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十 章 九一
——天地之数，始于一，终于九。 唐云太极桩支持不稳。 心浮气躁，哪里还站得住？ 他的身体不停地晃着。 晃啊晃啊，也许能晃出主意来。 “圣域联盟长老会传令使者醉客，传令于皇盟神使之摄风将军！” 忽然唐云大喊了这样一句猴语。 猴音尖利，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施岗听到圣域联盟长老会的字眼后，瞳孔收缩，眉头一皱！ 随即他恢复常态，“这猴子疯言疯语诈人，想耍花招，看住他，不要让他借机溜了！” 这个微表情，被唐氏百科精确的捕捉到。 唐云心中懊悔，当日没有问清许鬼，神使之间如何传递信息，以何为凭，以何为号。 眼下，精明如施岗之人，又岂能被一句白话诳住！ 但是施岗的反应，多少从侧面印证了施岗的真实身份——他的确就是摄风将军。 然而当务之急，摄风将军这个“风”虽然要命，风灵猴这个“风”更要命。 要是笼里的猴子没了命，自己这只猴子的生命也就成了活僵尸。 橘子…… “探查”！ 唐云用“探查”连着对橘子探查了几次，显示状态为“昏迷濒危”！ 橘子中毒己深，己经昏厥！ 毒、毒、毒…… 解毒、解毒、解毒…… 龙涎玉露膏！ 这秘制龙药唐云还真的留着几瓶以备万一。 “龙涎玉露膏，功效去腐rou，生新肌，扶正气，祛顽邪，可疗毒虫叮咬，立竿见影。未中毒时，以温酒内服，一天之内百毒不侵，之后的一段时间内稍稍提高对毒药的抗性！” 不过看起来，这可疗毒虫叮咬，和疗橘子所吃毒果之毒，是否对症？ 如果未中毒时，吃下这药，固然可以防毒，可是现在…… 别无良策——活猴当成死猴医吧。 再迟疑片刻，橘子就真成死猴了。 刻不容缓，必须马上施救！ 可是，现在橘子己经昏迷濒危，没有任何意识！ 饮食不进，汤药不行，唐云可不会对猴子针灸。 这可如何是好。 为救彼猴，急得此猴直跺猴趾！ “噜，小子，你把那要死的蠢猴带去厨房，不许他人打扰，听我的指挥，或许还有一救，再跺会脚，我也救不了他，噜！” 这是吉儿的声音！ 吉儿并没有现身，而是在包裹中传出话音。 她虽未现形，却己经从众人的议论中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显然，她已经知道，十万火急，再睡下去，就得陪着唐云去景元王的监狱中大睡了。 这种情况唐云不允许，她这条要回龙宫的龙族公主，也绝对不能允许。 一千年的井底封印，难道再进监狱中被监禁？ 宝宝要回家……！ 所以她及时地醒来。 也许她根本就没睡，反正她整天就处于这种状态，浮在桶里，张着鱼眼，一副出神的样子。 唐云听到吉儿的声音，暗骂了自己一句。 “怎么把她忘了……真是笨！” 其实他忘得正常。 多年以来，Somanyyears，longlongago，游戏世界的玩法就是砍瓜切菜。 叮叮叮，当当当! GoGoGo，Let‘sMove! “Sir，yesSir！” “Hadouken!”——“嚎呦根”！ 象石匠打石桌，木匠打板凳，铁匠打犁头——总之一众满腔戾气的网络大侠们举起各种武器，冲入没有王法的虚拟世界中，就是叮叮叮，当当当——当起了石匠木匠铁匠…… 杀尽一切可杀之物，向每一只遇到的生物宣战！ 