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各怀心思
继羽低声问：“小凤，你真的让那个人...给那个了？” 小凤抬起头，直视着他的脸，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地，点了一下头。 继羽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但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来说，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这个苦命的女子，从小就是自己心中朦胧意识中的未来的老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的结果。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结果，但是，她却答应了新岁，而且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为什么？ 小凤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让他坐。她像一个大jiejie一样，用关心的口吻说，继羽，其实，如果没有这回事的话，我和你也不合适。我在农村找一个其实对你我都好。 继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他惊讶于他的冷静和坚强。一个强烈的念头从心底喷涌而出：小凤，给我一个机会，我还想娶你，新岁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肖子铭坐在炕上，静静地听完了儿子艰难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改莲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但她望了望肖子铭的脸色，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情绪。 继羽从小凤家出来的时候，水寒就那样在院子里站着。他什么也没有问，看着哥哥出来，他就自顾自在前面走着。 继羽说合作你到你屋里写字去，我和爹妈说说话。合作向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抱着她的作业本走了。 水寒也跟着出去了。继羽坐在炕沿上，开始给爹妈说他自己的意见。 小凤太可怜了，她现在的处境也怪不得她；小凤的两个mama临死前都把小凤托付给了咱们家；她现在想嫁新岁都是因为认为自己不干净了，她并不喜欢新岁..... 继羽的表达很艰难，似乎每一句都下了很大的决心。肖家两口子都听出来了，继羽这是准备给他们摊牌呢！ 继羽并不知道爹妈心里都在想什么，但他知道一点就是，在自己这个决定上，爹妈绝对不会保持一致，可是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一想到和小凤的点点滴滴，他的心就会痛。这个从小孝顺听话的孩子，他想为自己的未来争一回。 肖子铭的心情是复杂的，他从心里给大儿子投了赞成票。儿子，你是个男人！他看着儿子那张英俊的脸，想着一个问题就是，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又会怎么做？ 每当这种问题涌上心头的时候，他都会想起小月，他总是感觉自己到现在还想小月是对改莲的不公平，但他无法改变自己对小月的思念。 他清楚小凤和继羽的感情，总是替这两个孩子惋惜。他也从侧面打听过，都说邱老二交待说自己有两个女子没有得手，有一个就是这个弄丢信的案件，可是这个小凤为什么不出来澄清呢？现在所有的人都认为她就是一个受害者，包括程盛泉和林先生都是这么认为的。 这种事情是说不清楚的，但从继羽的表现上，他看出来了，这个孩子有一颗金子般的心，是个好人，好人呐！ 改莲已经忍无可忍了，没出息的东西！不要说她程小凤有那回事，就是没有，我都不同意!天下这么大，女人死光了？你为什么非要吊死在程小凤这棵树上？ 可是今天她不想先发话，她已经感觉到了，因为对程小凤的态度上，她在这个家庭的地位已经发生了动摇。 水寒对她的态度都已经带上了仇视的意味，她甚至能感觉到水寒对她的那种鄙夷。 三个孩子中，她其实对水寒最为看重。她已经发现，这个孩子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味道，她甚至怀疑，这可能才是真实的肖子铭的精神传承。 合作对她也好像没有以前那么亲了，那种无助和不解总是在小脸上浮现出来。合作总是很快地到程小凤的屋子里溜达一圈又跑回来，她是想小凤呢！ “他爹，你说话呀，就是现在咱继羽想娶程小凤，小凤也不见得答应，再说了，范新岁搞那么大动静提亲，恨不得整个金沿都知道他要娶程小凤，就是悔婚，估计都办不到。”改莲的话说得滴水不漏，事情明摆着的，你当爹的别再蹲在炕上充好人，有些话还得你这个男人往出说，别让我一天受三个娃娃的白眼球。 