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渐逝,玉兔初升四十一
李靖不语,良久才含泪道: “得主上如此实告,药师心中,再无所憾所愧。” 太宗良久不语,半晌才道: “罢了……前朝旧事,都已是过去。如今咱们是该替孩子们谋划将来了……” 李靖点头,微微喘道: “药师只忧殿下,太过柔善,如今虽有契苾何力与道宗兄等鼎力相持,却未必能于日后,与关陇相争…… 正如主上所说,敬德虽然论功论德,皆可震住朝中那干子老不休的,可他生性最是憨厚,再不擅长这些朝堂争斗…… 主上,还是得用懋功啊!眼下也只有他,若得几年培养,或可震得关陇与世族。 也只有他可最得辅机信任……主上,还是得用他啊……” 太宗犹豫: “可是……稚奴无恩于他,只怕他未必会听命于稚奴。” 李靖却淡淡一笑道: “主上放心行事便是……”又咳了一声,轻轻道: “药师……药师可与主上打一个赌…… 若主上……主上依着自己旧日行……行事,替殿下调教懋功……那殿下所为,必然会替……替他自己,收得懋功这个最大的…… 日后最大的支柱……” 太宗闻言,沉思良久,终究不得其解。然因李靖有言,便默默点头,允。 贞观二十三年三月二十七。 太宗赦令,太子李治于金液门听政。 贞观二十三年四月初一。 太宗疾稍愈,乃行幸翠微宫。 是夜,太宗召太子李治入含风殿道: “李世绩者,其才智有余。然儿于之无恩,今虽朕在,却或听儿之令。然为长久之虑,得当设计服之。” 李治便道: “但闻父皇恩示。” 太宗乃道: “朕今当为儿黜之。若他得令,即日便行,则寻朕去后,儿可于用之为仆射,亲信之。若其闻令徘徊顾望,则可知其必有待朕去而欺儿幼之心。当杀之不可违。” 李治闻言大惊,因念李绩功高于唐,又颇有其母长孙皇后多番顾念,乃苦苦求之,然太宗终不允。 李治无奈,连夜书信一封,密诏近侍李德奖设法传与李绩。 …… 是夜。 李绩府中。 看着李治所传之书,李绩只觉自己心中一片guntang: 虽然李治信上只说有人诬告自己不忠,劝他若不日太宗微有降黜之意,当立时顺之,万不可徘徊不去之事云云…… 想着之前曾经多次受长孙皇后所护之事,一时不由感慨万分。 李夫人在一侧见夫君如此,乃轻轻问道: “夫君何以至此?” 李绩摇头,只是将那书信交与夫人一观,又是想哭又是想笑道: “之前为夫还担忧,这太子殿下这般柔善,不是什么好事……可到底是主上英明。” 李夫人见罢书信,便讶然道: “这……这怎么回事?” 李绩默默良久,才轻轻道: “前些日子,主上曾召为夫入宫,且道知道为夫一心所忧,不过是太子柔弱。是故便着为夫力保太子。 为夫当时也是颇有些犹豫,欲推而不受,罢官求去,且与夫人孩儿们一同做个平凡人家便好……想不到主上与为夫打了一个赌,道太子必然是如皇后娘娘一般,心牵为夫与那班老臣的。 说实话,为夫却是不信。毕竟这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何等差别?再者主上有令,若是主上输了,咱们便可归隐田园。 于是为夫便答应了,主上甚至还请了卫国公作保。 可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