周晓彤嘲讽她手下的肌rou男，收割野怪比农民伯伯收割麦子都快。 多年的观念，唐云承认，“战争，战争从未改变。” 宠物的定义，就是协助主人进行战争。 这种长久形成的思维定势，一时间很难突破。 谁会想到要向一个电子宠物求助如何解毒？ 唐云想到了龙涎玉露膏，却想不到向吉儿求援。 况且吉儿仍未觉醒，这临时性宠物的属性，让她有一打无一打，不着调调，也让唐云主观上降低了思考吉儿的指数。 然而，就是这个不着调的公主，总是在关键时刻及时出现，几次让唐云转危为安。 这个不着调的公主，看起来不过是个小孩。 婴儿车里的外貌也让人对她的能力常常怀疑。 然而她总是向你证明，谁更幼稚——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 施岗也听到了吉儿的声音。 “龙女，只怕这次你要失望了，我看了醉客投毒所用之野果，气味甘甜，却毒性猛烈，只需半日，误食的就算是一头千斤猛虎，都无药可解，何况两尺大的一只小猴！推算起来，橘子中毒当是在后半夜丑时，再有不到半个时辰，你怕是就要随着醉客这只猴子，一同被送往监狱了！不过老夫念你是龙女，毕竟无辜，何况老夫一向喜爱奇珍，现在你应该离开那只脏兮兮的毛猴，同我施岗在一起，以化兽坊的便捷，你想通过那猴子达成的任何事，施岗都一样可以帮你办成！” 好一个施大人，不仅要把唐云终身监禁，还要顺带把吉儿“解救”。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 看来这计划绝非一时心血来潮，他蓄谋深远，对吉儿垂涎己久。 醉客不重要，异界人类猴子一只。 堂堂施岗，连赌将军许鬼都不怕，更不会怕一个莫名其妙就当上大寨主的醉客。 但是自从施岗看到吉儿后，他的灵兽名单中又添加了重要一笔。 所以施岗也算真诚地发出对吉儿的邀请。 他在等待回应。 吉儿没有应声。 “龙女，老夫肺腑之言，劝你仔细想想，这只猴子不过误打误撞，看在你可资利用的份上，偶然救了你。烟波海巨龙，一飞可上九万里高空，一跃可下九万里深海，真的甘心和这无名异界妖猴一同关进王国的监狱，继续默默无闻，囚身于他的行囊之中吗？就算你愿意陪他，施某却知道，猴子的寿命不过二十年，二十年后他会成为牢笼中一具猴骨，那时谁会陪你？” 停了一停，他依然满心期待着龙女的回应。 吉儿依然没有应声。 施岗有些沉不住气。 “龙女，事不过三，老夫最后再问你一次，是用你的龙族能力，造福王国百姓，哺育天下苍生，还是和这野猴子去牢房中磕着身毛中虱虫，数着月圆计算天时度过漫漫长夜！” “噜噜噜呀，那老东西，一口一个老夫，在我老人家面前，几十岁的寿命，也敢称老夫，够不够看，脸不脸红？不管小子当初出于何种目的，毕竟他救了我，难道烟波海龙宫会是有恩不报，卖主求荣之所？你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但看低了龙族，也看低了你自己！你被贪欲蒙蔽了双眼，被猪油蒙了心，变得愚蠢，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是可笑！噜噜，在让你这几十岁的老夫，看看烟波海龙族一千五百岁的智慧，你以为那蠢猴必死，我却非要将它救活！只要你容许醉客小子帮我施救！