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又来公安
此时的马成飞知道自己的小命完全在肖子铭的手里，当然，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他只知道他叫李凤山。 李凤山手里拿着枪，看着这个当年残杀了孟家七口人命的恶魔。他说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今天见到那个给我探路的女人，他是我的婆娘。她领着的那个孩子，是我的二儿子!老天没有绝我，今天我要了你的狗命，也给孟家冤死的七条人命一个交待，给我一个交待！不是你这个畜生，我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你让我有家难回！ 马成飞对李凤山了解不多，但在这生死关头，他还想着最后一搏。他说你今天把我杀在这个地方，过不了几天，公安就会查到这里，到时候，你也逃不了。不如你放我一马，以后咱们相安无事。李凤山绕到他的身后，说谢谢你为我想了这么多，你安心上你的路，后面的我都会安排好的。 马成飞猜想他不敢开枪，但也不敢回头。肖子铭突然从后面用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死死地勒住。马成飞两只脚使劲在地上蹬着，直到最后没有了力气。肖子铭把他背到前面的崖边，再把自行车也推了过来，小心地把枪别在他的腰间。他让死人趴在自行车上，一块推了下去。 林先生早上起得早，他让老婆给县上来的公安同志烙了两张饼，又拿了点咸菜，出门的时候给老婆说，把家里往整齐拾掇一下，中午有公安同志到家里来吃饭。 他推开客房的门，被子叠得很整齐，一看就是重新叠过的。他还以为这个公安同志到附近转悠去了，出来问了几家都说没有见过。院子里的自行车也不见了。林先生心里就有些生气，心想这都是什么人呀，你走的时候总得给我说一声吧，这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人，以后还是少到我们范家川来，懒得理你，太把庄稼人不当人了。 过了一天，又有一辆骑自行车的公安来到了村部，当时村部的几个人都在。来人自我介绍说是县公安局的，还说他们的马副局长前天先来的，让他今天过来会合。林先生一听到这个马副局长心里就有气，说话也就不太客气。他说公安同志啊，说句难听话，你们这个马副局长确实不好侍候，前天晚上是来了，谁知道给哪个都没打招呼，早上我一来就没见着人，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小孟说，不会吧？他给我说得好好的，在这里等，让我今天过来，我们完了还到别的村子去的。林书记说，人是确实来了，还住了一晚上，但现在真的是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小孟也不好再说啥，既然马副局长找不到了，工作还得干。他把乡上打发他们来的意图给村部的几个人说了一下，意思是马副局长不在，也说不上什么时候能回来，工作还是开始吧。 村部的几个人今天正在这里商量合作社的一些事情，这公安同志一来，几个人就各做各的事情去了。林先生和范老四两个给公安同志介绍情况。 肖子铭回到家里，改莲说这咋又来了一个公安？他们发现了吗？肖子铭说本来就来两个，今天来的这个在前面村子给耽搁了一天。改莲说他们没有发现什么吧？肖子铭说现在把死人还没有发现，只能猜测是到哪里去了，过几天找到人就开始调查了。现场估计查不出什么，现场那边我弄得像是自己掉下去一样的。林书记现在说是住了一晚，这个就好办了。我那天晚上回来又到那个院子去了，把被子给叠上了。不知道这一关能过不？反正人死在那个地方，公安肯定会怀疑，不会轻易放过的。 本来林先生想安排沈先生配合公安同志的，但这个沈先生本来就害怕和公家人打交道，又说是当事人是自己的远房侄儿，自己要避嫌。而这个人又是范老四一直打压的对象，对方又说范老四也有问题，没办法，林先生只有自己行动了。 到了门口，又想着还不能离开村部时间太长，自己在了范老四还有些顾虑，剩下他一个，还不知道他又给公安同志胡说些啥呢。这个小公安一看就是刚参加工作的，可不能让范老四给蒙了。 他趴到村部的后墙上，大声喊着：“老肖，老肖，老肖在吗？”肖子铭从屋里出来，林先生说你到沈照禄家去一下，就说我叫他到村部来有事情问他。 