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肖家有喜
范新甲当了大队长以后，人们发现他竟然比以前有了一些很明显的变化。 他说话比以前文明多了，也不像以前那么动不动就粗话连篇了；对婆娘们开玩笑的时候，也变得很有分寸。 解放一家吃饭的时候，花儿突然想起了在村部开会时候范新甲的一个笑话，于是便笑了起来。 解放妈看着儿媳突然笑了，就有些莫名其妙。她一边给杏儿喂饭，一边问：“花儿，你又是想起啥了，像犯病了一样突然笑得人心里发毛。” 花儿已经习惯了婆婆的说话风格，就忍住了笑，说是想起了村部今天范新甲给大家传达一个上面的精神呢，想说个成语，又记不起来，急了一头的汗。 解放妈一听她说起了范新甲，脸马上拉长了。年后解放的婆娘还是当了妇女队长，两口子不知道咋想的，当面给她说是不去干哪个营生，最后还是去干了。 解放给花儿使了个眼色，意思再不要说这事了，尽是触他妈的霉头。解放妈把杏儿抱在怀里往出走的时候，话里有话地说：“我是猫老了，避不了老鼠了。” 解放心里其实有句话一直没有给花儿说，他怕花儿会多想。 前几天不知道解放妈从哪里听到一些闲话，说是解放的婆娘花儿到村部当妇女队长，是范新甲在后面给弄的。 “你说你婆娘一天当着什么妇女队长么，跟着那个范新甲能有好事？”解放听着mama的唠叨，没有接她的话茬。 其实解放也不太支持花儿当什么妇女队长，抛头露面的不好。当然他和mama的想法不一样，依解放妈的说法，范新甲和范老四一样，把花儿弄到村部去，就是有一天谋着弄到炕上去呢，范家这种材料多了。 解放就听着很不入耳，mama张口闭口范家人不行，也不知道她算是哪家的人？ 但他也不好和mama计较，只是说晚上有时间和花儿说说，最好还是别干了。 解放妈抱着杏儿到肖子铭家串门，杏儿已经会走了，把改莲看着可人的，抱了一下又偷偷叹了口气。 水寒的婆娘娇娇明显是不生了！这成了改莲的心病。如果说生了一个男娃还好，可惜呀，音音是个女孩子！水寒呀水寒，你是存心让你爹断后呀！ 改莲经常在夜里醒来，她的想法总是集中在水寒的后代上，好像这样的结果都是她的罪过一样。 娇娇很少和她打照面，实在避免不过的地方，叫一声妈就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明显透着空洞而应付的味道。 解放妈不管那么多，她是一个粗人，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她是夸完了海海夸杏儿，再就是夸她家的花儿，听着改莲就烦着不行。 改莲就岔开了话题，说她婶啊，你看咱们合作也成了大姑娘，你有合适的主家没？给你大侄女照看一个。 肖子铭心里偷笑，就解放妈那个样子，能给合作看个什么样的女婿？不过他也清楚改莲这是往开岔话题呢，不然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把她家的人夸完。 解放妈对这个话题竟然很有兴趣，说她娘家那儿有个姓冯的远亲，小伙子上过初中，和咱合作年龄差不多，在村小里教书，有合适的机会她给问问。 合作不在家里，她最爱去的地方还是小凤家里。小凤家的两个小子把合作也很亲，一口一个小姨叫得挺顺溜。 合作的婚事也成了水寒两口子的心病。村子里对合作的说法基本是统一的，所有的人都感觉是合作做得过了。 水寒家里能顶得上当年的范老大家，只要有时间，家里就成了乡人们聚会的好去处。 范新甲当了大队长以后，到水寒这里来的次数更多了。他也委婉地提到了合作的婚事，说是他现在到公社和县上都跑动得多一些，想着给“咱合作meimei”找个好女婿。 水寒两口子就有些感动，范新甲是范家人，这分明说明人家是向着咱们肖家么。 乡人们的聚会也没有什么固定的话题，都是扯到哪里算哪里。有人就问水寒说你的地方看好了没？什么时候动工，我们都来给帮工。 在范家川要拾掇一院地方，最重的活计就是打土坯。 拉土，和泥还好说，真要是打土坯，没有一些壮劳力支撑，根本拿不下来。 水寒就打了个哈哈，说现在这土都拉好了，打土坯的时候我再请大家帮忙。 “什么是到时候？水寒，现在都打了二月头了，你现在把人就请呀，弟兄们能上的都报个名，咱天气一好就开工么！”范新甲直接开腔了。 