超出了正常的范畴。 他对肖子铭的来历是有怀疑的，虽然他也承认这是个好人。他对丹青那么关注，真的就是因为她是他儿子同学的jiejie？ 这个理由骗鬼都不信，他想了几个名字都感觉不太好，要不就是和哪个侄孙辈的重名。最后他想了一个名字：沈敏贵！ 沈照禄没什么文化，也就说不出个所以然。可是肖子铭说这个名字不好，怎么个不好法，他又说不出理由。 最后又想了名字叫沈敏政，一解释两个人都没有异议。沈先生打趣说：“老肖，你这要求高的，又不是给你孙子起名字，你看照禄都没有意见，你说不好。” 肖子铭笑着说：“我是想着贱名好养，叫那么金贵招惦记。” 晚上回来还给改莲说，这个敏政的名字还是不如我的意，如果让我起，我给小家伙起个名就叫沈敏之，多好！ 程玉泉的老婆在生产队里几次都快要凑到素素跟前的时候，都有人提醒素素小心。 素素看到她那张充满仇恨的脸就浑身发麻，生怕那天不小心让她抓到手里，从身体到内心都被人扒个精光。 她身上的隐秘部位的伤长好以后，有些地方还留着一些疤痕。这个时候范老五便会回一趟家，把所有的程序再重复一遍，那些旧痕上面又添了很多新伤。 在范家川所有人的面前，范老五的形象是很完美的，如果不是程家老汉吊死在自己家门前，他的大度都是让范家川人仰视的。 如果说以前是因为寂寞而和程玉泉鬼混的话，现在他对这个男人却是愧疚和怀念。其实拿他和范老五比，他是把自己当成宝来疼的。 当有一天夜里有一个伤处流着脓水的时候，她决定明天印一些冥纸，去给这个把自己也疼过几回的男人烧点纸。 她发现自己又怀上了，可怕的是她实在无法确定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当她给范老五说你小心一点，我有了的时候，范老五阴毒地说，有了也是地主娃的，后来的动作便更加野蛮而疯狂。 她现在甚至希望这个孩子是程玉泉的，那种想法她也无法准确地分析出到底出于一种什么心态。 她在一个夜里把孩子安顿好以后，拿着冥钱去给程玉泉烧了。烧的时候，她哭得好伤心，又不敢出声。恍惚间她感觉那个下面埋着的就是自己的男人。这个时候的她，似乎并不是出于愧疚，她想起了这个男人对她的种种好来。 她跑着去又是跑着来的，她怕孩子醒来会哭或者掉到地上。 一路上她总感觉有一个人在她后面追着，这个世上真的有鬼是吗？ 她出了一身的汗。当她进了屋气都没喘匀的时候，有人在外面推门。 有鬼呀！她浑身打颤，就连牙齿都是捉对儿打架。“谁？”她的声音拉着哭腔。 没有人搭话，仍然在推门。素素在炕上就哭着说：“你再别跟着我了，我都给你烧钱了，求你了。” 外面的人说我是人不是鬼，你把门开开。 这个声音对她来说比鬼好不到哪去，程玉泉的老婆来了！ 她不敢开门，她听说过这个后山张家女子的厉害。她会不会杀了我？ “你到底开不开？你要是不开，我就把你家的房子点了。” 门开了，那个女人进来了。素素不知怎么突然不怎么怕了，本来想给她跪下求她原谅，现在倒感觉没有这个必要了，来的总归要来，还是把账算清楚了大家都安心了。 她的巴掌准确地抽在素素的脸上，素素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好像是鼻血在脸上流着，那种感觉真的好奇妙，但对素素来说却并不是疼痛。 她用手掐着撕着她的身体，那些地方和范老五掐的地方一样。在黑暗中的素素大脑变得空白起来，她好像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很久了。 她打累了，说你家的灯在哪？点上。 灯点着后，两个女人都在地上站着。程家婆娘看着素素的脸，已经肿了起来。她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不出声。 “你为什么不出声？”没有回答。 “你和范老五两个商量好害了我男人，我两个娃没爹了！”程家婆娘双手掩面，泪水在指缝里渗出。 “我没有！”素素说。 “人都说白柜是捂不死人的，盖也是能顶开的。你家的白柜做了手脚！” “我没有！”素素好像现在只会说这三个字。 程家婆娘明显怔了一下，她在想着三个字的回答到底蕴含着什么答案。 她的回答是“我没有”而不是“我们没有！” “我要告范老五，你给我作证，他害死了我男人！”程家婆娘说。 “我不，我不知道！” 女人又是一记很响的耳光扇在了素素的脸上。她出门的时候又说了一句话：“程家有两条人命在你们范家手里，总有一天我要让范老五偿命！” 这一夜，素素反而睡得特别踏实，一个悬着却又不知何时落下的重锤，终于落下了，虽然事情并没有得到根本解决。 丹青的娘家人都来看丹青，沈家人用极其高的规格和态度迎接了山里来的客人。丹青给姚家人长足了面子，来了以后对公婆的孝顺，头胎又生了一个男孩，有这样的媳妇是福气，有这样的女儿真的是长脸。 就连丹青的小叔子都对嫂子十分尊敬，这让娘家妈更是高兴。改莲又一次来到了沈家，其实她一天跑多少回沈家都是不好算的，可能你以为她在沈家一天没有动，其实她可能那是第三趟到沈家了。 来的客多，就有几个得安排到别人家里住。天冷了，总得找个有热炕的地方，改莲领了两个亲戚到了自家。 晚上丑丑和弟弟住了，把屋子让给了丈母娘。娘两个说了一晚上的知己话，话题后来就扯到了当兵的双全身上。 双全当兵走的时候都很顺利，到部队时间不长就收到了一份检举信，检举双全是年龄不够，根本才是十六周岁。 部队派人来调查的时候，双全的父母都吓出了一声冷汗。儿子要当兵，父母也不是很支持，可是这已经当了上再让退回来，可就是把人丢大了。 部队来的人姓宋，是一个团长。他直接了当地对他们两口子说，是他们地方上的人告的，这个人和他们家不合。 猜这个人到底是谁没有任何意义，现在的关键是解决问题，这是宋团长的原话。 双全的年龄确实不够，但是登记年龄的记载他已经超过十八了。小翠也不记得具体时间，只是有一年有个干部模样的人在村里登记孩子的年龄，大家都把孩子往大报，说是以后好娶媳妇，她也照着往大报了两岁还是三岁，反正是报大了。 这个宋团长明显是向着他们的，村里和公社的干部都给写了证明。村里人说孩子大小都是属相，宋团长说，我们只认登记本上的，属相是什么不是我们的工作范围。 县公安局的孟副局长现在俨然以姚双全的舅舅自居，当宋团长一行走了以后，这个副局长舅舅把金水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叫到了辗轱洼，反正有几个人前后在村部都受到了讯问，至于他们说的是什么，外面人都不知道。 娘俩都感叹着世人还是好人多。小翠说丹青呀，你是咱们姚家的福星呢，自从你到了姚家，才有了你双全弟弟的那些事呢！人都说，是你舅把告咱双全的人给查出来了，那天进村部的都让县公安局的人给收拾了！ 两个人又感慨了那个非亲非故的宋团长，这事不是他，也办不了。你说人家凭啥帮咱呢？ 小翠又说起了肖家的大儿子，说和那个宋团长长得可真是像，你说这两个人没有什么关系吧？ 丹青说妈你干脆和我舅舅一块当警察破案去，肯定能成。小翠笑着骂了几句说，这次妈在你这里待的时间多，我想把你那个肖家爸去看看，人家把你那么照顾的，你改莲婶都能顶上妈了。 丹青说丑丑都说呢，以前也不见肖家爸到这来，自从我嫁到这里来，他倒是经常来和我公公抽烟来着。 小翠说我虽然没见过，但也很好奇这家人，他们对你是真的好，妈过两天看看他们去。 丹青说我舅舅前两天也来看我了，说是等敏政过百天他来。 小翠说叫敏政？听着多老气，还不如就叫小丑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