如果你不容许醉客小子施救，你就是故意放任橘子死去，你才是杀死它的真正凶手，与醉客何关，甚至大家都会怀疑，这就是一出贼喊捉贼、嫁祸于醉客的阴谋！” 这次吉儿的声音却是巨大，有龙鸣的声音。 在小小的村子中，远近百丈，皆可闻到吉儿的话语。 听到龙女的发音，笼中的狮子老虎，俯伏不动，如临大敌。 这是它们的本性传承，灵魂中来自远祖的警报，早己写好。 施岗听到这句话，变得不再淡定。 “好，为了洗脱嫌疑，为了给橘子一个机会，为了给龙女一个机会，就让这异界野猴，帮你施救于橘子，如果橘子在你的医治之下，仍然死掉，那你们被捕入狱，就是罪有应得！如果你救不活橘子，所谓烟波海龙宫，也不过如此，老夫也没有救你的必要！” 说着，施岗一弹白须，怒目不言。 唐云听后，急忙冲到橘子笼前。 “都闪开，我要医治橘子，如果它死了，你们都跑不了，全要被施大人以阻拦施救的罪名，投入监狱！” 这一恐吓，围在笼前的坊众散开。 唐云打开笼门，把橘子抱出笼来。 这时，二瘦和两位双刀少年都赶上前来，帮助唐云把橘子运往后面厨房。 一进厨房，吉儿一道光芒，跃在地面。 “噜，小子，你留下来，那两只虫子，去门外站岗，任何人不许进入，二瘦，如果里面要水要柴，由你搬运，噜！” 这完全不象平时的小女娃，而是真正显示出了千年的深度。 看来他对唐云身边的人，了如指掌。 这也难怪，毕竟只是在包裹中，可以听见唐云和周边人的一切言语。 众人没有迟疑，立即执行了这个小萝莉的命令。 她指挥着唐云，把橘子放在大锅上蒸糕点用的的大蒸笼中。 锅中加两勺水，下面生起火来！ 唐云看后疑惑不解，这是要做铁锅蒸猴的节奏啊！ 难道嫌橘子死得不够快，要把它蒸死？ 心下疑惑，却不敢多问，只是帮着吉儿，在土灶中加柴生火。 大锅中的水很快冒起了热气。 “噜，小子，我看你包中有九瓶上等好酒，本来吉儿要喝，现在却只能用来救这蠢猴的命了，把它们拿出！快！” 唐云把九支玉瓶，悉数摆于灶台之上。 暗暗庆幸，自己忍住了当初对小钱钱的冲动，没有把它们摆上物华堂。 “噜，打开它们，倒于一处，把你包中的龙涎玉露膏化于酒中，再把药酒倒于锅内热汤之中，控制好锅下的火候，用药气熏蒸屉中蠢猴，却不要过热，免得把它变成蒸猴，懂了吗，噜！” 唐云此时才懂得了吉儿的医疗之法。 既然橘子己然昏迷，汤药不进，就通过加药的蒸汽，让橘子吸入。 这种救治方式唐云听说过，叫做“鼻腔给药”。 就算在当代，也属于现代医学研究的新技术——通过鼻粘膜给药已被认为是一种药物能被快速高效吸收的给药方式，鼻粘膜细胞上有很多微细绒毛，因此大大增加了药物吸收的有效面积，粘膜细胞下有着丰富的血管和淋巴管，药物通过粘膜吸收后可直接进入体循环，此外，鼻腔内酶的代谢作用远远小于胃肠道，药物从鼻嗅区吸收，为某些中枢神经系统疾病的治疗提供了一条有效的给药途径。另外，疫苗的鼻腔给药在疗效及患者接受性上同样是非常吸引人的。 这些医疗论文，唐云不甚了了，但是看起来，却是叼叼的感觉。 一句话就是吸收好，见效快，药效强。 “飞壶”、“雪山”、“天龙”、“凋英”、“马啸”、“江湖”、“书剑”、“一图”、“碧血”。 九瓶佳酿，倒在一个陶盆中。 一直以为，这九瓶酒，就是九个荡气回肠的故事，而今却合而为一，成了一盆杂烩汤。 九“酒”八十一，天地之数己极，轮回重始，天下大同，不分彼此。 但是酒气更加浓郁，整整倒了满盆。 按说这盆酒，会给饮用者增加各项临时指数，至少一天之中，会增加200点临时生命。 