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过往
紫云山，紫霞峰！夜幕渐渐降临，一轮明月挂在山头，月华如水，洒射在山门之中，也洒在兰心小院之中，柔和的光芒温润着院中两人。让两道孤单瘦弱的身影多了丝温暖，也为他们的忙碌提供了一丝光明。 此时，在这兰心小院中，一道瘦小的身影正在不停地忙碌着，而另一道较为高大的身影却是不停在劝诫，“小师弟，今天都这么晚了，就先歇着吧！明日再弄这些也不迟的！” 然而瘦小身影却是动作未停，且擦了擦额头，笑道：“放心吧，师兄，我还精神着呢，等把这里弄好了，我再休息也不迟！” 那高大身影叹了口气，道：“罢，罢，既然小师弟你都不嫌累了，我这个做师兄可也不能偷懒，也罢，就陪你一回吧！”说着也跟着瘦小身影一道忙碌起来。 稍过一段时间，那高大身影又转过头，对那瘦道：“小师弟，虽然这里今晚会弄好，但你可不能马上睡进来啊，不然，得了伤风感冒，可是遭罪不起！” 瘦小身影点了点头，笑道：“师兄，我知道了！” 闻言，高大身影也是一笑，“嗯，知道了就好！”他看着瘦小身影忙碌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不觉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不过一瞬，他似有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对了！小师弟，师兄可真没料到，你才刚筑基成功，精神就这么好啊，都忙了这么久，竟然丝毫不见疲态，像寻常人家的孩子，只怕早就累得要死了！” “有吗？”瘦小身影笑了声，却是转了转眼珠道：“师兄，那都是因为你今天煮的菜好吃啊，让我一不小心吃了几大碗，现在我还浑身有劲呢！” 高大身影嘿了一声，道：“师兄可没看出来啊，你这小子一副老实样，嘴上却是厉害！”转而神色又是一肃，“好了，小师弟，我们还是抓紧点吧，明天可还得早起呢！” “嗯！”瘦小身影应了一声，也是不再多话，专心忙碌起来。 原来，这两人正是周炎和叶小天。今天两人在那厨房中忙碌了好一阵，周炎做了好几个菜，两人吃了个大饱！而吃饭期间，由于周炎的热情，叶小天也渐渐不再感到畏怯，开始放了开来，交谈了一会，两人竟已如相处几个月的人一般熟络起来。周炎亲切地唤叶小天小师弟，而叶小天也是直呼周炎师兄。 之后，回到小院中，叶小天却突然想要清扫院子，而周炎一想，日后小师弟肯定是要有一个自己的屋子的，便点头答应下来。于是，两人吃完饭后就开始搞起了清扫工作，但荒寂了几十年的屋子岂是能轻易弄干净，里面的尘灰，都几乎铺了几层，更莫提里面可能都长出苔藓了罢！ 于是，两人从下午开始搞起，直到搞到傍晚，都未曾弄完，如是又过了个多时辰，周炎便开始劝诫起来，不过叶小天却是固执地要继续弄。无奈，周炎怕累着叶小天，只得跟着一起。幸好几遍之后，屋子也渐渐有了起色，眼看干净了不少，两人更是卖力地清扫起来。 但也是直到凌晨时分，才终于将这屋子给弄得彻底干净。看着没有一丝尘灰，干净无比的青石地板和屋子中透着的新鲜气息，两人都是一脸虚脱的欢喜。 不过，这间屋子确如周炎所说，暂时是不能住进去的！于是晚上，叶小天则是跟周炎挤在了那张小床上。已是秋来，夜晚的温度早已转至寒冷，何况在此高山之上，更有山风袭来，让人不寒而噤。只是，两人挤在窄窄的床上，却是倍感温暖。 躺在床上，叶小天看着从窗外透射进来的月光，终于是对周炎问道：“师兄，这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师兄呢，还有……”是那个还未曾见面的师父吧，叶小天暗暗想着，不知道他会不会收我呢？ “唉……”周炎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迟早会问的……也罢，师兄今晚就跟你说个清楚吧！” “我们这个院子啊，叫做兰心小院，以前，是紫霞峰天河道人的居所……”于是，在周炎缓缓的述说中，叶小天渐渐了解了原因。 原来，这个荒寂的小院，是叫兰心小院，其主人乃是紫霞峰上的天河道人。据传，天河道人乃是掌门天云真人的同门师弟，当年，因为意外缘故，上一任掌门玄心真人竟收了两个弟子，只是，在传掌门之位时，玄心真人将掌门位传给了师兄天云，而天河，则独自来到了紫霞峰，被紫霞峰上一任首座空玄接纳，获封天河道人，并赐予兰心小院作为其修炼授道之所。 