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世事变迁
这个场面是很让人尴尬的。娇娇手里提着的锅扔在了地上，后面站着小拴。 看热闹的人围着小拴起哄。小拴的脸红得像猴子屁股，身上还粘着好些土。 看到水寒来了，人们自动让出一条道来。水寒看到娇娇的眼睛含着泪，小拴也很尴尬地看着水寒。 范新甲也在看热闹的人群里，他知道事情的始末，就想看看肖家老二怎么处理这桩事情。 水寒问娇娇：“怎么了？站在这儿，把锅都扔了？”他边说边把锅提了起来。 娇娇指着小拴说，他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把我从后面抱住了。 水寒一时也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但他知道今天这个事情如果处理不好的话，他和小拴就成了范家川人的话柄了。 在他的印象里，小拴不是个乱占女人便宜的人。怎么让这两个人下台呢？他看着小拴那张猴屁股一样的脸想着对策。 “解放，解放，”水寒大声喊着。等解放过来的时候，他突然把小拴从屁股踢了一脚说：“解放，你记得不？小拴这狗日的给咱俩说过一回，说是我结婚那天他喝醉了没有闹过我的洞房，今天这是喝了些酒在娇娇身上补着呢！” 解放水寒还有小拴三个，从小就是好朋友，哪个一张嘴剩下两个就知道他想说个啥。 解放自然明白了水寒的意思，说小拴呀，你喝多了，到水寒屋歇会。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今天找着补，把人牙都能笑掉。你看你，浑身的土。 解放搀扶着小拴进了水寒的屋子，小拴的样子一看就是喝醉了。 一场玩笑就这样结束了。上房里的几个人听着门口几个人议论着，也大致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小拴睡了一会就走了，给谁也没打招呼。娇娇自然没有那么娇气，这事说过就过了。她给水寒说她就纳闷来着，这个小拴平时看着也挺老实的，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突然把自己抱住了，总是让人羞着不行。 水寒让解放找了几个范家人打听了一下，第二天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这件事情在范家川这样的地方，都已经算是最文雅的玩笑了，再加上又是蒋小拴这样的二流子，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很正常。 蒋小拴又不见了，有人说是在金沿县城跟着丁爷混着呢，据说还挺吃香。 改莲对音音百天的事情很生气。在她看来，都是水寒一天爱招惹蒋小拴，也是娇娇有些不检点的缘故。 合作一听就喊上了，妈您怎么说话着呢？什么叫我哥爱招惹二流子，我嫂子怎么不检点了？不是都说了是开玩笑过火了吗？ 合作不说还好，这一张嘴改莲的火气更大了：“你还好意思说！我都问清楚了，哦，我现在明白了，不是水寒招惹蒋小拴的，人家都说蒋小拴本来是去抱你的。你嫂子好坏是个婆娘还没有啥，如果把你抱住，我看你的脸往哪搁！” 合作一听很委屈，说妈就是一个玩笑么，你为啥把人都说那么难听呢！ 合作跳下炕出去了，她这是又到隔壁屋子抱她的小侄女去了。 改莲用脚蹬了一下炕上躺着的男人说，哎，你这女儿可是大了的人了，都二十了，找个主给嫁了吧？这么放在家里我看就不是个事。 肖子铭说这不现在没有个合适的人吗？合作还是个娃娃性子，再等等。 那个屋里，娇娇也说合作呀，你也不小了，该找个人往出嫁了。 合作说嫂子你也够狠的呀，这已经把我往出赶了？我小音音都不答应！音音就咯咯地笑，两只小脚使劲地蹬着。 小拴中间还是回来了一回，给解放和水寒的孩子都拿了一些红糖白糖的。 解放和水寒都知道，现在想搞些鸡蛋、白糖红糖什么的，还得有票，光有钱是不行的。也不知道这个小拴一天是咋混的，竟然能搞来这些稀罕东西。 小拴见了娇娇多少有些不自然，但看娇娇对他也没有说什么，这才放下心来。 小拴现在回到村里，除了给他妈送去一些东西外，一般都在水寒家里坐着。 小拴给水寒两口子说，你们知道吗？范老五下来了！ 怎么下来的？水寒问。小拴说你知道以前那个大县长白胖子吗？ 水寒说他听说过，都说是他和苗春娃不合，才把苗春娃整下来的。 “白胖子被判了无期。”小拴说。 水寒只是哦了一声。对他来说，就是把这个“大县长”枪毙了，他也不觉得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倒挺关心范老五是怎么下来的。