这可暂保橘子不死。 唐云又掏出药瓶。 时间紧急，来不及一一倒出，直接打碎，扔在盆中。 新格村吉儿祥阁，虎子六碗茶茶庄的厨房中，摆着九九归一神汤。 但愿这合而为一之汤，不是梦婆汤，而是新生儿涣洗水。 能不能救活橘子，能不能给吉儿祥阁带来吉祥，能不能给唐云带来吉祥，能不能给周晓彤带来吉祥，能不能给五朵金花带来吉祥…… 是非成败，在此一举。 千钧一发，不可迟疑。 “哗啦啦！” 搅拌均匀，这混合了药膏的一盆醇酒，倒入锅中。 “噜噜，小子，学着点，这不但可以让蠢猴得到药力，还能用热力催动药力，通过出汗排出它体内己经吸入的毒素！” “滴，系统提示，您获得了生活技能：龙族医术。” 从阎王殿抢猴的当口，唐云没有时间惊喜于所获得的新技能…… 他小心的加减着灶中的木柴——蒸汽过少，就加大一点，蒸汽过多过热，就马上减柴、扬汤止沸。 边照顾火势汽势，边用自己的手在笼屉中试着温度。 很快，橘子全身的猴毛都被蒸汽熏湿。 它的皮里，有发出异味的汗珠不断的涌出，顺着毛发，滴滴答答，滴到笼屉中。 猴子类似人类，会全身出汗。 现在这一特点，正在起作用。 如果屉中的是周晓彤用的那只二哈，主要通过爪子和舌头排汗，用这方法怕也是…… 厨房的门被关严，房中充满了酒气和龙涎香的香气。 唐云觉得自己似醉非醉，熏得有些晕了。 在门外的双刀少年和二瘦直说，“这是什么味道，我们都要醉了！” 不但他们醉了，离于他们向十步的化兽坊众人和群兽，都在这种怪异的熏染中，昏昏欲睡。 不久，新格村的七十二口村民，聚集到茶庄前，“施大人，这是什么味道，我们闻后，象是喝了烈酒一样！” 不但他们有这种感觉，施岗虽然功力深厚，然而吸入这混合了九玉瓶好酒和龙涎玉露膏的九合一神汤的气息后，他也心神恍惚。 这个龙女…… 耍什么手段！ 她在干什么？ 众人要进入厨房中一探究竟，然而双刀少年们一左一右，把住了厨房入口，不允许坊众进入。 只有二瘦在门外跑来跑去，听着厨房中的传唤，进进出出。 施岗在门外，先是坐在凉棚中的座位上喝着茶水。 一盏茶过，起身在空地上气定神闲地踱起方步，转来转去，转去转来…… 眼看半个时辰己过，日上三杆，己辰时初。 施岗再也沉不住气，他大步流星冲到厨房门外。 “事关重大，老夫必须当场监督，并记录醉客的任何所为，你们两个异族要是阻拦我们人族之事，就别怪老夫不客气！” 说着，他抬手要推门。 “仓！”双刀少年不受恐吓，拔出双刀。 化兽坊众一时喧嚣，“敢对我们大人无礼，你们两个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时喊打喊杀声叠起！ 双方正在对峙，施岗带着坊众，人多势大，步步前趋，双刀少年渐渐难支！ “噜噜，让那总爱自称老夫的进来，其余人仍旧不得放入！” 厨房中传来吉儿的幼齿音。 双刀少年们对着施岗一瞪眼，不服气地把他放入房中。 坊众想借机上前，却被他们的四把刀挡住。 施岗冲进房中，见到唐云的所为，厉声喝问。 “这是要把橘子蒸熟，毁尸灭迹，逃避罪责吗？幸亏老夫来得及时，险些被你们所骗！” 看来这施岗也看过杀人烹尸的恐怖片…… 说着，他来到蒸笼前，一掌把蒸笼推翻。 橘子从蒸笼中摔了出来。 眼见屉翻猴出，唐云失色变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