传闻说天河道人的道法境界已与其师兄天云真人不相伯仲，当年玄心真人会传位给天云真人还是因为天云是长的缘故。基于此，每一次通过选拔弟子大会而进入宗门中的新弟子，都会慕名而来，拜入天河门下，而天河也是来者不拒，悉数收之。那时，兰心小院可算是紫霞峰最热闹的修炼小院了。而紫霞峰，也因为兰心小院的存在，声名响彻八脉。 可惜，好景不长！某一日，当天河座下弟子清晨起来准备等待师父讲道时，却发现师父久久未出，寻之，也是未见踪影。这消息当天便不胫而走，未出几日，竟已传遍整个紫云九峰。当时人人尽皆讶然，不明白如此天之骄子怎会突然不见踪影。而兰心小院众弟子则是焦急等待，只是，这等待却终究没有结果。 如是几十上百年过去，其门下弟子终于也失去了耐心，一个个转投入其他师叔伯门下。有坚持等下去的，但最终，也没敢再等。于是，这个兰心小院，便渐渐荒寂了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个兰心小院竟长了满院青草，而各个厢房，也是堆了无尽尘灰。 就这样，荒寂了十来年之久的兰心小院，再次迎来了一个主人，一个因天赋极低而被首座云山给分配到此的新入弟子，这个弟子，自然就是周炎。 周炎被分到兰心小院后，倒是想得很开，他积极地搞起了清扫工作，几乎不分日夜，不多久，整个荒寂的兰心小院，便被其弄得湛然一新。而面对没有师父的情况，他也不甚在意，每日都坚持去后山做功课，闲暇之余，便独自钻研起《衍天诀》，生活，倒也过得十分惬意。 然而，一个人承受孤独的时间终是有限的，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周炎终于坚持不下来，想要离开兰心小院，然而，因其天赋问题，却没有任何一个师门长辈会想要他，他只得无奈回到兰心小院。 之后，周炎再也没有那种勤奋的心思了，变得惫懒了起来，清扫工作也不曾再做，时间一久，兰心小院便也恢复了以前那副荒寂的情形，但唯有一间厢房，整洁干净，存在于此破败景象中，似在反抗命运的对自己的不公。 然而，命运对他的反抗却是不屑一顾，竟然还变本加厉，让他这个兰心小院又来了个因天赋差而分配到此的少年，看着少年的纯真，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忍不住长长一叹，竟化作满腹无奈。 “师兄，为什么他们要离开这里啊，留在这里，一起谈论修炼的方法，一起修炼，不是更好吗？”叶小天动了动身子，让自己稍微睡得舒服了些，他记得以前在紫云居时，不也是没有师父教的吗？但大家都其乐融融地修炼着，谁都不想着离开，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的话！ 周炎却是摇了摇头，叹道：“小师弟，你还没有修炼过是不知道的，师父在修炼前期对弟子的影响有多大。虽然修道之人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看各人！’但其实修行之初，师父总能在弟子修炼道路上起到引导作用。这个引导作用，便是师父解答弟子在修炼道路上的迷惑，也有少走一些弯路的作用，而这个弯路，则是以几十上百年来算的！” “唔，这样啊！”叶小天呼出一口气，“难怪他们会走了，估计几十上百年，他们是等不了的吧！唉，也不知道我们该怎么修炼下去了！” “小师弟，你放心吧！”周炎此时却是宽慰道，“修道虽然看的是资质天赋，但只要我们努力勤奋，一心向道，却也不会比别人差到哪了！”应该……不会吧，周炎在说出这句话时，竟连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然而叶小天却是听了下去，将这个关心自己的师兄的话，给深深听了进去。他怔怔望着屋顶，重重点了点头！过了一会，他却又侧身坐了起来，笑着问道：“师兄，你在这里修炼了这么多年了，道法境界一定很高了吧？” 闻言，周炎也是嘿嘿一笑，道：“小师弟，师兄虽然愚钝，但也算小有所成，已经凝元成功，现在，可是聚灵三重的实力了！” “聚灵三重？那一定很厉害吧！” “当然了，你师兄修炼到的境界，怎会不厉害？好了，睡吧，明天还要做功课呢！”说罢，周炎便转过了身去，只留给周炎一个得意的笑容。然而，叶小天却在那笑容中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奈。 山风习习，吹得树影绰绰，月华如水，洒在群山之间，却平添了一丝狰狞可怖，只有虫鸣声传来，一声、两声，低低切切，述说着这个夜的寂静！