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看完短信的下一秒，陈夜就冲到了林谦的办公室。 这个时候林谦，正对着自己的手机发呆，眼神中写满了不敢置信。 陈夜抬手压下了忍不住上翘的嘴角，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开口问他：“是不是高兴傻了？” 林谦仍然维持着刚才的那个姿势，没有动，也不回答。 他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一个问题问下去要好久才给反应，陈夜不以为意，继续说：“涂淼淼就要回来了，她真的要回来了！” 林谦突然把手机举到他跟前，很认真地对他说：“她给我发短信了……她是回来跟我办离婚手续的。” “什么？！”陈夜不敢置信地抢过了手机，盯着那条短信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出来：“林谦，我会在大约十个小时候到S市国际机场，如果你方便的话，是否可以来接我？我想和你谈一下关于离婚的事情。” 搞什么鬼？！ 她回来不是跟林谦复合的？ 那她回来干嘛？ “把手机还给我！”林谦突然大声叫道。 陈夜看了看已经被自己举高的手机，心虚地还给了他……刚才差点就把他的手机给砸了。 林谦小心翼翼地把手机塞进了衬衫上贴着胸口的那个口袋里，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先回去了。”他手上动作不停，一边还不忘跟陈夜请假，“我一会要去机场接她。” “喂~！”陈夜一下子拽住了对方的胳膊，问道，“你准备去接她？” 林谦被拉地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然后跟她谈一谈离婚的事情？” 这次林谦连停顿都没有，直接回答了一个：“嗯！” 陈夜知道他这段时间精神不太正常，可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不刺激到他。 犹犹豫豫的，他才把一个问题磕磕绊绊地问了出来：“你...你...你想清楚了？” 林谦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已经让陈夜变成惊弓之鸟了，似乎他做什么都是不正常的。 暂时放了放手里的东西，他拉开了办公椅坐了下来，还示意陈夜也坐下来。 陈夜颤颤巍巍地落了坐，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不放心，总觉得对方下一秒就要出事。 “陈夜。”林谦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很认真地说，“我知道，你前段时间偷偷找了一个心理医生过来，我还知道那个医生给我下了一个很吓人的诊断。” 陈夜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林谦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前段时间...确实是比较吓人。 可是现在，我很清醒，我也并没有失去理智。我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我也知道我未来应该怎么做。关于我和涂淼淼，我很认真地想过了，我也算是...想通了。 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存在婚姻，甚至是不是在一起，这些都不重要。 唯一重要的只有一点——我爱她，很爱很爱她。 所以，我会好好地活下去，并且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因为我要在她背后默默地守着，她的事业是不是会一直顺利？她未来的丈夫是不是会对她好？她未来的孩子是不是会孝顺她？我会担心别人不会像我这样爱她。 我要亲眼看着，直到她安详地离开这个世界，等我亲手把她的身后事安排妥当，我才能安心地闭上眼。” “……” “……” 陈夜迟迟没有作出反应，他需要一段时间去消化这段话。 林谦没有等他给出反应，就拍了拍陈夜的肩膀，离开了办公室。 林谦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办公室。 再过九个小时，他就可以见到他的妻子了，在她变成“前妻”之前。 “开车吧，先回我家里一趟。” 林谦吩咐完司机，就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这一闭眼没想到就是两个小时。 前段时间他的精神不是很稳定，所以陈夜强制给他派了辆车。 这个司机估计被告知过他睡眠不好，所以这次看到他睡着了就没敢叫醒他。 他没忍心责备司机，竟自下了车。 进屋之后，他先把家里检查了一下，再确认过家里没有不该出现的药瓶之后，他就进了洗手间——他要认认真真地把自己收拾一下。 从洗手间出来，走进衣帽间的时候，他第一次为了穿衣打扮向陈夜求救。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已经从刚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已经可以认真地做给他指导了。 按照陈夜的要求穿好一套之后，他还不忘拍了个自拍发给了对方，确认再三之后，他才放心地离开了卧室。 时间还有六个小时…… 林谦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草拟他们的离婚协议书。 上次涂淼淼送过来的那份离婚协议书上，她本人什么都没有要，他自然是不会肯的。 他的全部资产如果作为遗产赠与她，说不定将来还要负担高额的遗产税，还不如就在离婚的时候把目前有的都给了她。