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心中有期待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 涂淼淼看来一眼放在前台的日历——还有一天，就是林谦的生日了! 随着这重要的一天越来越近，她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放肆。 就拿送咖啡这个事情来说，在还不确定有多少潜在情敌之前，涂淼淼都是很公式化地进出办公室，哪怕心里再舍不得，也是不敢多留哪怕半分钟的。 可是现在，此时此刻，她却有些不想出去了…… 林谦正在工作，他每每一工作就会特别投入，投入到会让周围的人有一种他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 涂淼淼正是吃准了他的这个特性，所以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 他的五官……分开看，每一样都可以拿出去当整容的模板，如果合在一起，那简直就是好看到完美，好看过任何一个涂淼淼认识的男明星。 大约是下午要见什么重要客户，林谦难得的穿了一套三件式的正装。 因为坐着的缘故，所以他的扣子是敞开着的，但是里面的马甲是被扣紧的，衬衫也是直接扣到最上面的那颗纽扣，再加上那条被打得一丝不苟的领带…… 更要命的是他今天居然换了副黑色框架眼镜! 真是好一个斯文的谦谦公子呐～斯文得让她忍不住想成为败类…… 她忍不住开始想象把他扑倒在这张巨型办公桌上的画面…… …… “啪——!” 正看得认真呢～谁给她脸上糊了一张餐巾纸？ “把你的口水擦一擦!” 林谦忍不住腹诽：这丫头怎么连一点点身为女子的矜持都没有？ 涂淼淼假假地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开口说道：“长得好看没有错，但是不让人亵玩，就是你的错了!” 说完，她还冲着林谦风尘味十足地挥了挥，那张被她用来擦口水的餐巾纸。 ……亵玩…… 林谦简单脑补了一下，嘴角抽了抽：“你这一天到晚的，想干什么？” 涂淼淼假装害羞地用餐巾纸遮住了半张脸，轻声答道：“你呀～” “……” “……” 林谦被涂淼淼惊世骇俗的回答弄得无言以对。 他不由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调戏”了？ 曾经在国外的那些年，他不是没有遇到过胆子比较大的。他还记得最夸张的那一次，他在工作室的沙发上发现过一个一丝不挂的陌生女人。 不仅仅是女人，各种年纪的女人；还有男人，他们这个圈子里的男人。 对于那些或含蓄或直接的表白，甚至是某种暗示，他一向是不当一会事，更不会走心的，可是今天……他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他甚至都不敢去看她。 他觉得，现在有热热的感觉正从两颊向耳根蔓延。 涂淼淼对那两抹红云很是满意，于是决定见好就收。 她飞了个吻给他，然后笑着对他说：“我去工作啦～～” 这句话里似是染着笑，惹得林谦忍不住偷偷侧了侧目，眼角的余光恰巧扫到飞快逃离现场的某人，好像一只手还捂着嘴。 直到关门声响起，他才敢正大光明地抬起头，反复确认某人确实已经离开，没有再折返。 脸上连带脖子似乎都是热热的，林谦忍不住抬手松了松领带，还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这才觉得舒服一点。 他一向都知道，她是个胆很大的小丫头。他只是没想到，那样一张可爱的嘴，也会说出如此旖旎的话，而且对象还是他，她名义上的男朋友。 他当然知道，涂涂是既没有那个心，更没有那个胆，她只是像个小朋友一样，爱玩爱闹，爱开玩笑，爱看他被她整得无所适从的样子，所以…… 他更加无奈了。 哎…… 短暂的一段插曲之后，林谦打开电脑继续工作。为了给明天晚上的生日宴会空出时间，他今晚又要加班了。 …… 那天晚上，除了加班的林谦几乎一夜未眠，涂淼淼也兴奋地几乎一夜未眠。 那个注定容易让人失眠的夜晚，陈夜倒是睡得不错。因为他还不知道，在即将到来的林谦的生日party，他才是主角。 …… 因为涂淼淼特地交代过，所以陈夜特地在第二天换上了他自认为最帅的一套衣服，尽管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明明不是他的生日。 直到林谦吹完蜡烛吃完生日大餐，大家开始第二场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了——他被涂淼淼卖了，卖给了他们公司里的那帮狼女，为了让她们不再觊觎她的男朋友。 陈夜狠狠地瞪了一眼此刻正坐在角落里的某人，林谦立马心虚地低下了头。 尽管他们之间隔着距离，房间的灯光也很昏暗，可是他还是能看出自己的好朋友现在一副生无可恋，却还要强颜欢笑的模样。 他为自己的好朋友默默地捏了一把冷汗，然后转过脸看向坐在自己身侧的罪魁祸首。 