对水寒来说，毕竟范老五是从范家川出去的人嘛。 “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有的人说呀，范老五原来把苗春娃给卖了，投靠了白胖子；后来又把白胖子给告了，估计又是想当大县长吧。” 水寒对这些不了解，自然也没有发言权。他更关心的是，都说范老五下来了，到底怎么样了嘛？这个蒋小拴也知道卖关子了。 小拴说，人都说范老五和乔可功两个合伙把白胖子整了下来，现在乔可功当了大县长，可是范老五却到县水泥厂当了门卫。 昔日堂堂的县革委会副主任到县水泥厂当了门卫？这个落差也太大了吧？水寒睁大了眼睛。娇娇虽然对他们说的事不太了解，但她也知道，从一个副县长到门卫，这可是真是从天下掉到地上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结局对范老五已经够好的了。 县上的工作在地区的领导下，随着白胖子下台，一批干部被清理了下去，当然结局有轻有重。什么东西一粘上政治，自然就是可轻可重了。 乔可功这次倒是没有白劳动，扳倒了白胖子，他成了县革委会一把手。他有的是硬关系，本来当这个副主任就是有接班的意思，只不过现在提前罢了。 可是如何处理范老五，地区和县上都有不同意见。 一种意见就是这种人也是在特殊时期算是投机分子，而且人品有问题。说到人品，自然跟民间传说中他的那些故事有关。 这个当然都是民间说法，没有什么硬的证据。关键的问题在于，都说是他是因为苗春娃而发家的，却又踏着苗春娃的肩膀投靠了新的主子。 关键时刻还是新任的革委会主任乔可功出面保了他。地区和省上都给了他面子，当他找范老五谈话准备安置他时，他竟然提出到县水泥厂去。 他是以副厂长的身份去的。可是县水泥厂的职工革命热情高涨，他就坐到了门房当了兼职门卫。人们把话给传岔了，都说是把他“发配”到县水泥厂当了门卫。 范老五毕竟是一个很有争议的人物，大多数人认为，他落到今天的下场，也算是一种报应吧。 范老五倒看得很开，这一到县水泥厂吧，没有汽车坐了，他就骑着自行车回家，回家的次数倒是多了。 他在县城里遇到了六子的那个儿子。老远就喊他“五爸五爸”的，还亲得不行。 他问你在这儿干嘛着呢？建亚就说，我们是宣传队的，一天在这里集训着呢。 范老五还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把到外面集训这样的好事轮到六子家了？难道说村部的那几个人现在也学会大公无私了？ 他到厂里一问才知道，这次的集训纯粹是走过场。心里就想这个建亚呀，你跑到这个地方到底干什么呢，还不如在家里好好劳动去。 过了几天，范副厂长想起了建亚，想去看看他。毕竟他爹和自己关系好，不去看看也说不过去。 他和县武装部的罗部长认识，老罗一听他说来看那些集训的娃娃，老罗说集训队都解散了，各回各村了。 一个给老罗倒水的小伙子说，有两个小伙子让县上留下了，说是参加什么培训班。 范老五说为什么留两个？那个小伙子说，县上宣传上缺人，让宣传部长来临时选两个文化高些的人，说是培训完了如果能用的话就留用了。 范老五就哦了一声。那个小伙子说，那天他看宣传部长在那里一个一个过的时候，别看那些小伙子都是农村来的，都知道这次选人可能有好处，一个个可卖力了。 范老五说那是当然，农村娃娃进城，也是很正常的一个要求么。 范老五没有想到的是，两个里面留用的其中一个，就是六子的儿子孙建亚。这个人在以后成了范家川走出来的最大一个人物，当然这是后话了。 范老五依然回家是在晚上，就连二儿子满柜都悄悄问他：“爹，我哥说你经常这么晚回家，是怕村里人看见，这是真的吗？” 范老五摸了摸他的头说，爹白天要上班，晚上才能回来看你们，你说我早点能回来不？ 满柜摇摇头。范老五刚把他抱起来，边上的老三满仓哇地哭了起来，范老五只好把老二放下，把老三抱上来到饭桌前。 范老四来找他，说是看能不能帮助小拴给找个媳妇。范老五说哥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的这个小拴呀，现在我都听到一些风声了，成了个大二流子，整天跟着那个丁什么，他们都叫着丁爷，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范老四说谁说不是呢？可是我虽然是个后老子，这种事不管也不行，毕竟你四嫂是他妈，你说我咋办呀？ 范老五知道他说的有道理，给他让了一支烟后，不再说话。 满柜马上拿起火柴给他点上了。范老四看了看这个小家伙，他正扬着小脑袋，等着四爹的表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