林先生回到村部，还没进门就听到范老四在屋子里给小公安大讲着：“我们范家川的地主和反动分子都有，你像这个沈照禄吧......”他看到林先生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挺纳闷，沈家离村部远着呢，正常走法这个时候都还没到呢。林先生说，走到门口了又懒得跑路，我让肖子铭去喊了。 小公安拿出一个本子，又问了一些问题。林先生还没怎么说话，全让范老四抢着说了。小公安皱了皱眉头，说下午把村子里的积极分子和你们的村干部都召集到这来，我把有些情况了解一下。现在马副局长不知道又到哪里去了，我主要是了解情况。 晚上的会议来的人还挺多，除了村干部外，大多都是范老四安排来的。乱哄哄的，有的人就欺这个公安人员年轻，说话都没个高低。肖子铭进门的时候，感觉这个公安好像有点面熟，这个想法把自己都惹笑了。心里还自嘲着呢，一个土匪当着，看谁都像见过！ 小公安自我介绍了一下，老家金水人，和金沿人也算是老乡，大家叫我小孟就行了。小孟？肖子铭心里格登一下，他慢慢细辨着他的模样，才发现这个人长得跟孟凯虎轮廓有些相似，再看年龄二十岁左右，老家金水人......这个人莫非是孟小月那个失散了的弟弟？ 他仔细地盯着那张脸看，从他脸上试图找到更多的印记。不会错的，他那一皱眉的动作，和那个孟凯虎几乎一模一样！他在想着，也许通过他，能知道小月现在怎么样了。十二年了，他的心里从来没有把小月给忘记过。他在心里想着，莫非，老天把这个小伙子打发到这里来，就是让他能知道小月的音讯？ 孟凯彪看到了人群中那张与众不同的脸，那是一张用火烧过的，分明有些故事的脸。那个人盯着他看，他刚开始还有些多心，后来发现几乎每个人都很认真地盯着他看，也就没那么不好意思了，毕竟大家见得公安少嘛！ 刚开始乱哄哄的人群不再那么乱吵吵了，大家发现这个年轻的公安人员知道的东西挺多。他给大家说，今天他听了几个村民的反映，也知道现在农村存在的问题很多，解放没有几年，阶级斗争是大事，这一点不容动摇；但问题的关键是，要把每一个问题都搞清楚，而不是靠个人猜测和个人的想法，讨厌哪个人就说哪个人如何如何，甚至给扣上这样那样的帽子，搞不好，就会把一个好人给冤枉了！我今天来可以代表我们县公安局，但我说了，马副局长不在，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提，能在这里说的，就在这里说，不方便说的，回头找我单独反映。 小同志说得头头是道，大家都点头表示认可。把能扯上台面的事情说完以后，孟公安说了大家没事的可以先回了，有事的留一下说事，也可以通知别的有问题的人来反映。我准备明天再待一天，后天就回局里汇报情况。 孟公安最后和林先生谈了一会，说了一会范家川的情况，林先生说这个地方就是家族势力很强，尤其是范家。孟公安说，根据他以前在陕北农村生活的经验，像这种有很多大家族的，应该在力量建设上都相对平衡一下，也是一种牵制。林先生点头称是。又好奇地说孟同志，你老家是金水人，怎么又到了陕北呢？ 小孟苦笑了一下说，其实我的家世挺不幸的，我八岁那年，家里让土匪给灭了门，我当时跟我二哥赌气，藏了起来，这才躲过了一劫。以后才知道我爹是地下党，他们派人把我送到了陕北。 林先生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家的事情前几天有个通报上还写着呢，是鹰嘴洼那帮土匪，到你家报仇的那个头头叫？林先生还在那里思考着，小孟说，叫李凤山。我从八岁那年的中秋节晚上记住了这个名字，都十二年了。我估计说不上哪一天我把我家里人的名字都可能忘记了，但这个名字一辈子都忘不了！ 林先生看着勾起了小孟的伤心事，不好意思地说，你看我，真不该问，倒把你问得伤心地不成。小孟说，没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个仇不报真的睡不好，现在我当了公安，这不光是家仇，其实都成了工作的一部分。这个鹰嘴洼的土匪现在还有几个人没有归案，尤其是这个李凤山还没有找到。真的有一天，要是能把这个人亲手抓到手里，也算是了结了我一番心愿。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闲话，林先生说公安同志明天怎么安排？小孟说明天你给我安排几家不同成份的人家我去走一走，了解了解情况。今天那个脸上让火烧了的人，不知咋回事一直盯着我看了好长时间，如果可以的话，把他也安排见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