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6章 烽火戏诸侯
天渐渐黑了下来，月亮刚刚爬上树梢，还没放亮，就跟胡晃猜测的一样，法国舰队并没有掉头回去或者在别的地点登陆，而是在钦县的港口登陆，一艘又一艘的运兵船上不停地有士兵踏上陆地，这些旱鸭子一般的陆军士兵，有的都不适应海上的生活，在每个补给地点一下船就会有眩晕的感觉，甚至大吐特吐，好在附近没有敌人攻击，不然法军一定是伤亡惨重。 在稍事休整一段时间后，法国舰队果然朝着钦县的方向进发，还没登陆，远远的在大海上，那些在港口给夷陵舰维修的工作人员或者士兵们，就都飞快地往城池所在的方向跑过去，脚底抹油，说的就是他们了。 丘顿还以为会有什么像样的抵抗，比如，大汉军会在港口架起炮台，对着海上的军舰狂轰滥炸，但是他们没有，反而跟兔子一样头也不回地跑了。 在各个指战员的号召之下，法军士兵们忍着不适的感觉，开始耸拉着脑袋背着大包，手里拿着一杆上了刺刀的步枪，立正，稍息。 借着越来越多越明亮的月光，无数的法军士兵开始朝着钦城开拔。穿着红蓝相间的军装的法军士兵并排而行，接踵而来，不是踏着严肃的正步，也不是迈着悠闲的碎步，而是静静地行走着，井然有序地行走着。这就是法国的强军，就算在身体状况不佳的情况下也能保持队形不乱，也能保持不说话，不交头接耳，军事素质之高可想而知。 相继经过两个村镇，法军都没看到一个老百姓，整个村镇好似一座鬼城，什么都没有，粮食不见一粒，被子也没有，牲口也好似被牵走了，若不是还没出现灰尘的屋子，法国人都认为他们来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见鬼了！ 罗姆尼不由得瞪大眼睛，质问了一个传令兵之后，又带着一队军官开始在附近侦查起来。 萨科嘲讽地笑道：“将军，看来大汉军是畏惧了，早在交战之前就已经把当地百姓迁到城里或者别的地方去了。” “也只有这个说法才能解释得通了。”罗姆尼微微眯着眼睛，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但是大汉军真的有必要畏惧我们吗？大汉军不是那时候的清军，我们法军也不是那时候的英法联军，虽然我们法军拥有三四万的人马，但是钦县作为军政府所在地，不可能没有重兵驻扎的。这一切都有些不合理啊。” 听到这话，萨科挠了挠头，说道：“这些中国人就是喜欢故弄玄虚。不过将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的！不管大汉军怎么想方设法地抵抗，甚至是想反击，在我们法军的碾压之下，一定会土崩瓦解的！” 罗姆尼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担心的是大汉军的领袖，那个叶重若是有壮士断腕的勇气，把北边的三个省让给清军，然后集中优势兵力来对付我们啊。或许，也只有这样，大汉军才有战胜我们的机会。” 在一旁的丘顿也点头道：“将军言之有理。一下子对付十几万装备枪械的大汉军，即便是我们法军也有些吃不消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攻下钦县，钦县是大汉军的大本营，军政府的所在地，若是攻下钦县，对于大汉军的士气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将军，你看那是什么？”隔着渐渐泛黑的天空，萨科看到一股笔直向上的狼烟，不，不是一股，而是好几股，不过在萨科所在的高坡上才能看到两三股，远方甚至都有袅袅升起的狼烟。 见状，罗姆尼皱着眉头道：“那种烟，好像是用干的狼粪便搞出来的。” 跟罗杰的结识，丘顿若有所悟的想了一阵，他不算地地道道的中国通，但是也研究过中国的一些文化，尤其是战争的文化，看到狼烟的升起，他的心里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狼烟是古代边防兵发现敌情时在烽火台点燃的烟火信号。虽称之为“狼烟”，实际却不是以狼粪为原料，若以狼粪为燃料，很难收集到大量的狼粪，并且狼粪燃烧时冒出的烟也不是直直地上升的。 烽火到底用的什么燃料？用的是柴薪。 荒漠上生长着胡杨、红柳、罗布麻、芨芨草、白茨、骆驼草、甘草、旱芦苇、梭梭等，这些都可做燃料。河西各地文博部门从烽火台上下收集到的烽薪是不少的，有的烽薪还保留着明显的燃烧痕迹。嘉峪关市长城博物馆就有这样的烽薪展品。 可是为什么古人把烽火称作“狼烟”呢？狼是古代匈奴、突厥、吐蕃等少数民族共同崇尚的图腾。其军在当时被中国人人称为：“狼兵”，其君主被称为“狼主”。所以，古人把这些民族入侵时中原时燃起的烽火信号称作“狼烟”顺理成章。 “狼粪里面几乎全是黄羊毛和绵羊毛，没有一点点羊骨渣，只剩下牙齿，还有粘合羊毛的石灰粉似的骨钙。狼消化能力超强，可以把把吞下肚的羊rou鼠rou、羊皮鼠皮、羊骨鼠骨、羊筋鼠筋全部消化了，消化得几乎没有一点残余，只剩下不能消化的羊毛纤维和鼠齿，即便是羊毛也只是粗毛纤维，而细羊毛和羊绒也被消化掉了。 狼粪烧起来就像是烧羊毛毡，冒出的烟是浅棕色的，比干柴堆冒出的烟还要淡。 “这是狼烟，我们还没登陆的时候这狼烟已经升起了，过了这么久还没消散。”丘顿说道，“将军，狼烟在中国古代的作用是极大的，我听说在周代的时候，周王筑了许多连绵不断的烽火台，在战争开始之时，烽火台上的狼烟就会被点燃，用来传递敌人进犯的讯息。古代中国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这一典故，说的是他们的皇帝为了博一个叫做褒姒的美人一笑，点燃了烽火台的狼烟，引来许多诸侯带兵来救援，但是美人笑了，他们的皇帝的威信却荡然无存；最后北方的蛮族真的来了，烽火台的狼烟再度被点燃，但是却没有诸侯前来增援；这个周幽王最终身死，也掀起了春秋战国长达数百年的争霸的序幕。” 萨科震惊地道：“长达数百年？中国人那么好战？” 丘顿微微一笑道：“那不是现在的中国人，照他们的话而言，那是华夏人，即汉人的前身。纯种的汉人早在五胡乱华的时候早就灭绝了，现在汉人血脉也是不纯粹的，反正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源远流长，经过那么多年的融合同化，不知道有多少异族被汉人的文明征服，然后同化。” “丘顿你知道得真多。”萨科叹服道。 “一个落后而人口稀少的民族统治一个人口众多又源远流长的民族，真是不可思议。我以前还以为汉人都没啥骨气，竟然都不敢反抗，现在看来，不是不敢反抗，而是满清政府对待反抗者的处置太严厉了，导致反清者都前赴后继地倒下了！若不是大汉军是我们的敌人的话，我倒是情愿他们取缔清政府在中国的统治，毕竟看到他们每天吊着一根猪尾巴我就很不爽，有种想笑的感觉啊。”丘顿直言不讳地道。 “哈哈哈，丘顿你的希望可能要落空了。大汉军显得太强势了，他们统治中国，并不符合我们法国以及西方国家的利益，再过不久，整个中国大西南都将成为我们法国的殖民地了，大汉军或许会流窜到北边去，也可能就此不复存在。”萨科十分自信地道。 “萨科，你太小看大汉军，太小看中国人的力量了。蚂蚁虽然个头小但是架不住人多啊，蚂蚁多了大象也不一定能稳cao胜券。就像今天中午的北部湾海战，若是每个大汉军都有杀敌三百，自损一千的勇气，那么大汉军也未必不能战胜我们法军的。”丘顿一脸沉重地道。 “哈哈哈哈，你也太胆小了吧？丘顿，别告诉我今日一战已经吓怕你了，中国人是人多势众，大汉军的确是兵多将广，但是现在的战争可不是讲究人多就能赢的，人海战术不一定管用！而且大汉军也没那么多有血性的人，若是每个中国人都这么有血性，他们也不会被一个小小的满清统治这么久了。”萨科是心直口快，带着一些鄙夷的语气说道。 在他看来，人口比例占据整个中国多达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汉人，竟然被一个人口不到百万的满族统治，那是不可想象的。在中亚以及东欧的一些地区，哪怕国家再狭小，再贫困，资源再匮乏，也有许多民族吵着争着要独立，甚至是大打出手，连年的战争，自杀式袭击也不少。人口这么多的汉人竟然屈服在满清的治下，不是他们没血性没骨气是什么？ 丘顿沉默不语，而罗姆尼则是摇摇头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在法国的时候就听说东方国家大多崇尚儒家思想，而儒家，提倡的是无为而治，讲究仁义，纵然自身十分强大也不会随便侵略别的国家的，对于四周的异族和小国也是抱着有容乃大的心态。偏偏这样的国家能源远流长，五千年的文明古国，能存活到现在，必然有其独到之处。” 丘顿这时拱手道：“中将阁下，你是打算连夜进攻钦县，还是就地驻扎？” “就地驻扎吧。刚刚下船我们这些法国的小伙子们还没缓过气来，虽然城里的大汉军在等待各地的大汉军的增援，但是也不差这点时间，若是他们的部队一股接一股地来就好了，围点打援，我们就能一点一点地蚕食大汉军的有生力量了。”罗姆尼深谋远虑地道。 “将军还是小心为上，大汉军跟我们过去镇压的殖民地反抗的乱军不同，他们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个人斗志，并不比我们法军差多少。我这就回去安排靠岸事宜，现在大汉军打算坚壁清野，连一粒粮食都不给我们留下，我必须尽快回越南殖民地筹措粮草了，你们的粮草只能支持一个月！将军，运输船再过一天就会抵达，停泊在钦县的三娘湾。”丘顿说道。 “一个月？我们半个月就能占领整个大西南，把这里纳入我们法国的殖民地版图当中了。”萨科大大咧咧地道。 “嗯。” 得到罗姆尼的首肯，丘顿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丘顿走后，萨科不解地道：“将军，有必要这么谨慎吗？我看大汉军也没啥厉害的，他们的士兵看到我们的军舰都一溜烟跑了，吓破胆了不是？我看之前的谅山会战，肯定是那些越南猴子在拖后腿！不然我们英勇的法国士兵怎么可能战败给那些黄皮猪呢？” 罗姆尼皱眉道：“萨科，你的想法太偏激了。大汉军跟清军那些脑袋后面吊着一根猪尾巴的家伙可不同，他们身上穿的是新式军装，辫子也剪了，远远看上去可是跟我们西方国家的士兵差不多的。” “虚有其表而已。”萨科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