除此以外，他还加了一条涂淼淼必须要同意的款项。 检查过三遍之后，林谦把离婚协议书打印了三份，分别签上自己的名字之后又分别装进了三个文件袋。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林谦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起身下楼。 时间只剩下四个小时了…… 林谦来到客厅里的那面墙跟前，对着上面的那副画像练习着一会要说的话。 他本来以为，按照他以往的性格，想要说出那番话是很难的，可是结果……却是出奇的顺利，彷佛他本来就是那种人似的。 他变了，他却不讨厌自己的这种变化，只要结果是指向好的那一方。 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林谦拿着东西离开了家出发去机场，中途他还去了趟花店，买了一束据说一辈子只能送一个人的永生玫瑰，其实他本来想买999朵的，可是店里唯一有的现货最多只有99朵。 到达机场的时候，距离见面只有不到两个小时。林谦在车里坐了半个小时，然后他实在熬不下去了，所幸就抱着那束硕大的玫瑰花推开了车门下了车。 …… …… …… 下了飞机之后，唐菲直接去了转机的地方，准备下一飞。 涂淼淼因为当时走的匆忙，所以回来的时候什么行李都没有。 除了手上的那部快要没电的手机。 同机的其他人都还在转盘处守候的时候，涂淼淼空身晃出了海关，她正发愁去哪里给手机充充电什么的，没想到一出那扇门就看到了一大束火红的玫瑰，以及抱着那束玫瑰的人。 她捏紧了手中的手机，低着头缓慢地向那个出口的地方移动，一边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很想他，非常非常想。 没有见到真人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很想他，见到真人之后，她才知道——她比她以为还要想，还要想…… 那是一种已经深入骨髓的思念，更是一种已经刻进灵魂的眷恋。 她没有像以为的那样飞奔过去扑进他的怀里，她甚至都没有哭。 她一直在笑。 她高兴，因为他还在。 一段路，哪怕走得再慢，也会有尽头。 两个人，哪怕隔得再远，也总会相遇。 他们无缘，但他们有爱。 涂淼淼接过林谦递过来的花，把脸埋在里面闻了闻，笑着说道：“这花怎么一点都不香？这可是你第一次送我玫瑰，你不会被人骗了买了假花吧？” 林谦一边等发麻的手臂恢复血液流通，一边回答：“那你喜欢吗？如果不喜欢就扔了重新买。” “呵呵~~”涂淼淼从玫瑰花里抬起了头，却不敢看他，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你的行李呢？” “……丢了” “行李里面有贵重物品吗？” “……充电器算不算？” 林谦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揽上了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涂淼淼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些，然后问道：“那个……离婚协议书，我爸爸交给你了吧？” 林谦看出了她的小动作，然后更加用力的搂住了她，嘴里答了一个：“嗯！” 涂淼淼挣扎了一会发现不行，她转念一想：“这个花太重了，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你确定吗？”林谦顿了顿，“如果你不喜欢就直接扔掉，不用还给我。” 涂淼淼侧过头看了看他，又在他看向自己之前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怎么她就出国一段时间，林谦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是因为婚礼的事情？ ……大概没有人在经历过那样的打击之后，不会性情不变吧？ ……涂淼淼很愧疚。 她放弃了，抱着就抱着吧，她其实也很想被他抱着的。 两个人就这样偎依着走到了地下停车场。 坐进车里的时候，涂淼淼又挑起了刚才的话题：“那个...如果你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我们明天就去下民政局吧。” 林谦吩咐完司机之后，才转过来回答她的问题，他说：“有问题，我要加一个条件。” 涂淼淼皱了皱眉头：“什么条件？” “离婚以后，你必须每周付给我赡养费，面对面现金支付，直到你下一次结婚为止。”林谦平稳且有力地陈述着。 涂淼淼大概反应了三分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 “赡养费的具体数额由你定，多少我都无所谓。” “可以一个月或者一季度给一次吗？” “不可以！” “可以不用面对面吗？” “不可以！” “可以不同意吗？” “当然...也不可以！” 涂淼淼终于忍不住转过脸去，对着他说：“那有什么是我可以的？” 林谦专注地看着她的脸，认真地回答道：“离婚以后，如果你有需要，可以联系我，任何需要，随时随地。” 涂淼淼再确定他没有开玩笑之后，决定跟他开个玩笑：“生理需要可以吗？” 林谦勾了勾唇角，几乎是邪魅地一笑，然后点了点头：“可以。” 涂淼淼差点以为自己的眼瞎了，她本来以为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从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那几乎是在主动勾引她了。 她把心一横，决定跟他杠到底，她说：“那我现在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