肖子铭何尝不知道这种结果？他是痛心为什么生活总是要给人使这种绊子，你不能让人把生活过得整齐点，弄得像我一样，一个亲生女儿都嫁到门口了也不能认! "继羽呀，爹为你高兴。你不愧是我肖家的儿子，也不亏读了大学。爹为你高兴，真的高兴。可是你想过没有，就是你现在想娶小凤，咱们也不说什么不好悔婚什么的，小凤现在还愿意嫁你吗？"肖子铭终于开口了，一下子就往要害上说。 范家向程家提亲，到底是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范家川人都认为是程二少，毕竟程二少有架子车娶了马玉秀的先例。 可是肖子铭不这样认为，这事不是程二少做的。程二少绝对不会这么张扬地去提亲，因为这里面牵涉着一个程小凤的脸面问题。 程小凤为什么要这么做？肖子铭想了好几个夜晚，终于想通了，她就是要断了继羽的念想。他们原来择定的日子都是四月初八，如果不是程旺泉意外去世，等继羽放假回来，他们都已经结婚两个月了！ 此事断无可能，即使继羽愿意，程小凤都不会回头的。心里有了这个主意后，肖子铭开始给儿子讲道理。 可是儿子认为爹妈纠结的问题是小凤的失贞，他毕竟年轻，越说越激动，改莲听着越来越离谱，娘俩就吵了起来。 这可能是继羽第一次和自己争吵吧？改莲实在想不起来大儿子什么时候和自己争过嘴。你为了程小凤这样的一个女子就和我如此叫板，以后还了得？改莲的火气已经积攒到一定的程度，就等着一个合适的突破口了。 继羽还在侃侃而谈，他竟然举了程二少的例子。程二少当年娶马玉秀的时候，他已经长大了，对那一幕记得很清楚。 “妈，马家婶那时候还是个寡妇呢，像您这么说，如果一个女人嫁了两次男人，那就不是个好女人了？寡妇都有人娶呢，只要喜欢.....” 改莲把手中纳着的鞋底子突然向他扔了过来，连上面扎着的锥子都没有取。继羽吓了一跳，赶紧从炕沿上坐了起来，不知道mama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改莲的脸色都气得有些变色，哆嗦着嘴皮子说：“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我把你供成了大学生，不是让你来给我上课的！” 继羽不知所措地站在炕边，却又不知如何安慰mama。爹用眼色示意他出去，别再和你妈争执了。 继羽刚一出门，水寒就把他拉了一把，他这才知道水寒一直在门口听着呢。 合作已经睡着了，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水寒说哥呀，你今天才让我佩服你了，像个男人的样子。 继羽说，照你的意思，和妈顶嘴就是男人了？ 水寒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能为小凤姐争个公道，我服你。如果是我，我就明着给范新岁说，别娶程小凤了，那是我的。 继羽说水寒呀，你是越来性子越野了，我比不上你。 改莲坐在炕上骂了一阵继羽，肖子铭就像死了一样，一声都不吭。 改莲不再理继羽，她扫院子的时候，继羽过来夺扫帚，她啪地一声扔在地上，转身就走；吃饭的时候，继羽叫妈她也不理。 肖子铭私下给继羽说，你别理她，过几天就好了。你妈也是要强了一辈子，不过小凤的事情上，你是大学生，爹也不再给你多说，这事你还是断了念想吧。 继羽慢慢从心里明白了小凤的态度，他也只能除了惋惜之外，哪里再有什么好的办法。倒是合作和水寒，又把他拉着到小凤的小屋里坐了一会。 他不敢见小凤。每次一见到，那好不容易刚刚被压抑住的思念又像野草一样疯长，使得他彻夜难眠。 小凤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呢？在范家川人的眼里，她已经成了范新岁还没有过门的媳妇，等到八月，就要到范家当媳妇了。 可是自己忘不了继羽！那是多好的一个人，那是多好的一家人！即使对于改莲婶子的做法，她都慢慢能理解了，这一切，用沈先生的话说，都是命！ 沈先生私下给她说过，她一直都怀疑这些话都是林先生的意思。 沈先生总的要表达的一个意思就是，现在即使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你程小凤嫁给肖继羽日子会好过吗？ 四年以后就是继羽娶你，你能保证和他在一起就能把日子过好？沈先生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话：你们年轻人喜欢是一回事，天长日久在一起柴米油盐又是一回事！你知道为什么好多干部进城就换了老婆吗？你可以说他们是喜新厌旧，但是别忘记了，身份相差太远的两个人，在一起要过一辈子，不见得好！ 她的动摇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正好范新岁又提出来要娶自己。自己喜欢的人是肖继羽，既然嫁不了他，嫁给谁不都是一样的吗？ 于是这个恶作剧般的提亲就提上了日程，她也没有想到范新岁还真有这个胆子，他竟然真的也不怕人笑话，招摇过市大张旗鼓地来向自己这样一个已经成了笑料的女子提亲。一想到这里，她总是感到又好笑又伤心，但是范新岁那个自己谈不上喜欢却又在这个特殊环境下出现的人的形象在心里越来越清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