感觉到投向自己的带着“谴责”意味的目光，涂淼淼微微心虚了一下下，暗自组织了一下说辞，然后向着林谦又靠近了些，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知道，我们公司最核心的竞争力是谁吗？”没等对方回答，涂淼淼自问自答，“不是你，虽然你是最重要的但是最主要的人却是他们。而且他们还有一个特点，只要你给他们一些对你来说无所谓的小小好处，他们就会对你衷心，为你卖命。” 林谦一开始以为涂淼淼要开始胡诌，以此来避免自己对她产生的不悦情绪，没想到这丫头用来转移火力的一番话，似乎还颇有些道理。 他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所以，现在这个时代的老板，不仅仅在外面要讨好客户，在企业内部还要讨好员工。”涂淼淼重重地顿了一下头，然后接着说，“我是这么觉得的，现在做老板其实挺憋屈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老板都是为员工打工的。” “就比如我爸爸，他当年选择下海经商，最初的出发点是为了给我和我妈创造一个比较好的物质环境，可后来随着公司发展越来越壮大，手下跟着他的员工也越来越多，随之而来的压力自然也越来越大，我爸爸好几次都想收手不干了，可是想到一直跟着他的那些叔伯，他后来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 “再比如唐菲，她是我的寝室友。你知道S市排前十的公司唐氏吗？那就是她们家的。她们家算有钱了吧？可是她跟我同寝室三年多了，我觉得她活得比我累多了!偷偷跟你说，她活得还没我开心呢～” 话题聊到父亲的时候，涂淼淼的语气不由地也带上了些轻快，等聊到唐菲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是如何开始这个话题的了。 “你不羡慕唐菲？” “不羡慕!”涂淼淼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如果说到生活质量，除了买豪宅买豪车，买珠宝买名表，买限量包包。其余她能享受上的东西，我要是想也能享受得到，更何况…我也不需要豪宅豪车，珠宝名表，我更不会花一百万去买一个包。” “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些吗？” 在林谦的记忆中，他的母亲就很喜欢这些，他认识的那些女孩子也都爱用这些来攀比。他一直都知道，涂淼淼家境不算差，他本以为她也会喜欢这些东西的。 “喜欢呀～”涂淼淼先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脸上露出少有的认真，“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上天让你得到一样东西的时候，就会从你的身上收走另外一样东西。 我听唐菲说过很多她小时候的事情，也亲眼见过她为了一个项目有多拼命，我还知道很多他们那个圈子里不为人知的故事。我自认...我是个懒人，胸无大志也不爱奋斗，所以注定得不到那些了～ 无所谓的啦～都是身外之物，没有就没有吧～反正又不影响我过日子。” 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不仅仅是她口中的唐菲，还有陈夜，还有他……谁不是如此？ 外人只能看到那些光鲜和成绩，谁又能知道他们背后的艰辛甚至是难堪？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涂淼淼的无所畏惧是因为她的不谙世事，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她或许不是不懂，她或许比很多人都通透。 林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问道：“那你可有羡慕的人？” “你呀！”涂淼淼把那只摸着自己头发收进掌心，冲着他甜甜地一笑，“唐菲说，你是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人，你永远都是具有选择权的那一方。” “是吗？”林谦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了手，双眼盯着她反问，“我怎么不记得，你给过我选择的机会？” “哈哈哈～”涂淼淼用手遮住了半个脸，只能用傻笑来掩饰自己无言以对。 这丫头难得被自己问住，林谦觉得感觉不错，于是就不在追问了。 涂淼淼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可以转换的话题，于是也安静了下来。 两个人就坐在那里，各自喝着各自的饮料，暂时停止了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