他一张嘴，大家都就接上了话茬，说就是呀水寒，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有空了大家伙儿就把模子抄起来，给水寒干活都还有什么客气的。 第二天人们发现，在打麦场上，一帮子青壮力在给水寒打土坯，这还是春寒呢，他们都打着赤膊，干得是热火朝天。 范新甲干得很是卖力，后来这一帮人还较上劲了，比赛看谁的力气好。 好多人都跑来看热闹，端模子是个硬头活，不是谁都能干的，但他们好多人就帮忙和泥，上模子，杨老磨又是最出力的。 范老四也来看热闹。他没有想到范新甲会和肖家老二搅到一起，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他对肖家有一种天然的敌视，再加上合作和小拴又出了那么一出，这更加让他觉得自己有理由恨肖家，但是他知道惹不过水寒，甚至连肖子铭，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肖子铭在帮着给人模子上泥，改莲提着扫帚打扫麦场。 唉！范老四叹了一口气。自从小拴走了以后，他突然发现，也许是自己年龄大了，对小拴他竟然是有感情的，白天黑夜总是没来由地想到小拴！ 小拴是自己的后儿子，如果他成家了，生了孩子就是姓蒋，他也得把自己叫一声爷呀！ 可是现在小拴不知到哪里去了，只是只说他在金沿成天跟着一个“老大”叫丁爷的，可那毕竟不是个正规营生么！ “如果我小拴在，就是帮忙的人少，慢慢也能打土坯的。”范老四的婆娘在后面给他说着。范老四少有地把婆娘拉了一把，而没有骂她又在那里嚎开丧了。 范家川好几个人都到金沿找过蒋小拴，可是没有一个人找到他。大家听到的消息是跟着丁爷是没有好下场的，“迟早，”沈先生用两个指头比划成手枪的形状，对着自己的太阳xue“啪”地一声。 水寒到金沿要再给建房准备点材料，问了几个人，说是丁爷手下的人就在那一片活动，可他去找的时候，还是扑了个空。有一个青皮小子很纳闷地说，刚才拴哥还在这坐着，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水寒明白，这是小拴在躲他呢。他本来想把小拴叫回去，以给自己建房子帮忙的名义，把合作叫来当面给道个歉。 合作和娇娇花儿几个给帮忙的人准备了中午的伙食，杨老磨和沈岁眼抬来了一大锅酽茶。 人们就坐在避风的地方吃饭，那些打赤膊的人都穿上了衣裳。花儿对娇娇悄悄说，我其实发现范新甲没有杏儿奶奶说的那么坏。 娇娇现在对范新甲的态度也有了一些变化，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感觉范新甲和水寒两个凑那么近，肯定有他的目的。 她就含糊地说了一声，就是，范新甲确实人挺好的。 解放妈大呼小叫地问谁看到合作了？今天有人上门了，给咱们合作提亲呢！ 吃饭的人都住了嘴，看着她在那里咋呼。肖子铭皱了皱眉头，说她婶啊，你把人领我屋里去，我一会就回来。 合作没有回去，她帮着别人上模子。一个小伙子打趣说，合作，有人上门了，你不去呀？合作不吭声，翻起一锹，给他兜头就是一锹泥。 解放妈领着两个人进了肖家门。肖子铭本来对解放妈介绍的人就没有多大兴趣，没想到一看小伙子，他突然感觉，可能合作要找的就是这种人。 小伙子长得干干净净，个子也高高大大的，这让改莲两口子对他印象很不错。又问了一些他的情况，改莲首先就喜欢上了。 小伙子姓冯，文化程度还不错，在村小教书。家里就两个meimei和他，也没有什么负担。 改莲给肖子铭使了个眼色，意思自己已经验收通过了。肖子铭就找了个借口出来，找到合作把情况说了一下。合作说我听爹妈的，你们看着行，我就行。择个日子把我嫁了吧，范家川人的口水能把我淹死。 小冯老师一直在家里磨着，直到见到了合作本人。 解放妈已经给他说了，咱合作这人没挑头，你娃娃就偷着笑去吧，地里锅头包括针线都是好手。 合作的结婚日子很快就定了，是解放的丈人给择的。合作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爹妈问了她什么都没有说。 她给娇娇说，嫂子，在我出嫁前，我想见一下小拴。活了二十几岁，我真的第一次发现自己对不起一个人，这个人没想到就是小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